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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波未平

是夜,安泰医院住院部的楼顶,一道黑影忽然跃起,只见她身形凌空一展,竟宛若一只雏鹰振翅而起,飞离而去……

“就是这里了。”

林雪琪随手折起地图,收入腰间,一身黑蓝劲装让她完美的融合在夜色里。她低头打量着这个寂静的小区,很难想象在这个现代化的都市,还有这样一个“古朴原始”的小区。

这个小区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就被荒废了。长年无人打理的草地花坛里杂草丛深,灰暗的水泥地面凹凸不平,从狭小的缝隙里一株株小草挣扎着探出头。

林雪琪的目光扫过错落有致的公寓群,停在了一幢爬满爬山虎的四层小楼上,只见这小楼门户大开,深蓝遮阳玻璃几乎全部碎掉了,只有寥寥可数的几间房间玻璃还是完好的。原本雪白的墙上,此时也挂满了黑紫色的爬山虎,月色里爬山虎的影随风而动,仿佛一群饿鬼伸出的难以满足的双手。唯一没有爬山虎的正门外,洒了一地的血渍,正是一个月前那起跳楼事故留下的。

“这就是凶名赫赫的闹鬼公寓。”

林雪琪叹息道,面露决绝,身形一转向着四层小楼俯冲过去,她的身影轻灵如燕,一头青丝随风飘舞,却又舞而不乱。

安泰医院的太平间位于住院部的地下一层,紧邻垃圾房。这里环境幽暗阴森,常年不能通风换气致使气味难闻,古怪之极,除了必要的查房,没有人愿意来这里。

而现在,太平间的门外,一个女子拎着两份盒饭走了过来,她双目无神,面容憔悴。

安久久的脑海有一个画面始终挥之不去,那就是两天前见到的那个青年厉鬼,青年的那张扭曲的脸让她记忆极其的深刻,因为那张脸对她来说太熟悉了。即使过了两天,她依然可以肯定那个青年就是太平间里那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安久久是一个喜欢追根溯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就是这么一件小事,让安久久一直耿耿于怀,两天来她做什么事都不踏实,时常无法集中注意力,有时还会出现奇怪的幻觉,那种感觉就好像那个青年会化作厉鬼和她脱不干系一样。

就这样,拎着两份盒饭的安久久抓住这个空隙,决定过来看看。

安久久歪着脑袋,白皙靓丽的侧脸贴在门上,一双丹凤眼透过太平间特有的蓝紫色玻璃往里瞧。

据说,这蓝紫色玻璃是按照一位老道士的说法制作,可以隔绝阴气和尸气,这样做一方面可以避免尸体与外界发生气息交换,减少尸变的几率;另一方面,保持阴气不泄,减缓尸体的腐烂。

安久久来这里两年多了,在她小时候也经常到医院里来玩,太平间虽然来得少,但也不是没来过。但目前为止,安久久还没遇到过尸变,倒是鬼魂见得不少。

安久久扫视了一圈太平间,不大的房间里摆了四十多个停尸台,每一有尸体的停尸台上都盖着白布。隔着玻璃,她仔细数了数,一共十三个。

“十三个尸体,那个青年的尸体是一个月前收容的,那时候总共才十个尸体,这一个月医院里又死了三个人啊。”

安久久自言自语着,忽然身子一僵,然后打了个寒颤。她感觉背脊一阵发凉,一滴冷汗沿着后脑勺滑下去,顺着衣领流到她的脊椎上。她猛一转身,瞪眼望去,只看到一个背着破编织袋的老大爷在墙角翻着垃圾桶。

是自己多疑了吗?可刚才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分明是“阴风”,安久久想着,她的手不自不觉按在了太平间的门上,随即马上收了回来,太平间的门冰冷的吓人,就像是刚从冷冻库拿出来一般,有着悬崖百丈冰的冰寒,仿佛都在时时刻刻冒着寒气。

安久久一惊,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强烈的危机感让她全身发抖,潜意识里一个声音告诫她,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她颤颤巍巍地退后两步,一扭头就往外面跑去。然而,她才跑出没几步远,就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绊了一跤,口袋的一大串钥匙哗啦啦掉了一地。

安久久想着绊倒自己的会是什么,她故事神差地低头看去,只见一个漆黑的小孩趴在自己绊倒的地方,雪亮的眼睛盯着她扑闪扑闪地眨着,微张的小嘴里露出雪白的牙齿,似乎正发出无声的嘲笑。

安久久吓了一跳,心道自己“见鬼”了,不禁有些慌神,她随手抓起地上的钥匙,来不及仔细去看有没有落下的,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站在一边翻着垃圾桶的老大爷抬头目视安久久离开的背影,朦胧的视线一阵模糊,怎么看都像是两个人影。他的视线一转,看向自己脚下,在白瓷砖的地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钥匙。

老大爷蹲下身子,粗糙的手指捏起钥匙,想要看看是谁掉的,说不定给人家送回去还能讨碗饭吃。他仔仔细细地翻看着,只见钥匙柄上贴了一块胶布,胶布上写着“太平”二字。

安久久落下的钥匙,正是太平间的钥匙。

道夜看着玻璃外缓步离去的背影,心底升起了一种特别的情感,这种情感叫做同病相怜。道夜来自于“异界”,林雪琪却把自己关进了“异界”。倘若林雪琪放弃现在的生活,乖乖回去高考,然后上大学,再找个男人过一辈子,这种普通人的小日子何尝不可以属于她呢。

“这个坚强的少女其实很孤单吧。”

道夜喃喃自语,眼望窗外,思绪飘飞。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离开的那一天,他想,难得到这个世间走一遭,不留下点什么实在遗憾,就算不能造福一方,至少在离开的时候,能有人为他抹眼泪就足以。

道夜早已想到了从这个人间回到三清秘境的方法,回去需要的只是一块敲门砖——一样东西或是一个契机。这个敲门砖有可能来的很早,明天就可以回去;也有可能来的很晚,这辈子他都回不去了。

虽然在三清秘境十几年道夜从没听说有人间的人进去,而且如果不是他机缘巧合遇到了那个通道,肯定也来不了人间,但是道夜还是坚信在人间某处肯定存在一个回去的通道,因为即使是封神时期,也没有那位大神可以真正的封印或者隔绝两界。

这时,安久久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她紧张兮兮地进屋,然后头也不回一下,哐地一声就把玻璃门关上了,随即背倚白墙喘息不已。

道夜看到安久久手里拎着看上去像是盒饭的东西,但是里面盛的饭菜早就混了在一起,难分彼此,随后又看到安久久那慌乱的样子,不用动脑子也猜到肯定出大事了。

他忙坐起身,盯着安久久,想要安慰一下她,却有心无力。

安久久一甩手里的盒饭,跑过来一把抱住了道夜,不容分说地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酥香软玉入怀,道夜心头一怔,不由得气血翻涌,但是旋即想到今日之事,兹事体大,不可儿戏,于是一手轻拍怀中的玉人,一边问道:“安护士,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紧张。”

安久久抓着道夜衣角,泪汪汪的美眸盯着道夜,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见,鬼,了。”

道夜脸上表情瞬间僵住了,现在可是大中午,阳气极盛,区区小鬼什么时候这么嚣张了,大白天的就出来吓人?看着泪眼朦胧惹人怜爱的安久久,他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

道夜的这句话让安久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道夜话语里的自信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她缓缓地舒了口气,美眸定定地看着怀抱自己的男人,忽然眼前一花,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

道夜微笑着,食指轻轻拭去安久久脸颊上的泪珠,道:“说说你在哪里见到那个东西的。”

安久久眨了眨眼睛,忍住眼泪,挤出一个没事了的微笑,开口说道:“还记得两天前我们看到的那个人吗?”

“那只厉鬼?”

“嗯,我见过他,不,准确的说,我见过他的尸体。他,那个男人,大约一个月前在市郊的‘闹鬼公寓’跳楼死了。我记得他的尸体还在安泰医院的太平间里,至今没人认领。我想去确认一下是不是他,所以就……”

安久久说到这里,尴尬地低下了美丽的小脑袋。她知道自己今天犯傻了,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早在一年前,林雪琪就告诫过她,让她别接近尸体和阴气极重之地,林雪琪说,阴阳眼让她可以看到鬼,也让鬼可以看到她,她和鬼之间可以沟通还好,万一遇到不能沟通的恶鬼,那可是可怕之极,躲都没地方躲。要知道她受袭击的几率可是远大于常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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