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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莳具篇 病时的回忆

莳具篇

病时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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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你睡着了吗?”莳具悄悄地站在雪莉的小房间外面小声地问着。

“没有呢,我睡不着。”说着雪莉起身打开了窗户让莳具进来。三天不见了,雪莉发现莳具背上的“手”好像又长了一点,于是问,“你没有乖乖吃药吗?又长了好多。”

“不是的,雪莉,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有救了。”莳具脸上带着笑容,“我再也不用当什么试验品了,我可以被医治了。”

“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我姐姐看护的病人痊愈达到了5个,他们答应过我姐姐的,昨天,我听见了他们在会议室里讨论了,我姐姐录给我听的。”虽然是在黑暗中,雪莉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莳具的快乐雪莉明显感觉到了,“我痊愈了之后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闻花香,听鸟语,哈哈哈,姐姐就可以嫁人了,美好,全部都是美好。”

“不止呢,你还可以上学,交正常人的朋友,你还可以去找你的白贤。你还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酸的甜的。”雪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的表情,只觉得嘴角的肌肉像是在扯动,但还是不忘说一句“西湖醋鱼一定要去吃一下,好好吃的。”

雪莉,我一直都觉得在这个服冲阁里,能遇见你这样的朋友,是我最大的幸运,所以我想与你分享我所有的快乐。也许我也该说一声对不起,对当年年少的我们,对当年爱炫耀时光。

>>>

雪莉拿着洗漱用具来到大厅,整个大厅已经没有人了,雪莉很不喜欢和他们见面,因为他们每个人好像都已经消极殆尽了,好像都已经放弃想要活下去了,他们身上已经长出了无数的“手”。样子很可怕。

雪莉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只有起的小泡泡。

因为小小的开了小差,水杯没有放进水池,反倒是掉在了地上。诶,好不容易消好了毒,这个东西消毒要好久的呀。就在俯身捡水杯的时候,雪莉看到对面石凳子下面有一双脚蜷曲着。谁啊,那么迟了,竟然还有人呆在这里。

“谁?”雪莉自己还没发话,对方倒先提问了。

谁?雪莉没有回答,心想我说我叫崔雪莉你会知道我吗。

那个人从石凳下面爬了出来,大概是想看看谁那么迟了还在外面吵到了他休息。

她是个很帅气的女生,穿着病服,那是绿色的病服,刚刚来服冲阁的时候,护理人员就和雪莉说过,你的病服是什么颜色的你就只能和这个颜色的病服的人打交道,不然会被感染的。但是当时,他们只说了有雪莉自己穿着的黄色,和手已成型病人穿的的蓝色,还有红色,紫色。没见过绿色的。可那的确是病服的样式啊。

“哦,是你啊。”对方好像认识自己,雪莉不解的看着她,“新来的·····病人。”说着她向雪莉伸出了手。

既然对方这样说了,那自己也不能一直沉默了,于是雪莉对她笑了笑说“我叫崔雪莉。”说完又灿烂的对她一笑。但是雪莉一直没有伸手去握那双看似有好的礼貌形式。

“我知道你,哈,知道知道。”那女孩挥了挥手,像是嫌雪莉多说了,“不就是那个还一直想着要出去的······新人。哈。”一直透露出一点痞痞的调侃感觉。

雪莉没有理睬女孩自顾自捡起自己的水瓶,而那个女孩好像也感觉到无法继续了,识相地往她刚刚钻出来的石凳下面走去了。雪莉看到她的衣服随着步子一下一下的飘,如此清晰的发现她的后背一定长出了一个小柱子了。

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地方躺着?这是雪莉最后的疑虑,不过雪莉没有纠结,离开了大厅往消毒室走去。

雪莉,现在我才发现,第一次见你,我都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也不问我,你没有问别人名字的习惯吗?

>>>

中午十二点,雪莉得到了允许可以在大厅外散步。服冲阁果然是世外桃源,阳光虽然灿烂却一点也不刺眼,就好像身处于冬天但是万物复苏。草坪青青的,雪莉没有舍不得踩的感觉,她到是踩得很欢,哪里青,她就踩哪里。黄色的裙摆一飘一飘的,像是一只快乐的黄蝴蝶。很少有病人可以来到这大厅外的草坪上来玩的,所以雪莉很开心,这莫大的地方像是由她主宰一样,她踩累了就跨身盘坐了下来,欲拔地上的小草,却又停下了手,顾虑起来:服冲病人留不得血,而拔草会不会不小心割伤自己的手呢?雪莉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没劲,于是便躺下身来,躺了一会儿索性滚起来了,这草坪上没有碎石子,滚起来太带劲了,她闭上眼睛滚到了一张长石凳下,由于眼睛一下子失去了阳光的照耀,即便她是闭着眼,也有眼前一暗的感觉。

雪莉睁开眼睛,倒没有滚出石凳的想法,她整了整身,望向天空:这服冲阁,虽然美得不像话,但也失去了点生气,偌大碧蓝的天空没有一丝鸟儿飞过的痕迹,空旷的草坪没有树做点缀,只有很多很多的长石凳……倒像是美丽的内蒙,雪莉突然很想很想在这里搭一个大大的蒙古包,像九岁那年去满洲里时那样。

就在雪莉望着天空发呆的时候一张秀气的脸出现在了雪莉望向天空的视线中,那张脸还渗着汗水,还没等雪莉看清楚那五官,那张脸就匆匆消失了。

那张脸怎么那么熟悉啊。雪莉的目光跟随的那个女孩儿去,那女孩一直向前在跑,像是在躲避什么人,那女孩的背上一现一现的是一根刚刚长出来的小柱子。而过了一会儿,从那女孩儿跑来的方向,有一群白大褂急急忙忙的赶来了。雪莉这才明白,那女孩是在逃避治疗。

但是这样的逃跑实在是太自不量力的,怎么可能过让你逃过了,这个地方那么森严,所有的人就像是囚笼里的小鸟,喂你吃什么你就不要吐了,饿死总没有那么舒服。不出雪莉所料,那女孩是被抓了回来,而且,那绿色的裙子上面有了污迹,看来她是摔倒了才被抓住了的。

晚上,雪莉洗漱完毕之后坐在大厅内的长椅上,无端的发起呆来,时间好像很迟了,爸爸妈妈也不知道睡了没,我不在家小雪球都只能吃狗粮了,好久没有吃过肉了吧······

“雪莉,快点,我要关门了。”是雪莉的私人护士莳艺。

“莳艺姐姐,今天你守夜吗?我都没看见你这一整天。”

“我白天有事,我守什么夜啊,我只负责你。”

雪莉点了点头,就跟着莳艺走了,“莳艺姐姐,绿色的病服是什么人才穿的啊?我都不知道有绿色病服的。”雪莉突然问了出来。

莳艺一下子停下了脚步,她望着雪莉,“你怎么知道啊绿色的病服?你看到了?”要不是四周无灯光,雪莉一定会看到莳艺脸上的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凄凉。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雪莉的确不想知道,但她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大概是一时口快吧,于是这样主动结束了对话,

接下来的几天里,雪莉除了接受治疗就一直都呆在自己的病房里,从雪莉的病房可以看到天空和草坪,每次看着窗外,雪莉就想起了那张秀气的脸庞,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熟悉。

雪莉,我想告诉你,即使····即使当时你没有做那件事,而是好好的和我说,我也会答应把机会让给你的,因为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而我,早就浸在这混沌的世界里,即便是抽身也洗不干净。把我生存的机会给你这该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了。可先你现在如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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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见到莳具,雪莉才知道了她的名字。雪莉当时就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最起码比自己现在的好听多了。

那次见面是在输血室外,雪莉作为VIP输血室是单独的,莳艺帮她采完血,就要开始化验了,便叫雪莉先回去休息,雪莉刚走出门就听见一个声音“雪莉?”这是一声不确定因素随处可见的招呼,雪莉回过头的时候,很不出乎意料的发现了对方脸上的惊奇。

“果然是崔雪莉,你还记得我吗?”那是一件绿色的病服,雪莉对这件衣服记得很清楚,这三个月来,和绿色的衣服照了三次面,怎么会不记得,但是对于这张脸却觉得可远可近。

“你是····?”雪莉问。

“你不记得了?第一次见面在三个月前在大厅里,我躲凳子下面,你在刷牙,当时大厅里人都没有了。第二次见面你躲在了我专属凳子下面,然后害得我被抓了回去,这次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那女孩想要走上来让崔雪莉好好看看清楚自己,但是她往前一步,雪莉就往后一步,雪莉真的不想和不同病服颜色的人接触。

“哦,你好,你有什么事吗?”原来那两件绿衣服是同一个人啊,难怪之前觉得那张脸那么熟悉。但是大家都不熟,何必每次见面都要打招呼呢?雪莉心里这样想着,草草的敷衍了一下,“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一会儿莳艺姐姐····就是我的护士姐姐就要到我的病房里找我了。”

“莳艺,她是你的护士。”对方笑了一下,“我叫莳具。具体的具,莳艺是我的姐姐。”

雪莉猛地抬了头,“姐姐。”

莳具看到雪莉惊奇的表情“你不知道吧。你不知道的东西不要太多啊。”

雪莉完全不相信,莳艺的性格那么好,怎么会有那么一个痞子气的妹妹。

“我才不关心这里的别人的私事呢,你也别骗我了,我姓崔,难不成这里姓崔的都是我叔叔阿姨姐姐弟弟?”雪莉看了一眼莳具接着说“再说了,要真是你姐姐,我哪里轮得到让莳艺姐姐那么好的护士照顾?”

“谁和你说我和你是一样的?”对方往身后的墙上一靠,“一看你就没有好好看服冲条例,你不知道病服颜色中没有绿色这一种的吗······我可不是病人。”

“那你是什么?”不是病人,雪莉心里想,真的好笑,你不是病人你还是医生啊。

她突然蹲了下来,抬起头看着雪莉,“我是一个···我是一个怪物。”

雪莉,那天我和你说出这个词的时候真的把你吓了一跳吧,我说了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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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怪物,我是那么和雪莉说的,雪莉漂亮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我,我蹲着看她,我发现雪莉并不是一个大眼睛的姑娘,她的五官没有一处是可以吸引人的,但是放在同一张皮上却是那么美丽。我比雪莉大七岁,我的命听起来比雪莉要悲惨得多,也许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吧,我也不知道。

服冲还没有经历那最为猖狂的两年的时候,我的父母就成为了第一批的“牺牲者”,而我们这些人就被秘密的被当做了一号隔离分子给抓了起来,但是很少有人可以像我一样来到服冲阁,说起来,这服冲阁里,我也算是元老级的人物了,那些没来到服冲阁的人怎么样了我不说你们也都知道,而因为我姐姐是当时服冲研究中心的一个护理人员,作为交换,姐姐要留我活命所以放弃了那边的职位来到服冲阁做护士。

像我一样的人有四个。而到现在只有我还活着。

瞧,看我这话说的好像我很幸运一样。

可我活到现在我不知道差点死了多少次,这两年多来我每过一个月就要被注射一些有着奇怪名字的东西。

有时候我身上的疹子会痒,就像是有千万只蚊子在你的耳边上呼唤,你心里的那种感觉比起被咬的感觉更来得揪心,而我偶尔感到这样的无耐,只能默默无奈;有的时候我身上的疹子会疼,那疼起来我有点无法形容,也许就是你看着自己的剪指甲的时候剪进了肉里很疼,但是你的钳子一下子钝在了那里,你用力一拔,连血带肉拔出的那一刻,就这这种感觉了吧,没错。而我说的仅仅是每一颗服冲疹子给我的感受。

我还受到过更多无法言喻的难受,有时候我会站不起来或者看不清楚,甚至无法呼吸。

他们第一次背着我姐姐给我注射这些东西之后,我姐姐去和服冲阁管理阶层闹事了,闹得好大。而我却一点都不知道,我整天都在哆嗦,我感觉像是呆在了北极点却没有穿衣服一样,那天夜里,姐姐站在我的病床前和我讲了很多很多话,但是我一句都没听清。

后来的两年我基本不能和姐姐接触,除了有些时候姐姐偷偷找到机会,不然我只能远远的看着姐姐在她的病人的房间进进出出忙。

姐姐和高层签了一个条约——只要姐姐手中的病人能够痊愈五个,我就可以接受治疗,她就可以被放出去了。就是那么一个微渺的希望支撑着我的姐姐,而我因为姐姐忙碌的背影,每天都想着,我要活下去。

直到崔雪莉的出现,我觉得是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可笑了,我从来没有看到服冲阁的人带着那样的笑容过,包括我自己,她是那样笑着走进了服冲阁,她叫我的姐姐一声一声“姐姐”

每次我从我的病房看到她趴在阳台上面看天空的时候,或者躺在病床上被我姐姐推倒检查室的的时候,又或者被高层一次一次查房的时候,我都感受到了我心中深深地厌恶和嫉妒,我记住她的名字,她叫做崔雪莉。

我很羡慕她,她可以这样被捧着,可以得到那么多的特殊照顾,她想活下去就有千千万万的人来帮助她,她要是愿意配合治疗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而我呢?我也想要活下去呀,但是所有的人都只会来践踏我,我的命就是拿来换崔雪莉这样的人活下去的,而且现在我还必须得活的好像我赚了一样。

其实,我希望活下去的心情比谁都强烈,但不如一死的念头也是我的常客。我也常常会想为什么我总是死不了,也许就是他们给我注射的剂量就差了那么一滴。我也寻死过,那是我人生中第二次感到那么寒冷,也许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那种感觉袭来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的手足无措。我只是想看看我已经那么难受了,要是再配合外界的严峻的话,我会不会并不需要那一滴的剂量就可以解脱我自己还有我的姐姐。于是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脱掉了所有的衣服,我还开了制冷的空调,我打开了窗子,我还浸在了水里,我做了当时我能想到的所有制寒的方法······但是我没有死成,我还活着。

你知道寻死的悲哀到底是什么吗?就是在你昏迷到没有任何意识的那一刻,被救了回来;就是你明明已经在鬼门关了,但却仅仅是去那里转了一圈。我就是这样,如果那个时候我就那么死了,我不会深刻的感觉到我对生有多么渴望,不会知道活着有多好,我不会对自己做那些愚蠢的事有那么深深地懊悔,我不会看着姐姐为我留下的眼泪和伤碎的心而羞愧,我不会的。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想像我死了之后一切有多么美好,下一秒,就放空到无限的空中。

云朵洁白的样子像极了一切都没有发生时的我。

我也不会遇到崔雪莉,我也不会无法控制地去羡慕她的笑容。

我不会做出那些对不起她的的事,然后她也不会为了活下去犯下那么无可救药的错误,也不会在后来的生活中沉睡在长长的失眠中。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知道吗,我可以和你说一切,那是因为我宁愿全世界的人都谴责我,也不能听到雪莉对我说,我讨厌你。那样我才会奔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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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崔雪莉,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一地方?姐姐带你去。”

那天莳具这样问雪莉,那个时候,雪莉和莳具已经是朋友了,当然是秘密朋友,他们每天晚上都在大厅见面,就是雪莉漱口的时候,有些时候莳具会不出现,而莳具一不出现就是一个周或者更长时间。

时间长了,雪莉就开始知道,每次这样的情况出现,莳具很有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

雪莉没有很伤心,她只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她也有想过,莳具万一不在了,她会到什么时候才知道这个噩耗,或者当她知道这个事的时候会不会哭。

但是好像没有什么答案,雪莉觉得感情这根绑带是很不按常理出牌的,就像极了小的时候一直觉得亲人去世的话自己一定会哭的稀里哗啦的,可是当最最亲的外婆双手一撒的时候,她崔雪莉就是一滴眼泪都没有落,在外婆的灵堂前,二姨妈气的是打了雪莉好多下,她们觉得哭送哭送,不哭就是对死者的侮辱,死者也去不了该去的地方,但是雪莉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眼泪滑了下来,她也没办法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嘴角也扯不动。全世界就她一个冷静。冷静的像是一个疯子。

而这次当莳具再次出现的时候,莳具问了雪莉这句话,后来的雪莉想,要是自己没有答应莳具,那会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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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崔雪莉,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一地方?姐姐带你去。”这次,莳具戴上了隔离手套向雪莉伸出了手。“想去。”雪莉回答道。

每次牵着雪莉的手,莳具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就像是能够不用任何保护的抱着姐姐,或者再用一个比喻吧,那就是当自己走出服冲阁的那一天看到他,他还是能够像多年前一样对着自己笑露出方方的尖下巴,说“莳具,我有点想你了。”

是家人的感觉吧,之前莳具每天都站在窗前,看着有个人站在大厅边上发呆,然后那人慢慢去关掉了所有的灯,这时候莳具会冒出一点点想要这个人好好活下去的念头。但是,一转而过。

莳具带着雪莉去看了埋葬服冲病人的地方,这是服冲阁里唯一有石子的地方吧,那个地方的尸体像是用橡胶做成的一个个道具,不能被称作是人型,还有很多乌鸦在享受这些泡沫一样的躯壳,那个地方让雪莉觉得是一个病毒肆意的地方,雪莉没有戴任何保护装备,以至于她不断不断的往后倒退,结果差点摔倒,而莳具为了拉雪莉一把,摔倒在地上,石子划破了莳具的手臂。雪莉看着可害怕了,她知道服冲病人是不可以流血的,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她都不敢去碰莳具的皮肤,更何况是她的血。

“雪莉,你别怕,我口袋里有绷带,你帮我拿一下就好了,不用碰到我的皮肤。”莳具自己清理着伤疤上的沙粒,一边对雪莉说,“我自己包扎就好了”

雪莉,那时候的你好像十分胆小,我心里有埋怨与看不起,但是我依旧谅解你。

>>>

“雪莉,你想要回去吗?”莳具和雪莉躺在小石凳子下面。

“也许莳艺姐姐在找我了,可能我是该回去了。”雪莉看着莳具,大眼球咕噜一转,“可是,我还不想找她呢。不过眼下这样呆着也太无聊了。”

“太无聊了?你想到什么想干?”

“听故事。”

“听故事?听童话故事啊?”

“可以啊,我都喜欢听的。”雪莉转了一下身子,“就是听童话故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那我给你讲一个关于一个人的故事好不好?我小时候认识的人。”

莳具和我说了好多他们两个的约定,那些都不是什么海誓山盟却那么刺痛当时我小小的心脏。他们约定了,每个周六都在他们家门口的辣炒年糕店见面,她说伯贤很喜欢辣炒年糕,每次看他吃辣炒年糕就会忘记自己嘴巴里的咀嚼,她说伯贤也喜欢去海边洗澡,她说小小的年纪都不害臊,就两个人冲进水里,还有大浪花,玩得可开心了。还有一次伯贤抓了一条水蛇,卖了点钱······

“后来没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伯贤就拿着一双小礼鞋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才知道,那天他抓了水蛇卖了钱之后,又去抓了好几次的水蛇,还被咬了,他一直都记得我喜欢那双小礼鞋,就是我看到海报上面,彩虹穿的那双,我没想到伯贤会放在心上,那天他就拿着那双鞋,笑着,露出方方的尖下巴,我可是爱死了。”

莳具还说过,伯贤唱歌真的很好听,她说,以前她睡不着觉就会躺在床上看天上的月亮,她说他家在乡村所以夜空美得不像样子,月亮皎洁的就像是····

“月亮皎洁的就像是····他的笑容,没错就是那样子。我第一见到伯贤他就是在唱歌,他坐在他们家的草房顶上,唱的是lovesong,当然是他自己编的,我也不知道是些什么,那天我就坐在我的床上,我远远的看着草房顶上那个挡住我望向月亮视线的人,我听着他唱歌,慢慢的睡着了的。”

莳具还说他们一起看过星星,那个时候伯贤告诉莳具,我们现在看到的那颗星星,其实只是遥远宇宙中的那颗星星发出来的光,而那些光是经历了100万年才传到了地球被我们看到。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们都是多么多么的微不足道啊,我们对于地球来说不过就是一颗小小的尘埃罢了,没有多少人会围绕着你,世界没了谁一样再转,地球总是很忙,忙到即便我现在存在,它也不一定知道,就算我消失了,也许也要过一百万年或者更久,它才会发现曾经我也曾经存在过,它才会发现我也曾怕极了它的地震,它的台风。我也在这地球上爱上了一个很值得爱的人。”莳具转过头看着我,“或者地球永远都没有反应过来,我爱过它。”听着莳具的故事,雪莉只是默默不语,莳具的故事很迷人,但是她现在好困啊,伸了一下手臂,“莳具姐姐,我有点困了。”最后雪莉心里想的是,世界上还有姓伯的人,真的不可思议啊。

而莳具只是不经意的去摸了摸雪莉的额头。雪莉烧的很厉害,“雪莉,别睡,不能睡你知道吗!给我醒过来。”莳具拍打着雪莉的脸,最后还是把雪莉背起来,往治疗室跑去。

我说了都怕你不相信,可是这是真的,那时候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我是真的怕你就那么没了,我是真的担心你。雪莉。

>>>

世界上有很多感情是很奇怪的,就像是我很难理解自己到底是喜欢雪莉还是恨她。我见到她的时候会很开心,我会不自觉的和她说好多话,好多故事,甚至是关于伯贤,我会想要靠近她,牵着她跑的时候,牵着她跑的时候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但是看到她被万千宠爱着的时候,我恨不得看她早早的死掉。

很多人说,因爱生恨,但是我显然不是,是嫉妒吧,这才是仇恨的本根,我就是太嫉妒雪莉了。

那次我们俩个一整天的消失之后,雪莉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周了,而我只是单纯的发出了一些更多的小疹子。她果然是一个娇贵的小公主啊。那天,我才是受了伤的,我才是独自一个人回到房间的,我才是自己慢慢处理伤口的,我全部都是自己一个人,而她被照看的那么好,却连这样的意志力都没有。那个时候我偷偷地在她的病房外看她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这个女孩子就这样走了的话,我会讨厌自己一辈子,也会讨厌她一辈子的。不过幸好,现在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了。多么值得庆幸,听到她平安无事的那一刻,我是真的真的舒了一口气,就好像预感的一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又不禁顿了顿,我都大难不死那么多回了,我的后福怎么还是那么遥遥无期呢?

雪莉不再危险了之后,我们就被明文规定不能再见面了,我姐姐再来找我,要给我做思想工作,这次我见到我姐姐,是服冲阁的意思,正大光明的,但是姐姐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我又何尝不是呢?我才是失望吧。我姐姐是把阁里的意思全部一字不漏的转达给我,所以我才觉得我仿佛是见到了一个长得像姐姐的机器。没有多说一个字,我姐姐就走了,她甚至没有关心我身上的伤,也没有用除了责怪之外的任何眼神看我。

我才是该难过的那个人吧。

我和雪莉说过,伯贤很喜欢抓兔子,农村的野地里总是有抓不完的兔子,野地里同样遍布着抓野猪的钳子,有一次我和伯贤一起去野地,我就被那些大钳子钳住了脚,那时候的血就像是喷泉一样涌出来的,我脚上的疤里黏满了铁锈,伯贤背着我往医院跑啊,当时我就想完了完了,这脚是废定了。我都顾不上疼了,只觉得全身都凉冰冰的,大概是血流了太多了吧。但是其实我流的血比我想象中不知道要多多少,我一点都没注意到伯贤的衣裤都被我的血液浸湿了,我反正最后是晕了过去,什么都是伯贤告诉我的,他说的太可怕了,就像演电视剧一样,还说当时是他给我捐了俩大袋血才保住了我的命,也是应为他跑得快所以,我这脚才存了下来。他说他就是在医院里陪了我那么久,说我醒来的那天是他陪在医院里的第三天。我知道他在扯淡,但是我没有揭穿。

我还和告诉了雪莉,就是那时候也开始,我就把伯贤深深地放在了心里。

我也看到雪莉羡慕的眼光,让我觉得这一点很自豪,对于这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连什么叫爱都不明所以,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觉得,自己比她强。

>>>

就在莳具应该接受治疗的那天。雪莉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找了一个时机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她去找了莳艺,求她让她再去见莳具一次。莳艺正好要去给莳具送药。听了雪莉的乞求,终究还是答应了。可走出一半的路,莳艺想起来自己忘记带手术前一定要吃的新药,就把药盘顺手交给了雪莉,让雪莉在原地等。

雪莉拿着药盘,心里突然开始有些嫉妒,与黑暗。雪莉不想莳具离开福冲阁,不仅仅是因为她羡慕莳具,更是因为舍不得的莳具。想着想着,雪莉轻轻地咬破了舌头,滴了一滴血进到莳具的本来就是棕红色的药液里。

莳具手术自然是会因为这滴血而失败的,这一点雪莉万分坚信。可令雪莉没想到的是,手术还没开始,莳具就死了。

莳具怎么害自己,都没有死成功,却因为雪莉的一滴血,死了。

雪莉,原来死那么简单,如果是这样,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会问你要这一点血。可你这样,在我充满期望的时候给我死刑,我,还是好恨啊。不是恨你,是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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