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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选拔比赛(下)

刺眼的剑光划破了空气。

比武的现场寂静无声。

霎时间飞花落叶,花木巨人轰然倒地,现场的观众都发出一阵惊呼。从方才安东斯与帕西的对战来看,这个花叶组成的巨人似乎有某种肢体再生的能力。但此刻,安东斯却又将其一剑毙命,不得不令在场的观众为这次惊险的比武欢呼。

副校长梅伦坐在一边缓缓点头,目光里都是赞赏。安东斯此人实在是太为聪慧,一招之下便能找出花木巨人的致命弱点,再加上盖伊的教导,此子前途无可限量。只可惜,他是盖伊一派的人……

帝国之中的明争暗斗,已经进行了数年,禁卫军总统领皮尔掌握着皇帝的四大直属兵团,控制着皇宫的戍卫之权,在朝野之中广泛交友结亲,已经是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将迈尔斯五世完全架空。表面上道貌岸然,忠厚豪迈,颇有豪侠之风。但实际上野心勃勃阴险狡诈,与他对着干的文武大臣均早到了排挤报复。此时的朝堂之上,只有军师古尔特,大将军雷德,国师卡隆,执法长盖伊这几位有兵权的大臣有能力与之抗衡。但以盖伊为首的执法处,不思社稷,完全倒向皮尔一边。前段时间的皇家车队劫案,皮尔就是在盖伊的配合下将当事人杀人灭口,把真相雪藏。国家中枢分裂至此,一场大战恐怕在所难免……

想到这里,梅伦渐渐收回了思绪,回头看着比武擂台。

只见方才被安东斯一剑毙命的花木巨人,现在化作了满天的花雨,弥漫在帕西周围久久不落。安东斯反手藏剑于身后,在帕西四周没有靠近,像一头寻找猎物的豹。

此时,帕西眼里只有那弥漫的大火。他仿佛听见有人在混乱中呼喊着一个名字,那个名字不是帕西,但他心里却坚定的知道,那是在呼唤自己。这种感觉莫名其妙,帕西拿着奇形怪状的古剑,看着身后靠着树奄奄一息的老人,心里竟萌发出一种隐晦的情绪,是……愤怒。他开始握紧手中的剑,双眼愤怒地盯着前方。

比武场上。

帕西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安东斯。周围的所有人都被帕西犀利的目光吓得不寒而栗,大家都以为这个开挂一样的废柴被安东斯惹恼了,但在帕西的世界里,眼前只有浓重的黑烟。

安东斯挑挑眉,横剑伏身,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迦癸朗瓦!”

帕西口中低沉地发声,犹如巨大的青铜古钟轰鸣巨响,声音庄严威武,仿佛是上古的神明。

现场一片哗然。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大家都知道,帕西又要出手了。站在擂台下的老酒鬼也大吃一惊,惊讶地看着帕西,焦躁地挠头。

古老的咒语吟诵完毕,帕西手中的书再次大放流光溢彩。花木巨人的残骸化作漫天花雨,在天空中飘落,洋洋洒洒,美不胜收。正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时,花雨突然改变方向,猛地向安东斯飞去。每一片花瓣都仿佛削铁如泥的利刃,向安东斯席卷而来。

万箭齐发!

在这一切的同时,台下的老酒鬼一直在来回踱步,看起来十分急躁。梅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旁,低声说道:“需要出手么?”老酒鬼转身看看梅伦,沉默许久,才一字一顿地说:“不必,盖伊的关门弟子,不是等闲之辈。”梅伦没有再说话,而是双手背后,抬头望着漫天花雨向安东斯席卷而去。

只见安东斯长剑一振,化作寒光几许,上下翻飞,精准地格挡开每一片近身的花瓣。在场的学生们都惊讶得发不出声,安东斯的剑太快了,在他们眼里的,只有交错的光影。

在高速格挡地同时,安东斯脚下发力,像狼一样窜出!

下一秒,安东斯的剑刃已经碰到了帕西的脖颈。

凝重的杀气将帕西从幻想中惊醒,他的神智渐渐恢复,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他回想起来,似乎是在老酒鬼把自己扔上擂台后,自己开始记忆错乱,然后就被安东斯一剑封喉。“妈的,这次可丢人丢大了!”帕西回头怒目看着老酒鬼,却发现梅伦站在老酒鬼身边,一脸如释重负。

在场的观众们都被吓傻了,隔着一段距离,他们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来自安东斯身上可怕的杀气。而安东斯则有些疑惑地看着帕西,自己的剑都架在他脖子上了,他却还有胆量左顾右盼。

杀气骤消。安东斯反手归剑于鞘,“伸手。”安东斯冰冷的声音响起,帕西愣了一下,缓缓伸出手,安东斯摘下腰带上的铃铛,放在帕西手里,便转身走下了擂台。

包括梅伦在内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安东斯此举的意图。拿到执法人的铃铛是通过考验的象征,现如今帕西明明落败,安东斯却将铃铛放在他的手里——显然,这意味着帕西获得了执行特殊任务的资格。

空荡的擂台之上,帕西自己也一头雾水地看着安东斯离去的背影,不明白为何他会把铃铛拱手送给自己。只有老酒鬼微微一笑,拍拍梅伦的肩膀:“这小子,有眼光!”说罢便转身离去。

梅伦轻轻叹了口气,望着矮小臃肿却健步如飞的老酒鬼,轻声说:“希望你也一样……”

晚风静静地抚摸着大地,像温柔母亲的手,将所有的孩童都送入甜美的梦乡。一切都祥和宁静,与无数个夏日的夜晚并无不同:皎洁的月光,灿烂的星辰,以及永不知疲倦的蝉。当大地上的生灵都进入了梦的世界,帕西却躺在操场上难以入睡。可以看出,在他的眼里,有数不清的迷惘,正如漫天璀璨的繁星。

“哟,这不是战胜执法人获得执行资格的名人么?”老酒鬼嬉皮笑脸地站在帕西身边。“吓!”帕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老头,你走路都没声音吗?想吓死我?”老酒鬼笑眯眯地坐在帕西身边,悠悠说道:“心里有事,当然听不到我的脚步。”

“……我不明白”帕西低下头,“我一出手就输了,为什么还是得到了机会。”

老酒鬼大力拍拍帕西的肩膀,“也不尽然!你也不是一出手就输掉!”

在与安东斯对阵时间里,帕西的神志再次进入了那间熊熊燃烧的庭院,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也不愿意与老酒鬼分享,因为他在那片梦境中,感觉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愤怒……但他自己也并不清楚,在那段时间里,自己竟使用了强劲的生命魔法,几乎要了安东斯的命。在他的认识里,自己是一上场就被一剑终结。至于之前一直不屑于对别人认真的安东斯为什么对自己拔出了剑,帕西却并没有注意到。

“对了!”帕西一拍脑门,“你给我的那本鬼东西是怎么回事?”说着,帕西便掏出了那本《精灵族的政治结构》并打开了第一篇,前两页的文字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两张白纸,以及每页一串奇形怪状的诡异文字。帕西并不知道,在与安东斯的对阵中自己曾无意识地吟唱过这两句符号——这是来自上古的咒文,是几百年前精灵族最古老的文字,也是初级生命魔法:藤蔓术与花木巨人的召唤咒语。

“小子,接下来要教你的你可要记住了,”老酒鬼这次没有编造谎言来蒙混,反常地对帕西直言不讳,“跟我一起读,阿突突萨鲁……”

帕西不明所以,便跟着老酒鬼一起读起来:“阿突突萨鲁……然后呢?”老酒鬼摸摸自己邋遢的胡茬,满意地说:“你一定要把这本书一直随身携带!别看这咒语现在没什么用,但是有危险时,它们可是能救你小命的。来和我读下一句,迦癸焦毕挞……”

“救命?”帕西哭笑不得地想,“难不成能把人说死吗?这疯老头又在耍我了。”这么想着,嘴上便敷衍地跟着老酒鬼念着咒文,今天与安东斯的战斗时自己看到的一切便又慢慢地在脑海中浮现。

那个梦境是那么的真实,那样的大火,那样的黑烟,那样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与绝望……而这梦境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只是不知为何,在上次午休时帕西进入的梦境里,他清晰地记着自己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迟暮的老人与啼哭的婴儿,被一个横剑当胸的稚嫩少年挡在身后,而在这次的梦里,自己似乎变成了那个少年,甚至感受到了他毁天灭地的怒火……

他还依稀记得,在梦里,自己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奇形怪状的长剑,暗紫色的剑身,上面没有任何标志,也没有剑柄处的铭文。但他却对那柄剑一见如故,很诡异的是,帕西觉得那柄剑有着自己的感情——令人胆寒的冷血与狂妄……

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梦境,也不知道梦里的一切代表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场梦里的一切,真的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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