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学习压力这个原因以外,所有可能的原因苏裴和都向赫连连问遍了,可却是得不出答案。
“你每天到底在忙些什么啊?累成这副摸样!”成了苏裴和隔三岔五就要问的话,是隔三分钟岔五分钟那种隔三岔五。
每每赫连连白天都没有来学校的时候,苏裴和就更担心了,担心着她是不是在外面做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对于那天自己看到的灵异事件,他采取的是最坏打算,予以暂时否认。
科任老师们看见苏裴和就更加坚信了同桌是会互相传染的定理,曾经赫连同学上课偏着头看外面不听讲就算了,现在赫连不在的时候,好学生苏裴和也偏着头看外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成绩的顶梁柱要是因此倒了,那可真叫人痛心。
家中的保镖黑子和保姆慧阿姨也发现了少爷的问题,少爷最近找家里要了好几个“情报人员”的联系方式,偶尔走神的时候便会似自语似提问的说上一句:“要不要让人去查查?”
查谁?不!永远都是绅士的,尊重隐私的少爷居然要查人?是受什么刺激了?还是让于文教坏了?
要来的电话,苏裴和始终没有拨出去过,过了好几天,他终于想通了,兴许是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太短,时候到了,赫连连自己会敞开心扉说出来的。真诚嘛,最重要的还是真诚和信任啊。
苏裴和第N次在犹豫中收起了手机。最后一眼在手机上看到了节气:秋分。又是一个季度的结束,进来气温骤降,让人防不胜防。苏裴和叹了一口气,知道家里肯定已经帮他请好了假,黑子已经去楼下开车等他了,而慧阿姨今天也不用准备饭菜了,她会准备好鲜花和鲜果,三个人会在餐厅吃饭。
戴上平时很少戴过的口罩和蛤蟆镜,和慧阿姨一同出了门。从何时起,每季度的最后一天,成了他最重要的日子,不仅是爷爷的无数次叮嘱,还是出自他内心的无限悲伤与恐惧。
黑子今天也穿了一身庄重的黑色,尽管他的外号叫黑子,但是他很少穿得如此正式。他戴上墨镜,昭示他该干本行,当保镖的时候到了,而不是每天在沙发上窝着看电视心安理得的担当着苏家最轻松的工作人员的角色。
刚上车就收到了赫连连关心的短信,问他今天为什么没有来学校。今天从早晨起就很严肃的苏裴和总算忍俊不禁,没有一丝犹豫便撒了谎,发回信息:“今天苏家宴会,来不了。”
赫连连发来一个两眼冒金光,闪亮闪亮到特别符合她一惊一乍的性格的表情:“宴会!听上去好高端啊!好羡慕!”
苏裴和的嘴角一直处在一个上扬的状态,就没有掉下来过,他回到:“好的,下次带你一起······也许是在我接手苏家,你成了家主夫人后~”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我怕以后把你苏家买买买,买成穷光蛋了!就不要你了!哈哈哈!”赫连连回复此话,配上一张大笑的表情包。
“上课别玩手机!回来你要负责教我今天的内容!”
“······你的好友当前不在线。”
黑子在驾驶座看后视镜,看见主子的开心露于言表,他也忍不住欣慰起来。这一次少爷终于不用一个人害怕的面对他的那个心理负担了。
此时,坐在教室里的赫连连等到了下课铃,一边提起只有笔的书包,一手拿着手机,笑容灿烂的聊着天向教室外走去。刚下课还没散去的同学们看到赫连连拿着书包离开,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除了不知情的,便只有于文没有回过头去打探,他心里了然:“你们这群智障,人家亲爱的都不在,她在教室还有什么意义?这都不懂,切!”
想着,这个从来不学习的暴发户公子哥忽然觉得铁三角走了两个,自己留在教室也无聊了,于是跟着赫连连的后脚,拍拍屁股走人。
赫连连在没有工作的时候回家睡了个难得的回笼觉,梦里全是昨天在儿童医院里夭折的那个小婴儿。
她疲惫的醒来又盲目的投入工作,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不过就这样拖着吧,反正都是义体,再加劳累也不会生病,不会误工,不会干扰到她留在一个活着的世界的渴望。
哎,我真是一个可怜的上班族。她这样想着。
今晚的任务除了平时常去的地方,还有一件在一个山角小院里,忙完其他事,她来到那个院子,有点远。
从外面看,就是近郊未发展起来的,被城市遗忘的农村小院,有整齐的土地,土地上的作物却烂得稀稀拉拉的,房子还是老旧的泥砖房,死板的长方体造型,少且小得可怜的窗户。
院子里养了一条狗,拴在木头桩子上,守着大门。那狗儿脏兮兮的,身上的毛有的秃掉露出难看的癞子皮肤,有的毛被不可言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黏成一团,那样肮脏的,仿佛住在垃圾山里的流浪狗的模样,引得赫连连的嫌弃。
放眼望去,这么个山沟沟里就此一家人户。
人家苏家同样在山里面,真的差远了啊!赫连连不禁感叹。
她以灵魂状态绕过看门狗的面前,那脏狗儿她就算是灵魂状态也不想碰到它一点点。狗儿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察觉来者,依旧趴地睡着。
在收割者的手机里,用于接收任务信息的APP有一个功能,就是像电话簿一样,在点开死者名字后可以看到详细信息,比如家庭信息,比如死因。死因一般只有直接原因,比如流血过多,而不会说是车祸或者医疗事故。而任务地址是显示在名字下方,所以不点开详细信息也是可以知道任务地点的。
自从赫连连熟悉业务之后,就懒得再每天一个个点开信息去了解一下死者的故事,依照她的经验,反正医院的就是老死病死,马路上的一般就是车祸或者热死,等等等等。这次到了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觉得十有八九都是这户人家有人生病了,没处医,只能等死。
“没想到现代社会还真的有不会看医生的啊。”进门前她还感叹了一句。
可是走到楼门前,当她的手端起门上紧扣的,秤砣般的大锁时,她愣住了。仰头看着阴森的土楼以及更高处阴森压抑的天空,心悸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