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立马一副脑洞大开,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夸张的表情渐渐转化为惊愕,欲言又止,左右为难,让他的手不自觉成爪子状挂在嘴上,仿佛天灾降临:“赫连,不是吧······难道你······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凄惨童年?”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已经想到了什么绝症啊,什么童年被欺负啊,被强X啊的精彩纷呈的事件了。
苏裴和一本书砸在于文的脑袋上,一面怪他乱说话,一面居然也担心真的是这样。这些天下来,他看出了赫连连的态度坚决。可那种坚决又柔弱无力到不行,仿佛欲迎还拒,又仿佛骑虎难下。
苏裴和自认为人格魅力还是足够过关的,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看着赫连连怕咬着嘴唇表现出自己的慌乱和无助,选择咬紧牙关导致咬肌突出时,他假装没有发现这些害怕的情绪,选择小退一步。
“赫连,我可以等等,不着急。但是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你误会了,我不讨厌你。”赫连连急忙解释。
于文扒在一旁看得快急死了,臂弯的椅子靠背都快给他揪下来了。既然一个喜欢一个不讨厌那就有希望啊,还磨磨唧唧干什么,不要怂,就是上啊!我从来没见过你们这种婆婆妈妈的!要基础人命了啊!!!
苏裴和作为男主角没有于文一半的焦急,他本来就是不会把心急放在脸上的那类人,他更倾向于理智的寻找出路。
冷静而温和的,他问:“连原因也不能说吗?”
有一瞬间,憋屈已久的赫连连几乎要把真相吐出来,张嘴喉中挤出了丝丝点点的气息,可下一眨眼,又下意识的咽了回去。这一口真相含了多泪水和压抑的情绪,真真是难以下咽,经过咽喉的时候,异物的梗塞感,疼得赫连连眼圈“刷”的又红了。
“丢脸死了!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哭啊!”赫连连这样在内心狠狠的与自己掐架,总算把眼泪拦在眼眶边缘,没有掉落悬崖。
她遗憾的摇头。
苏裴和淡定且含着水波流连的黑色眼瞳平稳的与赫连连的慌乱对视,气氛平缓流淌,后者不知道内心煎熬多久,苏裴和终于微笑着开了口:“不急,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就好了,要是不嫌费劲儿,我还是想要你能考虑一下。”
赫连连转过身,用力的将卫衣的帽子拉起来,裹住几乎整个脑袋,她把双腿搭在课桌最高的那根横栏上,将自己紧紧的,深深的埋进大腿与胸腹间那小小的,令人窒息的空间。一动不动,以绝对的沉默与悲哀拒绝外界的交流,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中午无人的天台上,于文饿得两眼发慌也要陪着苏家大少爷抽完这支烟再去想午饭的事。难得他于文这烟酒青年没有抽烟,苏裴和这五好学生居然抽起来了。
“儿子,你不会真的不急吧。”上次看苏裴和抽烟大概是十万年以前,于文必须得人文关怀一下。
“不急。”苏裴和的语气没有波澜,他掐掉烟头,两手懒懒的架在围墙上,不顾昂贵的手制上衣蹭到围墙上卑微的灰土。长吐口仙雾出来,打了个电话:“黑子,晚上来接我。”
于文摇头——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正在家里看电视的黑子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少爷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叫自己接放学,平时说着锻炼身体享受时光还来不及,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黑子这个苏家最悠闲的保镖难得有正事儿做,宅在家里快发霉的他哼着小曲就开了车去学校,这辆老爷配给少爷代步的保姆车——听说是怕歹徒顶上把少爷绑票了才配的全苏家最便宜的车,也快在车库发霉了。
这边赫连连和于文并肩走出校门,苏裴和略慢一步跟在后面。原本赫连连是想单独走的,可于文这个厚脸皮媒婆偏要口香糖一样粘上来。三个人都不开口,却只有赫连连觉得尴尬不已,她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离开学校,拜托这两个让她恼火的大少爷,一边为自己成天在人家面前哭兮兮的表现感到羞愧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于苏裴和的东西,于文自然不会客气,看见黑子开车来了,于文第一个钻进车里,坐进了副驾驶。苏裴和刻意而自然的落后赫连连一步,等在她的身后,以无言的行动希望她能和自己坐到一起,一起回家去,就算一路上什么话都不说也无所谓。
“赫连也进来啊!顺道送你回去。”混了几天黑子也和赫连连混熟了,他又不知道少爷和这女同学之间发生了什么,照常热情的招呼少爷的客人。
可赫连连站在车前,盯着那皓月银的车身,脚下仿佛生根,移动不得。她僵硬的站在原地,脑海中反反复复告诉自己——那不是那辆车!不是那辆!她很清楚,只是碰巧又是银色的车而已,本来银色的车在街上就一捞一大把。可是真的要自己坐上去,战栗感自脚心涌上头顶,浑身起出一层鸡皮疙瘩。
就算她无数次的提醒自己不要刻意去想,可是那种害怕已经让所有银色车化作一道银色幽灵钻入她的骨髓,阴魂不散,驱散不去。
她永远无法走出银色车的阴影了,在街上看见,会生出无限的厌恶。现在不明真相的朋友们居然要她坐进去?她的脑中不自觉的嗡鸣,甚至连表情都来不及转变,双脚便不受控制的向远处跑去。
其他三人还没从赫连连怪异的表情中反应过来,赫连连就已经跑远。
“我去追!”苏裴和随手摔上车门,转身追去。
“哎,浪漫啊~”于文痴痴的趴在车窗上看着基友的背影,一脸欣慰的奸笑,又转头对黑子说:“开车送我吧,不用管他俩了。”
黑子一头雾水······
赫连连躲在校门外公园的两堵石墙之间,一口气传不上去,差点缺氧而晕厥过去。她靠着墙,缓缓。
“要你注意分寸没错,也不用过于激动吧。”阿冷俯视赫连连,对她的激动表示不解。
“别说了。”赫连连泫然欲泣,“我有多讨厌车你也知道啊!”
“你曾曾曾曾爷爷想要你多呆几十年再出来是有用意的。”
“我知道,时间久了就淡了,不会害怕了。”赫连连抱着膝盖喃喃,像是流浪的小猫,“你别担心我,我就是被苏裴和的事弄成了浆糊,在被那车一刺激,就乱了。让我自己捋一捋,冷静了就好了。”
“恩,好。”看赫连连还没有到神志不清,失心发疯的地步,阿冷跳上石墙,准备离开,临走前忽然留下一句,“你想太多了,我没担心你。”
阿冷,你这个冷面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