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殊等人一阵惊讶,葛四春跑上前去将那光华捡起,摊在手心,顿时莹莹的光辉将他的脸映成了绿色。
在半昏半醒之间,卫鹰听到惊呼,艰难地转过脸来,用眼角余光看了过去。
看到的那一瞬间,一股绝望的寒气从头顶淋到脚底——是绿珠!绿珠掉出去了,被公羊殊那帮人捡了!
自从两天前他发现绿珠对炼气有神奇的帮助之后,他就一直将之贴身携带,藏在上衣内侧缝制的一个暗袋当中,刚才被公羊殊一脚飞踹,好死不死正好掉了出来!
“还给……我!”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顾全身伤痛,挣扎着试图站起来抢回自己的宝贝。
但是根本没有理他,公羊殊从葛四春手里接过绿珠,一番细细端详,其余三人也围拢上来,对着绿珠一阵啧啧称奇。
葛四春笑道:“这么大颗的夜明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个子最高的吴华圣接口道:“看样子是个宝贝!值不少钱吧?”
公羊殊嘴角露出一丝贪婪,一脸得意道:“哈哈!不错啊!想不到还会有意外收获!”
“你们这帮强盗!把东西还给我!”
此刻卫鹰终于挣扎起身,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
公羊殊一把将绿珠攥在手中,板起脸道:“像你这样的下院贱种,怎么可能有这种宝贝?我看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对!这一定是从哪里偷来的东西!”葛四春乱舞着拳头,帮腔道:“下院的下人一个个手脚都不干净!”
面对这帮无耻之徒,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卫鹰肺都要气炸了,失去理智的他目光紧紧盯着公羊殊的手,突然猛地扑了上去。
“哼!不自量力!”
公羊殊飞一脚,又将他踢飞数尺。
“我看今天也玩得差不多了,”公羊殊作出一脸正气状,对其余人道:“咱们这就回去,好好查证一番,看看他偷的是谁家的宝贝,到时候也好物归原主!”
“对对对!是该好好地查一查!”葛四春奸笑着附和道。
“我们走!”
四人将挡在道上的卫鹰一脚踢开,一阵有说有笑,扬长而去。
人声渐远,卫鹰躺在冰冷地面上,一脸死灰,身体所受之伤虽痛,却远不及心头愤恨绝望的万分之一。
身心受尽侮辱,最珍贵的东西被人强夺,他的心在怒极恨极之后,反而变得一片沉静……
那是一种可怕的沉静,如果他手里有一把剑,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公羊殊。
寅字十三号房门突然“嘭”一声打开,正在笑闹的祖天候林仕云愣神一看,卫鹰一身狼狈站在门外,脸上红肿,嘴角血迹斑斑,神情委顿几乎站都站不稳。
两人连忙上前,将卫鹰搀扶进屋,祖天候急切道:“师弟,发生什么事了?”
林仕云眉头紧皱,隐约猜到几分,今天那个胖子来传话时,他心中就有个疑窦,但他不清楚卫鹰和上院弟子发生过什么过节,所以并未深究。
卫鹰一把抓紧林仕云的手,神情恍惚道:“我要马上见到云曦月!你有没有办法?有没有办法?!”
林仕云猛吸一口气,现在夜深人静,要找一名上院的女弟子谈何容易?
但林仕云并未拒绝,而是郑重的问道:“你确定找到她就能解决问题吗?”
“我确定……”卫鹰虚弱的说道:“万般紧急,必须……当面和她说……”
“那好,我这就去把人给你找来!”林仕云霍然起身,对祖天候道:“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
祖天候迟疑着点点头,目送林仕云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心中盘旋着无数的疑问。
林仕云出门后,先是去了青雀院东北角赵璞的房间,出来之后一阵摸黑疾走,行至院门附近的那颗千年槐树时,有意无意的前后打望一番,确信四下无人,当即一个纵身跃上树干,然后手脚并用钻进槐树茂密的树冠。
拨开眼前的枝叶,居高临下向外一望,霓凰院内的情形一览无余。正中央一座八卦形演武场的两侧,分列着两排房屋,那里便是上院弟子的居所,此时里面还有两处油灯亮着,显然还有人并未就寝。
林仕云虽然离筑基入道只差临门一脚,拳脚功夫在凡人眼里也算一流高手,但上院卧虎藏龙,筑基者甚多,实不容小觑。他不敢贸然行动,只栖身于树冠中静静等待时机。
待院中唯一的灯火熄灭,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此时月黑风高,天地一片寂静,林仕云身形一纵,脚尖轻轻落在上院的红墙之上。他顺势翻身入内,一路借着地形掩护摸至右边那一排房屋背后。
以前和公羊殊作对,他就这样潜入过上院,所以轻车熟路,他来时问过赵璞,知道女弟子的住所在右边这一排。
半夜潜入女弟子的闺房,如果让人发现,后果可想而知,林仕云之所以甘愿为卫鹰冒这个险,一是义气所致,二是他明白自己晋升内门已属无望,留不留在寻龙观也就无关痛痒,索性破罐子破摔,倒也爽快。
这排建筑共有七八间房屋,据赵璞将,云曦月住在顺数第三间。为了不惊吓对方导致行踪暴露,林仕云略一思索,当即取出一杆朱砂笔,在一张黄色符纸上写下一行小字:“鄙人有要事相告,请云曦月师姐赐见!”
写完将符纸揉成一团,用手指点破窗纸,将纸团弹入房中。
只听纸团落地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屋内油灯忽然亮起,有女人轻声细语道:“怎么了?表姐……”
又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房门嘎吱一下打开,柔美的身影出现在摇曳的烛火之中,手上正持着一柄青光闪烁的宝剑。
“谁在外面?”女子压低声音道。
“嘘!师姐不要声张,我绝无恶意!”林仕云略带颤抖的声音从屋檐上传来。
林仕云说完翻身而下,无声无息落在门外地面上。
“这位可是云师姐?我师弟卫鹰有急事要向你说明,可否借一步说话?”林仕云连珠炮似的发问,生怕此时有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
女子略一沉吟,此时屋内又出来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她看见屋外站着的林仕云时,不由得大吃一惊,一声惊呼正待出口,却被云曦月一手捂住,变成喉咙里的一阵“呜呜”。
“进来说话吧!”
紫衣女子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夜半时分邀请男人进入闺房,在她看来,实是惊世骇俗之举。
合上房门,云曦月还剑入鞘,低声道:“你是何人?冒险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我是青雀院林仕云,卫鹰同屋好友,”林仕云沉声道:“卫鹰今天回屋时浑身是伤,问他怎么了他却不说,只说有件性命攸关之事,要马上见到你!”
听到卫鹰二字,紫衣女子瞪大眼睛,一脸的迷茫。
“性命攸关?”云曦月想不透卫鹰有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心下有些犹豫不定。
紫衣女子看了看林仕云,忽然对云曦月道:“表姐,上次我去找那卫鹰的麻烦,就是这个家伙在旁边碍手碍脚,他的话不能相信,我看他们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林仕云闻言眉头一皱,郑重道:“在这寻龙观中,你们只需一声呼喊就能将我置于万劫不复,我如何敢骗你们?”
言罢目光转向云曦月,静待她的决定。
云曦月一听紫衣女子之言便知林仕云身份不假,左思右想,深夜跟一男子离去虽有不妥,但只要不出观门,以自己的修为,料来也无大碍。
“人多行动不便,你先回去,我随后便到!”云曦月开口淡淡道。
“表姐,你疯啦?”紫衣女子万般不解,就凭一个陌生男子的一席胡话,她就不顾夜黑随他而去?
林仕云暗松一口大气,悬着一颗心顿时放下,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已被云曦月这番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所折服。
“我主意已定,岚紫,你要是不放心就陪我一起去。”云曦月语气仍是淡淡的,却自有一番不可抗拒的果决。
“表姐!”紫衣女子行将崩溃,急得原地转了个圈,愁眉苦脸却毫无办法。
云曦月转对林仕云道:“去吧!”
林仕云点点头,转身疾驰而去,他一路绕行避开空旷之地,一溜烟翻过霓凰院的高墙,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