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无法滞留
“大皇子，您真的要离开皇都么？”一名身着赤红色战袍身材健硕的男子谦卑地微微低头对一位白发及地的冷峻少年说道。
顷刻，少年微微地侧了个身子拾起了身后自己方才不小心掉落的一颗金色的足有拳头大小的水晶，微蹲着身子少年缓缓地开了口“冥，有时候，人其实是应该去追求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的。就像，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别人的奴仆一样。我也终究无法滞留在这么一片困住我自由的土地上，这个道理你明白么”少年此时边起身掸落水晶表面沾上的黑灰色的泥土，边对男子说道。眼光中似乎带着一些对男子现境的惋惜。
“大皇子，但是你…”
“你如果出了这座皇都，就不在是大皇子了。”话未说完，就被一声浑厚的斥责声给打断了。
带着一丝几乎令人无法察觉的怒色，脸色微微发青的华服男子跨着大步从宫殿的正门走出，长长的藏青色梯阶沿着少年即将远去的方向无尽地延展开来。男子就站在梯阶的最高端俯视着处在梯阶末端的他的长子和那个忠于他的奴仆。此刻依旧面无表情的他仿佛可以置之一切而不顾的活着一般，没有感情的心离只要有权位与万人敬仰就可以很轻易地使它满足。
紧接着，他一步一步迈着缓步走向了他抚育了十七年的少年。华丽的长服尾摆随着他的步伐延展在了这层层的梯台之上。直到他与神羽的目光持平他才停下，两人就这么干站了许久。“
我还有什么不能给你？”男子首先打破了这僵持的寂静。
少年看着依旧与往日一样毫无表情的脸，事到如今自己的父亲仍还是这般执着于自己的偏执，还以为权利就可以拥有一切。殊不知到最后连他最亲近的人也会从他身边逃离，神羽微叹了口气说：“我想要的，你永远也给不起。”
毕了，少年把手中的耀色金石收回了自己腰间的赤红色的玛瑙玉石器之中。浑身毫无半点累赘之感，他空荡荡的落入这皇都之城，亦是空荡荡的离去。他舍不得的也就只有那同是手足的男孩，其他亦就如此。他不是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只是这次他欲真正的摆脱束缚着他自由的枷锁，彻底的挣断它。
暮然转身，脱离了男子的目光。如果男子的眼是无感情的，那么少年此刻的眸则是对这种冷漠的解脱。末冬的一丝寒风贯穿高危的宫墙，想要带走于此没有归属感的少年。他缓步前行，奢靡的宫殿离他渐行渐远。
男子的声又从他的身后传来，也许是隔得太远而显得略微有些的不真实。“那么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依旧站在梯阶顶端的他，一下显得有些苍老。他不明白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会离他远去，他知道他拥有决定一切的权利，但却终究无法决定少年的去留。
少年驻足凝视着天边即将落下的霞辉，一只离队的孤雁落寞的向北飞行着。少年知道即使雁本身孤独，但那只雁也依旧翱翔于这广阔的天地之中自由自在，而自己想要的亦是如此。少年呢喃道：“自由。”即便是只有这么一小声的一句呢喃，可凭就男子的能力依旧可以听的清晰明了。
呵，的确相比羽自由而言，原来自己可以给少年的莫过于此。那么少年的走未尝不是于他自己于男子本人的一种放手呢。但他依旧坚信总有一天那个无知的少年终会回过头来，放弃自由而重回到自己的身边。因为现在他可以把少年的走看做是孩子的年幼无知，到了以后少年就会明白要在这片大陆独自闯荡的艰辛，到时候少年自然会重回自己的羽翼之下。只有强者才可以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在男子的定义范围之内这还包括别人的自由。
“哥，你不要走。”空寂般奢华鎏金宫殿墙角的一侧奔跑出一个年纪莫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与他父亲一样依旧是身着一身名贵华服。幼嫩稚气的脸上还有着刚刚哭过的泪痕，熠熠生辉的流苏拖地长裙闪耀着钻石般的光彩，披落过胸的是神氏一族标准的莹白色长发。虽然才年过一十但却还是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她就是现任神氏一族唯一的女性一员，神羽和神凌的妹妹神樱。
女孩慌忙的匆匆跑到少年的身边拉住他的衣角，由于身高的差距，神樱只能拉住少年长袍边上最末的一角。她哭喊着少年留下，也只有一个劲儿的哭才可以发泄她的委屈。
少年被女孩这么一拽给停了下来，他回眸望了望依旧站在城上的那个生他的男人，又把目光转到女孩那娇小的身躯上。神樱抬起已经满脸泪痕的脸望着少年，稚气得说道：“你可以不走么？”软软的声音像是对少年的一种企求。
少年抬手怜爱得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微风又在此时吹干了女孩脸上的泪，忽然袭来的凉意让她打了一个冷颤。少年屈向前轻轻地抱住了女孩，神樱把脸埋在了少年的宽袍之下抽噎起来。许久，少年开口道：“神樱，哥走了。有缘终会重逢，记得，往后不要在任性了好么。”
“我不要，我不要你走。”呜呜的哭腔带着女孩天真的向往，是她更加紧得抱住了少年的腰杆。
只有神羽哥哥才会带着自己爬到宫殿的屋顶看星辰，只有神羽哥哥才会带着自己偷偷流出宫去赏花灯会，只有神羽哥哥才会带自己逃脱那些自己根本都不想做的事。现在神凌哥当上了神之子，自己唯一的亲人也就只有神羽哥哥了。她不想独自面对自己所谓父亲的那张冰冷的脸孔，即便是现今如此她也希望神羽会带着自己一起离开这座宫。
女孩抬起头望着少年，“哥，带我一起走好么，哥……”
少年的深灰色的瞳孔突然放大，他万万没有想到神樱会说出这句话来。他本以为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离开，可方才这一句话竟表现出的是她对这座宫深深的厌恶。这种厌恶并非他的情感，而是一种恐惧之感，对权位与斗争的恐惧。也许年幼的神樱也知道自己继续留在这里终究会沦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但凭现在自己的力量想把她带出这座宫还是无力的。
少年只得用力的用手把扒在自己身上的女孩生生地拽离了下来，可是女孩还是立刻又重回到了自己的怀中。
“冥！”男子的口中吐出一个单音节的字。
此刻站在原地一直方未动过的赤甲男子立即奔到了女孩的身边，用力地把女孩从少年的身上给扒了下来。强制性的以手臂捆绑住女孩，使女孩无法再动弹半下，女孩大声地叫嚷着：“你放开我，冥，快放开我。哥，求求你了，让我跟你走吧，哥……”伴着眼泪的滑落，晶莹的泪滴落在了男子的手背处。男子的情绪也有了一丝的波动，有了一丝的放松。此时女孩看准了时机咬住了男子的手背，男子吃痛的松了手，女孩解除了禁制后又重新一头扎进了少年的怀中。
“公主…”冥叫喊着，可女孩似乎听不见似的依旧在少年怀中抽噎着。
最后一丝太阳的光辉渐渐地也从整个天际伴随着女孩的哭声消失了，随之降临的是无边际的黑暗和星辰的微茫。少年静静地等着女孩的哭声消失，只有这样才不会掩埋他接下来的这句话：“神樱，等着哥好么，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座宫，到时候一切都会变得幸福，包括，没有斗争。”
女孩这才主动从少年的怀中出来，抬头天真抬头问地说：“真的么？”她知道自己是这般的任性，但是她不想让神羽哥对此为难，可是听到他的这一句承诺这就比吃了任何的定心药丸都要管用得一千一万倍。
少年温婉地淡淡地笑着，应着这个他血肉上的妹妹口中的承诺；“真的，所以要等哥回来。”
女孩用自己一只肉嘟嘟的手擦干了自己脸上残留的的泪，挤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恩，哥，你一定要回来。”最后，女孩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那只还紧抓这少年衣角的手。
少年随即转身快步的背向女孩离去，他不敢回头，他怕回眸自己看见神樱的身影时会忍不住也想把她带走。他怕自己对这座宫有所留恋，他也怕自己对这片大陆有所留恋，因为他的到来，不允许他有所留恋，因为他的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使他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女孩此刻望着少年的离去始终没有再落下一滴泪，因为她知道那个少年曾许诺要带自己离开这座令自己恐惧的宫，虽然她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但自己只知道他曾许诺过。直至少年的背影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女孩还是始终凝望着那个方向，那里包含着她太多的期盼，至于今后她还是会时不时地望着少年远去的方向期盼着。
最终夜幕终于降临在了这座寂寥的宫中，在那里只剩下了那个孤傲的“王”，还有他生下的女孩，以及他的奴仆。他们共同都在望着同一个方向，西方——那个太阳落下的地方，仿佛在寻找那光芒殆尽的尽头。
那一年曾有一个少年在那里获得了重生，那一年有一个女孩得到了许诺，那一年一名男子失去了他的孩子，那一年又有太多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但是当事情发生时，它们就已经顺着它们原有的轨迹缓缓前行，没有谁可以阻止它们前进的步伐，只有时光是它们的推进器。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