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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黄沙微微落定,定睛看时,只见宁苍骊于高处脚踏祥云,衣袂随风飘荡,彭剑枭提剑伫立风中,满是杀意的双瞳死盯着上方的黑色人影。

“蚀雷竟在你的手中,难怪你如此嚣张。”彭剑枭自言自语,同时调动灵力,周围的空气飞速流转起来,将其身形托向空中与宁苍骊持平。

方才二人皆未使出全力,互相试探对方,接下来,争斗才是正式开始。

望着空中你来我往的二人,南宫朔雪摇了摇头道:“二人的实力到达如此地步,我们除了旁观,也别无他法了。”

“朔雪,待此事了结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插手了好不好?我们尽快到达蓬莱,远离这世俗……我总有种预感,再这样下去,我们……”南宫朔雪微笑着,说:“好,待此事了结,我们直达蓬莱,在无何事可阻挡我们,我们安安静静的生活,再与世无相争。”

“……”

南宫朔雪猛然记起什么,连忙问道:“纤雨,韵瑶呢?”

“呀!”经这么一提,墨纤羽也突然记起安阳公主来,“她……她何时跑开的?!”

望着满脸焦急与自责的墨纤羽,南宫朔雪反而安慰:“你在这里等我,我到城中去问一问洛燚。”说着,便御剑似流光般窜入城中。

收剑落地,一抬头,发现安阳公主正向洛燚怀着倒去,而洛燚见到南宫朔雪,神情竟有些异样。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南宫朔雪疑惑地问。洛燚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也不清楚,也许是……是近日舟车劳顿,身子有些虚弱吧……”“哦,”南宫朔雪虽还有些怀疑,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想想这么提防着好友也十分不当,便只道:“我们看管不周,她突然跑来,给你布阵添了许多麻烦吧。”

闻言,洛燚神情稍稍缓和,见南宫朔雪上前欲将安阳公主接过,便将其送过去:“大阵还需时间,不过,照当下情况来看,我需变阵了,此阵可提升宁苍骊的雷电之力。大阵一成,此战必胜!比起仅仅是困住琉异君来说,使其败北更是有震慑作用。”

听得他如此说,南宫朔雪也是大喜。

“这前辈倒也真是潇洒,当真是将逍遥二字诠释地淋漓尽致。”

“只是这样的人,不加以约束的话,反而会成为威胁。”

南宫朔雪听后暗自吃惊,他没想到洛燚竟会这么想……

“或许吧……你安心布阵,我先将韵瑶带到纤羽那里。”于是便抱着安阳公主,御剑回到冰龙之上。见其远去,洛燚抹了一把额头,沾上了满手汗珠,长舒一口气,又开始着手变阵。

看见南宫朔雪抱着昏迷的安阳公主回来,墨纤羽急忙扶下他,接过安阳公主,而后坐下,让其躺在自己怀里,问南宫朔雪:“韵瑶怎么了?怎么会昏过去?”“洛燚说她身子虚弱,加上舟车劳顿,所以暂时昏迷。”墨纤羽怜惜地摸了摸安阳公主红红的小脸,道:“她跟着我们,也确是吃了不少苦。她还这么小。为难她了。”

南宫朔雪又望着空中正在激斗的二人。彭剑枭化风为剑,使宁苍骊周围随时随地都有无形之剑干扰。宁苍骊一边化解无数风剑,一边召出道道闪电劈向彭剑枭。二人如此僵持了许久。

彭剑枭突然聚集空气,围绕宁苍骊飞速旋转,不过眨眼间,变化成了一道巨大的龙卷风。他并未停手,继续以风化剑,融于龙卷风之中。

身陷强风的宁苍骊再也无法驾云,脚下祥云几乎瞬间消散,无法稳定身形,周身又有无数无形风剑来袭,几个呼吸之间,便已身受重伤。远处的二人看不清龙卷风之中的情形,只有暗自着急。

此时,宁苍骊昏昏沉沉,只感觉自己身体在飞快的变换着位置。耳边却渐渐响起了殿主的低沉而又虚无的声音:“此次若你失败,就别想再见到她!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拦下琉异君,记住,绝不能要了他的性命。”

宁苍骊苦笑,只怪自己当时太过贪恋自由,忽略了最重要的她。这一切都是自己种下的苦果。罢了,就算死了,也还不清所欠下的债,十年寿命,又算得了什么?他艰难的调集灵力,汇于掌心……

一道黄色光柱,带着巨大的能量,直冲天际,琉异君的龙卷风竟轻而易举地消散。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只见光柱中心,一个衣衫破碎,背部五对黑色翅膀的人影缓缓上升。给人以强大的威压。面对这种威压,琉异君竟心生恐惧,上次画中一战,南宫朔雪所释放出的与它大相径庭。但此时南宫朔雪和墨纤羽却看起来丝毫未受到影响。

黑色翅膀缓缓挥动,手中提着黑色巨剑,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黑雾,眼眸之中,泛着暗淡的幽光。

“苍闪银龙!”

宁苍骊伸出左手,举过头顶,一道闪电直劈掌心,接着第二道,第三道……万道!转身将手一挥,闪电直冲而下,犹如一头巨龙,带着强大的威压,劈向彭剑枭。

“血风劫!”

彭剑枭身后带着强风,风中竟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味,在巨龙距其不过十丈远时,他定下身形,将手中翝羽剑飞射出去,身后血色强风飞速旋转,绕过其身,将长剑包裹,与巨龙猛然相撞。

一声巨大爆炸声传来,余波将彭剑枭震于地面,竟砸出了几丈宽的深坑。冰龙也受到余波影响,轰然坠落在地,其动静丝毫不亚于泰山崩塌于前,墨纤羽只好将其收入曜晶石。原以为彭剑枭就此败阵,却发现空中的翝羽剑带血风与宁苍骊纠缠不休。

他还只是半神之躯,苍闪银龙虽耗不了许多神力,但以现在他的躯体,还不足以再次发起攻势。与翝羽剑相争也很是吃力。一道黄色光速自城中射出,照映到宁苍骊的身上,一时间,只感到疲惫的身体顿时轻盈许多,于是调集神力,将翝羽剑的血风化去,然后举起巨剑将其拍下。翝羽剑贴着彭剑枭的侧脸直直地插入地面。

远处观望的二人见到此景,心中皆是放松不少。抬头,却发现宁苍骊的黑羽突然消失,其身形急速下坠。这种高度,摔下来……

南宫朔雪当即御剑冲上去,奈何其下坠过快,根本无法在其落地之前接下。万分危急之时,只是其身后突然出现一道人影,生生将其抱住,随即消失不见,还未待南宫朔雪反应过来,只感觉脚下凌衣剑猛然一沉,连忙御剑稳住。一回头,发现钟凌霄面色苍白的抱着昏迷的宁苍骊不知何时闪到了凌衣剑上。

南宫朔雪急忙御剑落地,钟凌霄立时陷入昏迷。本来就身受重伤,后来还强行接下宁苍骊,便再也撑不住了。洛燚随后也从城中赶来,望着二人,环顾四周,地面破损不堪,一片狼藉,城墙被余波震碎几处,天地之间黑压压一片……不禁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为了阻止他一人,竟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就这么要了宁苍骊的十年寿命,他始终有些于心不忍。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

留下墨纤羽照看受伤昏迷的二人,南宫朔雪和洛燚一齐向大坑走去。彭剑枭衣衫破烂不堪,用剑支撑着身体,吃力地站起身来。洛燚心中暗暗赞叹,以他现在的实力,竟都能与半神之躯相争了么?

“咳,我琉异君,第一次被逼出了全力,竟仍输得如此狼狈。呵,成王败寇,看来这齐国皇帝,我是杀不了。呵呵呵,可笑……”

“彭兄弟……现在这场面,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但你执念太深,我们便也只有这般了……”

“执念……这么多年了,锦儿,一直是我的心结。”

“放下吧……纠结下去又有何用?就算是杀尽了这天下又能如何?”洛燚道。

“放下……呵,放下。”彭剑枭眼神黯淡,面色沉重,缓缓低下头,“如何放下怎么放下!说说而已自然轻松,有谁考虑过我的感受!狗皇帝把我作为杀人兵器,世人将我视为嗜血怪物。我只有锦儿一个亲人你们都夺走了!仇我是报不了了……不如一死……”

“如此,便怪不得别人。”洛燚冷哼一声。

琉异君闻言猛的抬起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洛燚,面目狰狞。

洛燚不觉一阵心悸,却还是强压下不适道:“不是世人将你视为怪物,也不是齐君将你视为兵器,首先是你没有自己将自己视为常人。”

琉异君神情微微有些变化:“我本就异于常人……全世界皆是杀戮……这种日子……”

“不如……”南宫朔雪道,“改变现状。”

“改变?如何改变……说说倒是轻松。”

“既然厌倦杀戮,不如与我们同去蓬莱,大家远离尘世,如此?”

“不可能。”琉异君挣扎着起身,拾起翝羽剑,眼神淡漠,“我要回去守着锦儿,你们记住,今日我只想杀齐国皇帝,无意连累别人。但你们还是阻拦了我,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们,日后齐国人,见一个杀一个!”说罢,一摆手便转身离开。

“这……”洛燚多少有些不甘,如果就这样放弃了玄风,还怎么完成自己和义父的计划……

南宫朔雪笑道:“琉异君有自己的打算,至少我们最终还是达到目的了不是?日后只提醒齐王让百姓远离南方大山便可。”

洛燚只苦笑一声,南宫朔雪不知道,于他算是白忙了。

黄沙渐渐落定,天却愈发阴沉。微风轻撩起二人的长发,迷茫了彭剑枭孤独的背影。

望着远处的三人,墨纤羽的眼神迷离起来。只因一人执念,却斗到如此地步,忽然觉得有些荒唐可笑。

……

半月后。安阳公主面对满桌的佳宴,有些不满的嘟起了小嘴,手中百无聊赖的摆弄着一双筷子。

齐王微微一笑:“韵瑶不必心急,南宫爱卿他们一会儿便到。”

“可是我好饿啊……”安阳公主用筷子插了插空空的玉碗,发出清脆的声音。“朔雪来晚了,王上恕罪。”

闻言,安阳公主猛然抬起头,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神顿时闪着精光,立即从座位上跳下,跑过去抱着人南宫朔雪的右臂。

“南宫哥哥,你们可算来了。要是你们再来晚一点儿的话,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呢。”

洛燚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韵瑶定然饿坏了,快去座上吧。”

齐王笑着招呼五人坐下,依次巡酒。

这半月来,众人被齐王留在皇宫休养。齐王对待他们如恩人一般,给他们以最好的条件,并时常设宴招待。众人待他也不拘束于繁琐的君臣礼节

众人一直好奇,也时常问宁苍骊,那日为何会突然现身,但他总是简单应曰路过。今日这宴席是众人在齐国的最后一道宴了。他们明日便要动身前往蓬莱。

“嗯,哈哈,还是皇宫里的酒喝着痛快。明日动身,定要带上几大壶。”宁苍骊饮了满满的一大口酒,大笑道。

钟凌霄白了他一眼,道:“带那么多,可没人帮你拿。”

“嘿,你们要拿我还不给呢。如此绝世佳酿,唉,还当真是有些舍不得呢。”

齐王笑道:“宁爱卿若是想要,这酿酒之法,便赠与你。”

“诶诶诶,皇上有远见,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此甚好,甚好!”

安阳公主不管他们,只管自己狼吞虎咽。南宫朔雪夹起一片藕,轻轻放入墨纤羽的碗中,道:“此藕生于极寒之地,纤羽,多吃一些,可助你增进极冰之力。”墨纤羽微微一笑,夹起藕片,轻咬一小口。南宫朔雪又问:“怎样,好吃吗?”“朔雪所赠,自然是好的。”见到二人如此这般,安阳公主停下,嘴角挂着饭粒,冲着南宫朔雪道:“南宫哥哥,那我呢,那我呢?你看我这么瘦,这么小,我要吃什么啊?”“你?你多吃些饭自然就长高了。”

“哼。”安阳公主不满的哼了一声,又狼吞虎咽起来。

后花园的花零星地开着,却也芬芳无比,风轻拂过,卷落一片花瓣,飘转几轮,正如此时大山深处孤坟前醉酒的彭剑枭,眼前残花流转。

指尖轻轻捻起花瓣,细数着其上细微的脉络。

“锦儿……”缓缓闭目,眼前浮现出一位貌美女子的轻柔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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