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功夫没练到家就出来丢人现眼!”
任鬼神和红衣女煞立刻循声看去。
只见,不远处一座早已被杂草没过墓碑的坟上头立着个老人。
他负手立在坟头,背上仿佛压着块看不见的大石头,压得他整个人都弯曲了起来,连腰都似已被压断。
他无疑是那种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头,五官几乎都深埋在满脸的皱纹里,头发都已花白,一双眼却很年轻,闪烁着一点朝阳般的火光,仿佛依旧对生命充满热情,对生活充满希望。
红衣女煞打量了他一番,冷冷道:“你就是任平生?”
老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就像是用刀斧劈砍出来的一样,可他的声音却比世上任何一柄刀斧都锐利、坚毅:“一蓑烟雨任平生,老夫正是!”
红衣女煞也笑了,笑得像是精明的小狐狸:“你果然来了。”
任平生道:“我不能不来。”
女煞道:“别人都说你老了,我却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没一个比你的胆子更大。”
任平生冷哼一声,道:“就算我老的走不动路,老的牙都掉光了,我也知道你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女煞吃吃笑道:“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引你出来的目的。”
任平生冷冷道:“不知道。”
女煞笑得更大声:“你在装傻?果然不管什么年纪的男人都喜欢装傻的,越老装的越像。”
任平生沉默。
女煞嫣然道:“不如让我来提醒提醒你,我是为了那东西而来。”
她看了看身后的任鬼神,接着道:“只要你把那东西交给我,我就放过你孙子。”
“哦?”任平生冷冷道:“这么说来我倒要谢谢你了。”
女煞笑道:“你一定要谢我,我也不会拒绝。”
任平生忽然仰面大笑,笑声如旱地惊雷,响彻天际,震耳欲聋,直震的周遭衰草、枯木不住颤抖起来,连那女煞也立刻收敛笑容,不由得悄悄向后退了几步。
“你这小鬼说话倒也有趣。”
任平生缓缓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花生,剥出一颗放在嘴里,直到全部嚼碎吞进肚里,才轻叹一声,道:“你至少弄错了两件事。”
女煞冷冷道:“什么事?”
任平生道:“第一,有了我的银衣法甲,你绝伤不了我孙子。你已试过,其中滋味是否好受,我想你也明白。”
女煞闭口,不禁用舌头舔了舔断裂的牙齿。
任平生继续道:“第二,就算没有我的银衣法甲,你也绝伤不了他。因为,我已来了。”
“你若不信,不妨试试。”
红衣女煞愤然怒吼,一双眼由绿转红,血红:“你别后悔!”
这一次恐怕任平生真的要后悔了。
红衣女煞的力量瞬息间暴涨数倍,飞起一爪,五道猩红爪光立刻电射向任鬼神。
爪光未至,任鬼神已觉逼力甚巨,罡风扑面,切肤生痛,就连一身以任平生灵力所铸的“银衣法甲”也已出现裂痕,隐有崩溃之势。
“八奇之术,三重罗生门——疾!”
眼看这一爪就要夺去任鬼神的性命,红衣女煞却忽然怔停,爪势已被一只苍老有力的手紧紧拿住。
红衣女煞瞪圆双眼,一对眼珠几乎全部凸了出来。但见,任平生不知怎么地竟到了她身前,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银蓝色的电光,不时有“呲、呲”雷电奔流声传出,清晰可闻。
红衣女煞的手腕几乎被这种力量扼断,她实在想不到,这么样一个身材矮小,老得好像已动都动不了的老头,居然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格咧”
任平生用另一只手捏碎了一颗花生,放入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现在你是不是已经相信?”
“信你个鬼!”
红衣女煞怪叫一声,另一掌飞抄击出,力灌爪尖,直刺任平生天灵。
这一爪还是落了空,任平生和任鬼神也忽然不见了。
忽然不见的意思,就是一瞬间消失在她眼前,她甚至连眼也没有眨,他们就一起消失了。
“轰隆!”
只听得一声雷轰电行之声响过,下一刻,他们忽然又出现在了五丈开外。
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只是一瞬间。
他们是怎样做到瞬间移动的?
红衣女煞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地上赫然多了一道焦黑深痕,有青烟冒起,仿佛被火烧过,又像是被雷电劈出来的。
任鬼神看见这神迹般的一幕,不由得惊叹道:“爷爷,第三重罗生门果然厉害,居然能让人拥有雷电般的速度!”
“咣当!”
“哎呦!”
任平生忽然转过身来,给了他一记头槌。
“光知道拍马屁有什么用!你既降不住这东西,为何不用第三重罗生门逃跑?”
任鬼神捂着像是要裂开的头盖,道:“爷爷......您是不是又忘了......我......我只练到第二重......”
“还敢顶嘴!”
“咣当!”
“哎呦,哎呦!”
又是一记头槌。
“练来练去,练了十几年只练到第二重,还有脸说出来!?”
任鬼神刚要辩驳,就看见那红衣女煞腾空而起,正向着他们飞扑而来。
任平生也感觉到一股阴气袭上脊背,一转身,随即压低声音道:“不好,这活尸要拼命!”
任鬼神一惊,道:“活尸?她就是苗人炼出来的那种活尸!?”
任平生道:“废话,若是鬼煞,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相传湘西苗家除了被世人所熟知的“赶尸术”之外,还有一门极阴极毒的不传秘术——“炼尸术”。
炼尸术一直流传于湘西一个古老而隐秘的苗家宗派中,他们取死人的尸体作为器皿,以苗蛊和奇毒淬炼至水火不侵,刀斧难断。最后,再让一种被驯服的蛊虫从尸体耳孔钻入,取代大脑,重新支配尸体的四肢,成为一具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供施法者随意驱使。
任鬼神想了想,接着道:“不对啊!爷爷,活尸岂非都是没有灵魂的?可她非但能思考,能说话,身上还带着鬼煞独有的阴气。这又是为何?”
任平生皱了皱眉,道:“看她尸身的灵活性和坚硬程度,淬炼不过三四十年。可她体内散发出来鬼煞阴气,至少已有三百年。”
任鬼神忽然想到了一件不可思议又极其可怕的事,不由得失声道:“难道是有人把一个三百多年的鬼煞封入了她体内,才令她变成了一具能够独立行动的活尸?”
“好像是的......”任平生叹了口气,立时又警觉道:“你往后退,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