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身姿诙谐的走出喜气包裹的场景,一个人孤零零的找了一个微型客栈。紫荆没敢做过多的停留,只是简单的洗了个澡,吃了个热饭,美美的睡了一觉,就赶紧踏上去往京城的路。
因为他知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自己是有方、是要得榜。可是自己的老母身子骨真的很是虚弱,自己无法想象虚弱的母亲在贫贱的家里如何渡日。自己必须准确无误且准时的抵达京城,参加大朝试。
往来一万三千里。徒步?紫荆狠狠的看了看自己脚上崭新的布鞋,身上的单衣,继续一个人的旅程,继续百善孝为先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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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看着离去的身影,一脸的平静,心里更多的是舒坦。如果真让自己和一个叫花子相伴相守相眠,那是多么的不堪入目。虽然一百多人,可是那也有概率;虽然万人剩百,再怎么满腹经文,那也脱不了叫花子的身份。
看来他、“心碎”的他真的是为银子而来。普天之下,谁都可能差银两,唯独自己海家不差。他的离开真可谓是皆大欢喜,你得银子、我得舒心。
海棠幽幽的舒了口气,劫后重生的感觉真的很美,就是看到下面那些肥头大耳的死胖子也觉得身姿英俊了不少。
良久,海棠看着下方众人,欢心的说道:“谢谢各位才子,谢谢各位因为小女参加此次的诗联选婿的活动。为佳婿者,得家业。”说到这里回头看着海石竹偷偷扮了个鬼脸。
然后骄姿百态的冲着下面的众人继续道:“你们也知道家父就我一个女儿。所以┄┄”
话还没完,就有人陷入癫狂、声声大笑,仿佛自己已经陷入深深的爱恋、仿佛白银纯金已是自己囊中之物。
更有人看到娇媚的海棠,已经深深的陷入沉醉。而连翘更是即兴赋词:在天愿为花前奴,在地愿为佳人婿。海棠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贪痴笑意断人绝,可笑今生到此处。
词罢,狂笑者则被海员外驱逐出了后院;而连翘的佳词更是得到无尽的掌声。
协调中永远就有不协调,有人遭殃就有人庆幸,有掌声,则就更有离去的怨恨:狗熊配天仙,狗熊配天仙。
无尽的噪杂,无尽的愤恨,无尽的希望,无尽的绝望。无尽之后,视线终结回归到了海棠手里的绣球上。
海棠手里晃动着绣球,台下的人群也是随着绣球的转向左右晃动。看到晃的人群,海棠隐隐觉得脑袋都有点晕乎。无奈,发现有点晕乎的脑袋连谁最英俊都判断不清,自己干催就转身背对众人。
看到海棠转身的众人发起无尽的唏嘘。妙曼s线,真是美艳绝伦。
海棠回眸一笑,转头闭着眼睛抛出了红色绣球,然后转身看着抢着绣球的众人。
没多久,海棠脸上布满深深的疑惑、不解;海石竹脸上也布满深深的疑惑、不解。绣球竟然在飘向一个方位,绣球竟然在走向一个人的地方。安安稳稳,没有任何差错,绣球安逸的落入了连翘的怀抱,就那样静静的躺着。而连翘的脸上则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海棠撅着小嘴:“爹,这样的结果也罢,场景也罢,感到真是蹊跷万千,让人不能理解!”
海石竹揉了揉太阳穴,想了会儿、平静的对着海棠:“这是命中注定,天愿地从,有何蹊跷?”。
紫荆淡淡皱眉细想,好像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也不是那么让人不可理解或者说是诡异,最后对着海石竹说了声也对,然后就看向连翘,不再言语。
众星捧月般的连翘抱得美人得万贯,欣喜异常的开始了大婚准备。连翘本想早早完婚,可是连翘的父亲说马上就要大朝试。所以经双方协调,婚配定在大朝试之后。
本来连翘还有担心自己大朝试不中,如何面对海棠。可是经过多方人员说说海棠,海棠也伴随众人对连翘进行了鼓励:你要大朝试不中,我也甘愿为你妻。就是做一个万贯富翁也是不错。
最后皆大欢喜,海棠等待大朝试,期待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日子;连翘等待大朝试,期待大朝试之后美人相伴神仙般的安逸生活;州府大人和海员外更是期待大朝试,那样永结连理,更是权势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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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走在大明京都的街道上,其充斥的是一片噪杂,以及鼎沸的人声景象。也许这就是快要大朝试的原因吧。
紫荆抚摸了下肚皮,静静地走过繁华的街道,眼前的景色一点也没有弥漫这一个春秋的旅途——脑袋满满的是荒郊野外,食不果腹以及山盗海贼之类的。
良久,紫荆看到街边的客栈,摸了下袋子里的银子,幽幽的摇了摇头,嘴里还不住的念叨:幸亏上次没有错过并州的选婿,不然自己真的是抵达不了京都就该草草跪了。当然京都不亏为京都,繁华是并州不能比拟的。
还没有自语结束,紫荆的脚步就已经踏入了客栈。店小二模样的看见客人的脚步赶紧走来,大声喊道:“客观您是是打点还是┄┄”
紫荆抬起头看着话说到一半,一脸惊讶的店小二有点无语。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行头,看来半个春秋再一次把自己糟践的跟叫花子别无二样了。紫荆无奈的苦笑了下,幽幽说道:“小生来此是为了进京参加大朝试。因为旅途颠簸、路途遥远才会如此狼狈不堪。”。
察觉到失态的店小二,赶紧用手堵住了O形的嘴唇,死死压下心里的震惊,赶紧打岔道:“客官,您先选客房,小的给您这就安排热水、饭食。”。
听到“饭食”二字,紫荆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至此,紫荆再无二话的走到掌柜身前,本想平静,可语气不继的断断续续说道:“店家,有没有最便宜的客房给小生安排一个?”。
店小二看到紫荆再没有追究什么,赶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幸亏自己没有得罪客户,否则自己又该挨训了。谁让这个屁大的京都有这么多的达官显贵,搞不定不起眼的叫花子也有可能是个皇宫贵子了。
掌柜的看到紫荆的穿着打扮,一脸的不知所措——逢考必涨,这年头哪里还有最便宜的客栈?
犹豫半天,掌柜的实在看见紫荆站在自己面前真的太影响视野,最后不得不的晃了晃头,说了句:“对不起客官,本店已经住满了,实在没有了,更不用说最便宜的。”。
还没远去的店小二,听到掌柜的话语,瞬间停住了脚步。深深的吸了口气:差点又犯错误了,短短的一刹那自己差点又犯一个错误。然后心里暗骂紫荆无数遍。
紫荆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摇了摇头,取出银两,紧紧说道:“店家,我有银两,您不用担心”说着掏出了小布袋。
掌柜的看了看小布袋,更是晃了晃头,无奈的重复、申明:“客官,真是对不住!本店真的已经客满。”。
紫荆无奈走出客栈,继续走向京都中心。忍饥挨饿,一路询问。
紫荆:“店家我要住店,直到大朝试结束。”
店家:“房间分甲乙丙丁,费运是依次递减。”
紫荆:“店家,我要丁。”
店家:“丁类,一间五百文一晚,请您交纳相关费运,然后您就可以入住。”
紫荆吱吱呜呜半天,最终甩头离开。
紫荆:“店家我想住店”
掌柜打量紫荆良久,最后说道:“对不起,本店客房已满”。
┄┄
紫荆:“店家,我想住店。”
掌柜:“一晚文银九百。”
紫荆:“对不起,我钱不够。”
紫荆没落的走在路上,嘴里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土包子进城也不过如此,可自己彻彻底底真的经历了这么多。本以为并州之后自己不再差钱,可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地方是视金钱为粪土的地方。
掂量着怀里的银两,紫荆不得不走向城外第一个客栈。因为一路问来,他懂得——越往里房费是越贵的。
待在门口良久,掌柜的和店小二都发现了紫荆的存在。店小二给掌柜的说了点什么,然后店小二走向紫荆。
店小二:“客官,请问您有什么需要么?”
紫荆:“我想住店”紫荆觉得自己说这句话好没有底气,因为你想的不一定就能实现。而自己的语气也从一开始的要变成了想。
店小二做了个请的姿势。
紫荆步入熟悉的客栈,当然只有一面之缘。站在掌柜桌前:“店家,我想住店。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最便宜的房间。”。
掌柜的思绪半天,开口:“有最便宜的,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住?”。
紫荆:“我肯、我愿意”自己终于有住的地方,自己终于有容身之所,真是不易。所以他很快、很着急的就做了应答。他怕这次错过了,真的就无处可去了。
紫荆很欣慰的交了费运,然后跟着店小二去往自己的客房。一路相随一路思绪:究竟是怎么样的客房,怎么一晚才五文钱。
突然一个声音、里面含着很多的不确定:“紫荆?”
紫荆抬起脑袋,不解的看到一个翩翩公子,手摇纸扇,一幅高雅不绝于尘的感觉。瞬间自己有种形秽不如的错觉,自己和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翩翩公子更是七分肯定的问了句:“你是紫荆?”
紫荆无奈的点了点头,无奈的伴随着肚子的叫声低语了句:“是的”。
翩翩公子:“我是连翘,难道你忘记了?在并州。”
紫荆更是疑惑的摇了摇头:“并州我并没有认识的人!”
连翘:“你是不是参加并州海棠的聘婿活动了?”
紫荆:“是的”
连翘一脸欣喜:“那就对了,看来真的是你。”
紫荆更是疑惑:“你怎么会认识我了?”
连翘:“你,海棠,连翘我?”整理了下思绪,连翘继续说道:“你的身姿、知名度、焦距度应该不亚于海棠。叫花模样,又联对诗句出众,真可谓是万里出一。也对,你的知名度可能略低于我。毕竟我是海棠的准相公。你应该知道我的,整个并州都知道的,更何况你还参加了。所以我认为你应该认识我!就像我看到你的模样,一下认出你一样。”。
紫荆依然摇着脑袋:“不知道”
连翘:“不应该呀?”
紫荆:“抛绣球还没结束,我就离开了。”
连翘听到这里,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是,抛绣球结束,真的再没有见到你”。心里默默自语——还算有自知之明。顿了会儿,连翘接着说道:“住的地方有没有?不行就和我住一起吧!”。
紫荆道了声谢,指了指店小二,明白一切的连翘笑笑离去。
“什么?马棚?”紫荆跳了起来,声音很大很震惊的喊道。
店小二:“客官,本店真的已满。就是有,您也住不起的。总不能为了住店?大朝试期间不吃饭吧!幸好的是现在无马。如果有,您估计连这个地方也找不到的。”。
紫荆无奈的摇了摇头,点了点头,坐在了一堆杂草中。
——
历经政考、策考,途径了七天的大朝试终于完结了。而紫荆也是在马棚里足足住了十天。大朝试结束,紫荆又在马棚住了很久。很久很久之后,客栈四处的所有人都觉得紫荆应该是一个养马、喂马的小厮。
距离大朝试结束一个月,到处是敲锣打鼓的声音,处处是放榜的消息。如若今天的大朝试有人住在自己客栈中状元,那么来年房费肯定大涨。所以,今天每个客栈的掌柜的和小二都站在门口。
看到远远走来、停到客栈门前的贺喜队伍,店小二冲冲的跑入二楼:“连公子,您中榜了,赶紧去楼下接榜吧!”。
连翘伸出脑袋:“真的?”
店小二小鸡啄米般的说道:“已经来了,还没公布,应该差不了。”
连翘一脸喜庆,给店小二给了赏银,迅速下楼。沿路都是各种恭贺“就知道连公子会得榜”、“就知道状元肯定是连公子的”、“就知道连公子肯定会双庆”。
连翘更是一路的喜气洋洋。
连翘来到门口站定,发榜的公公看了眼连翘,点了点头:“宣圣上旨意,一甲进士及第,状元郎接旨。”。
连翘喜笑颜开、赶紧下跪连称:“谢谢公公”,心想真是普天同庆,双喜也临门。
公公更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紫荆一甲进士及第,荣登榜首,夺得状元花。”说完,公公就要命人上前给连翘带上大红花。可此时,店小二一下瘫倒。
异象落入公公的视野,犹豫了下:“你可是紫荆?”。
连翘:“草民不是”
公公:“大胆,紫荆何在?”
掌柜:“公公息怒,这就去找。”说完,掌柜赶紧跑到马棚,拉着紫荆话也说不出来、一脸激动。
众人:“马夫怎么来了?宣旨的队伍有没有马匹要喂养。”深深的不解弥漫于诸人的脸庞。
掌柜的没有理会别人,一把把紫荆扔到公公身前,让其跪下。连翘看到跪在身边的紫荆,不得不晃了晃脑、失魂落魄的挪到一边
公公又宣读了一遍,紫荆高兴的快要蹦起来的接了旨。中间也夹杂着更多信息“他是马夫?”、“紫荆”、“状元”、“真的是他?”,也是更深的疑惑以及无尽的羡慕。
临走的公公看到兴冲冲的紫荆,嘱咐了句:“现在,可回家报喜,一年后回京任职。”。
几家欢喜几家忧,这些都是配角的事,而紫荆却已踏上返回的路途。
状元郎的队伍可谓是壮观,也可谓是快,历经半年就顺顺利利的抵达紫荆的家乡。
走过熟悉的小径,可还是绕了好几圈,才来到朱红色的门前。紫荆不得不命人叩开门,一脸疑惑:“此处不是紫荆之家么?”。
开门者疑惑更重:“这是风老爷的新居”说着心里还想着——如此壮观的队伍竟然不是找风老爷的,而是……
开门者还没有想完,“那家母?”一句话又飘入开门者的耳朵。
开门者:“什么‘家母’?这里没有家母,只要风老爷。”
紫荆:“以前的旧土房了?”
开门者:“拆了”
紫荆不忍放弃的追问道:“里面的老妇了?”
开门者:“死了”
紫荆惊疑万分:“死了?”
开门者烦恼异常,可是说话者这么大的排场,自己也不敢得罪,忍住性子的说道:“真的死了。土房是风老爷买过来的。建房子的时候,那个老妇出去了。然后听人说是冻死还是饿死于街道?究竟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总之是肯定死了。”。
紫荆听到这里整个人瘫倒在地,嘴里不停的重复“死了”、“死了”。开门者看到瘫倒的紫荆,怕自己惹了大祸,赶紧躲入院子,关闭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