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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命运该如此,谁也不怨谁

微微刚到经济处长的位置走马上任不久,工作上却显露出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势头。省厅里成功召开了全省经济工作会议,许多数据、基本材料都来自经济处,特别是全省经济工作会议上的报告,是微微亲自把关的,许多段落是微微亲自动手写好的。

会议的反响也很大,据派到下面各市县去收集情况的人反映:基层贯彻落实会议精神的劲头很足,大家都认为省里的经济政策调整都与以往不同,既合符民情,又很有操作性,从发展趋势看,下一段经济工作会有一个大变样。

这功劳当然不是微微一个人的,自然也不会将功劳记在微微身上,尽管微微花了心血,起了实际的关键作用,但她作为一个处长,享受功劳还分不到她一杯羹。不过,话又说回来,省厅领导还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微微也不计较这些,她认为组织给了她这个岗位,就是要在这个岗位上站得好,站得稳,工作做得好,是她份内的事,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她的这种心理,正是领导欣赏的。

省厅领导见她刚上任不久就能将工作做得如此好,不仅对她的工作上高度肯定,对她的生活也同样关心,特别是在她的婚姻方面,尽管她一不顺再不顺,弄得她心灰意懒,但领导还是在关心着她。

这不,她的婚姻又开始发动了。

这一次,是省政府里一位重要的领导介绍的对象。

介绍的是一位老干部的儿子,年龄四十岁。曾结过一次婚,有一个女儿,被前妻带走了。那前妻是因为跟着一个外商跑了,将女儿带走之后杳无音讯。这位老干部的儿子也在政府的一个部门工作,人很老实。职位是副处长。人长得高大,脾气性格好,语言不多,待人诚恳。

微微一听那位领导的介绍,觉得这个对象不错,就很快同意见了面。

那男人姓齐,人称“齐处长”,与他的名字谐音。他的真实名字叫齐初长,因“初”与“处”拼音字母相同,只要稍稍变变调就同音了,至于“长(cháng)”与“长(zhǎng)”虽然读音不同,但却是一个汉字,所以就都叫他齐处长了,那个“副”字也没人带了,他的名字也几乎被人遗忘了。

那齐处长一见微微,不用说是十分满意。

微微一见齐处长,虽然职位与地位没自己强,但感觉还不错。很快,这门亲事就基本定了下来。

微微的终身大事总算有了着落。闺蜜、朋友、同事都为她高兴。她自己也总算完成了一件心事,更主要的是她的老父亲了却了多年的心愿。

不到两个月,微微就与齐处长简单办了婚礼,两人打了个结婚证,只有双方直属亲戚与微微的直接领导参与了一下,接了两桌客,吃了一个便餐,微微买了两袋喜糖在单位分给了同事,就算完事。

本来,微微还是初婚,领导与同事都建议她举行一个热热闹闹的仪式,可微微觉得不好,硬是不同意办。别人猜测微微可能有点思想顾虑,因齐处长是二婚了,加之齐处长职位也没微微高,微微又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怕别人有议论,就不如不弄那么复杂,简单低调,更符合一位领导干部的作风与要求。

至此,微微想将自己的精力倾斜到经营家庭上来,除了将本职工作搞好以外,就作好做母亲的准备,并打算以后好好相夫教子。

到了这时,要说微微的结局虽然不是十分理想,却也比较圆满了。但是,人生的起伏,是谁也预料不准的。微微的经历与遭遇,还有更奇特而曲折的考验在后头呢。

微微过了将近一年的平静生活,本想好好做一个母亲的微微,却怎么也不见肚子长大。开始,她以为自己年龄大了,可能是很难怀上,过了八九个月仍然不见动静的时候,她就悄悄地去了一趟医院,一检查,医生告诉她,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还是一个处女!

医生检查的结果,连微微自己也不相信,因为事实不是这样的呀,齐处长是已经结过婚的人,而且还有了一个女儿,不可能有问题呀,问题应该是出在自己身上啊。

微微到医院来检查之前,也与老公谈及过这个问题。她曾与老公说,如果自己不能生育的话,老公是不是嫌弃她。齐处长告诉她,请她放心,生育不生育一样,只要两人感情好,生活开心就行了,叫她不要有思想顾虑。

微微见老公如此通情达理,心中更是过意不去,更加想为老公生下一男半女,也不枉为女人一生。所以她到医院检查是背着老公来的。可现在医生检查的结果却是令她很感意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微微还是不相信这个结果,又要医生重新检查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医生提示道,问题可能没出现在你的身上,你是不是建议你老公也检查一下,看看他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有其他方面的疾病影响,有些病是可以治疗好的。

微微这时就纳闷了:不对呀,老公身体目前还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呀,以前又有孩子的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呢?她想不通了!

微微检查之后,心中就产生了一个结,闷了几日,想将它隐去,可是心中这个不解的结一直纠缠着她。

有一天,她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向老公如实作了交流:“老公,不瞒你说,我背着你到医院作了妇科方面的查检,医生说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虽然年龄偏大了一点,但身体正常,生育是没问题的。医生说我还是个处女。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医生还建议你也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毛病。”

齐处长回答说:“这不可能吧?我的身体没见什么异常反应,这一段时间来都好好的呀。至于生育问题,我也不存在有问题呀,我女儿都有了,还怀疑生理问题?”

微微道:“这个我也弄不懂,不管怎么样,可能是人的身体有些临时性变化也未可知,你就去医院检查检查一下吧。”

齐处长见微微说得在理,也如此诚恳,又见微微想子心切,觉得不管怎么样,去检查一下也没什么坏处,就同意了微微的意见。

这一天,微微陪着老公到医院去检查,齐处长也没什么思想负担,他觉得自己应该很正常,即使身体上有毛病,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生理方面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为了让微微心里更安稳。

可是,经过一检查,问题还真出在齐处长身上。齐处长根本就不能生育,而且***的质量也是大打折扣。更主要的是还检查出了齐处长有胃癌的症状。

这一下可就不得了了,微微的脑袋一下懵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微微对医生的检查越发不相信了:说齐处长不生育的事,怎么也不相信,他怎么也已经有了个女儿呀,客观事实摆在这里的,难道还有假?如果这个检查错了,那说有胃癌的事也可能是检查错了。微微没将检查结果告诉齐处长,她怕齐长承受不了。因为她自己也还不相信这个结果。她仍然建议医生再仔细地检查一遍,看是不是有出入。

因为这诊断结果是有些吓人,医生也不敢怠慢,又进行一番仔细检查,结果病真情实,一点不错,他的胃癌已经到了中期。

这可是天大的打击,微微觉得天都塌下来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这么好的老公,却是老天如此捉弄我!

微微晕了一阵,头脑渐渐清醒起来,她觉得最倒霉的不是自己,是自己的老公。但是她心中却始终有一个迷,这老公已经有了个女儿,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这女儿……不是?

微微不敢往这方面去想,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去弄清这里面的原由。现在的问题是,这个诊断结果,她该怎么对老公说。她反复考虑着,这事绝不能告诉老公的父母,也不能告诉自己的父亲。老公这里,两件事是不能同时说清的,如果都说给老公听了的话,那他一定经受不了打击,身体就会一下垮了。但是如果一件都不告诉老公,这诊断总该有个结果的呀,如果瞒着说这结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但面临着老公有病却是急需要治疗呀!

微微反复掂量着,最后作了这样的决定:先告诉老公,只说胃部有个良性小肿囊,要做个小手术。医生说因为它的存在,影响了***,自然影响了她怀孕。所以要先治好这毛病,然后才能让她再生孩子。

齐处长尽管检查进行了两次,自己心中有些疑问,但听微微说得这么轻松,就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听了微微的建议,在医院住了下来,做了胃部切除手术。

胃部肿瘤切除以后,医生们在微微的嘱咐下,一切都瞒着齐处长。即使是化疗,医生也是说只要做了切除手术,这种治疗程序都是需要的。

齐处长是一个比较儒的人,对医生的话也很相信,因为他最相信的是自己的妻子,所以也不怀疑什么。

齐处长的胃癌切除手术在当时还是算很成功的。他住了一段时间后,恢复情况也还比较好,手术完成时,脸色青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出院以后,经过微微的细心照料,加之齐处长本身并不知情,所以病情有了明显好转,脸上也见得有些红色了。

又过了将尽一年,齐处长忽然感到身体明显不适,再到医院检查,却是癌细胞扩散,已是晚期的症状了。

齐处长这时也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从内心中对微微感激不尽,更是依依不舍。

齐处长还有一个放不下心的是自己的女儿,自从与前妻离婚,被前妻带去后,再也没见过面,但齐处长的心里一直惦记着。

微微听医生说齐处长已经没有救治的可能了,只能作好后事准备。

到临终的前几日,微微就问齐处长有什么要求有什么需要满足的心愿。

齐处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牵挂,最大的遗憾是对不起微微,没有能为微微留下一个孩子,现在最想看到的是自己的女儿。

微微为了满足将死之人的心愿,在齐处长的提示下,联系到了他女儿,让齐处长见一面。齐处长的前妻听说齐处长如此遭遇,也同女儿一起来见前夫一面。

母女俩走到齐处长面前,都伤心地大哭了起来。齐处长深情地看着女儿,却对前妻有些愠怨,但最终也没说什么,慢慢地闭上眼睛去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哭了,微微哭得最伤心。

微微手下的同事,帮着料理后事,将微微劝慰了一番,扶到床沿上坐了下来。

忽然,齐处长的前妻带着女儿一齐在微微面前跪了下来。

微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站在一旁惊愕着。

只见齐处长前妻道:“王处长,我们虽然没见过面,但我对你十分敬佩,你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当年我不是狠心要丢下老齐,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也是个苦命女人,年轻时不懂事,过早地恋爱乃至怀孕,便匆匆忙忙地嫁给了老齐。老齐一直以为这女儿是他的,对我们母女俩一直很好。可是,我们结婚三年,没却有过个一次美好的夫妻生活,我心中一直存有疑虑,但是我不愿意去伤害他的自尊心。那时,我只想还生一个孩子,最好是男孩子,但只要能生,是女儿也行,但我的愿望达不到。所以我下狠心离开了他,带着女儿走了。我知道女儿不是他的,我不能给他留下一个毫无血缘关心的人给他增加负担,我顶着别人说闲话的风险走了。其实,我心里也一直挂念着老齐,老齐也是个好人,可是老天不公,他的命太苦,我也没办法为他分忧,我也没你这么崇高伟大。这不是夸你,我是发自内心的,我的私心终究使我离开了他,而你来了,走进他的生活,却是不离不弃,直到他安然而去。你比我伟大得多。在你们的眼里、心里,我可能还是个坏女人,但我也可以说我不是坏女人,也只是没有很高的觉悟而已,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我没办法伟大。我今天之所以将这番话说出来,也算是将闷在心中的一个结在此解开,希望得到大家的理解与原谅。”

微微俯下身来,将老齐的前妻扶起,原来对她的一些误会,顿时烟消云散。

微微此时对她产生了许多的同情,觉得命运对这个女人也有不公的捉弄,尽管与这女人自己做人有着密切的关系,但人在年轻的时候,谁又能保证不犯一点错误呢?

事情至此,一切都明白了。

微微此时的心中,除了同情这女人之外,觉得这些事明白不明白都没有了多大意义。她的情感完全沉浸在对老齐的同情与哀悼之中。虽然也自怜命运,但总是还健康地活着。

在场的人,听了那女人的一番诉说,都解除了心中的疑结,觉得这个女人也不容易。

人们最钦佩的当然还是微微,觉得微微的人品是女人中最伟大者之一。

尤其是她的下属同事,听到了这些情况,对微微肃然起敬。

微微心里在想:自己的命运该是如此,这又能怨谁呢?

经过这次婚姻的折腾,微微有点儿相信命运了,她觉得自己一生,看来只在事业上有些小建树,在婚姻上注定要失败。也就是说,上天只给她功名上的成就,没有给她男欢女爱的天伦之乐。

此时,微微冷静地分析自己,她总出自己的人生分成两条十分明了的情感线:

一条是事业线。学生时代就认真读书,一参加工作,总是遇到贵人,即使是有些不怀好意的人,也总是阴差阳错使她获得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实惠。她从一名懵懵懂懂的学生,到一名成熟的国家干部,虽然有着自己的不懈努力,但更多的是自己官运好。自己从山里走出来,能够做到一名堂堂正正的处级干部,这是党和人民的爱护与培养,是组织的关心与栽培,她从内心中感谢组织,感谢关心过她培养过她的人。

一条是婚姻线。这一条线,从一开始就不顺畅,记得在高中读书时,就有这么多的同学盯着自己,喜欢的、爱慕的、嫉妒的、奢望的都有,那时是自己不懂得这些,不知道人生对于这个方面有多么重要。后来读大学,那些追求者、讨好者、渴望者、旁观者,即使是旁观者也都想与自己有美好的交流,只是觉得怕得不到而望尘莫及才放弃追求的。可是自己却不懂得如何去把握,结果错过了一个又一个白马王子。待到参加了工作,自己的选择面却越来越窄,适合自己的人越来越少,好不容易相中一个,却又是天不遂人愿。再到后来,自己年龄大了,几乎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了,便只能乱碰乱撞,结果被碰得头破血流。

她对自己的婚姻,再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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