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抬眼朝这里扫了一眼,一见是我,嘴角立刻微微向上勾了一个迷人的弧度,“瑾舒,你醒了?”
我走到他面前,身后跟着那个诚惶诚恐的侍女。
这其实是我在他受伤以后能第一次近距离的清楚打量他。
他背后和大腿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想必这就是他不能躺下的原因,他左胳膊的伤口上被人细心涂了药,右胳膊被自己当做枕头。他的脸色比我还白,唇色比我更紫。
我心里突然泛起一股无名之火,我不敢想,如果我没有坚持去小岛,我也没有恰好在岩石那里遇到他,他是不是就连死在那里都不会有人知道。
我也生自己的气,平时身体这么娇弱也就罢了,在他如此伤重的情况下,我竟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危难之际又连累了他多少。
“城主伤口可还疼?”我抱起胳膊,语气不由的发冷。
“不疼。”顾临风摇摇头,又动了动自己的左胳膊,眼神扫了一下那个几乎快看不见的伤口,“这里最不疼。”
我脸腾的一下如同火烧,不由想起静谧昏暗里,我把嘴唇贴在他胳膊上的情景,顿时说不出半句话来。
“谢谢你,瑾舒。”顾临风温柔凝望着我,随即又一副下命令的表情,“但是以后不许这样,不许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那你呢!”我不甘的反驳回去,心里默默补充一句,我也不是为了谁都肯冒险。
“这是意外。”顾临风的头忽然沉重的低了下去,声音充斥着悲切无奈。我本来还想继续问他关于青竹的事,之柔昨天问我,青竹为什么没有回来的时候,脸上一片惶恐,而我也确实没有看见他。
但是看见顾临风这般模样,无端端有些问不出口。
可我们不问,他竟自己提了出来。
“青竹死了。”
之柔手里端着的药啪的一声砸在木质地板上,愣愣的瞧着它摔了个粉碎,黄褐色的液体很快和地板融为一体,潮湿黏腻。
我宛若五雷轰顶,保持着自己的表情和动作,大脑久久处于空白状态,随即便是内心深处钻心的疼,疼的我不住吸气,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忽然就想起初见的场面。
青竹急急忙忙跑进院里,擦一擦额头上的汗,问站在院里的几个粉衣姑娘,“请问你们谁是喻姑娘?”
我疑惑的出门去看,“是我。”
他便笑弯了眼角,一派青涩少年的模样。
“岛上毒蛇甚多,我们都不甚被毒蛇咬伤,青竹内力不如我,很快支持不住。我们更加没料到厉星川也会派人去夺幽莲子,青竹拖着中毒已深的身子,为我挡下了敌人……”顾临风低沉的诉说他编造的谎言,每吐出一个字就像自己拿着刀一遍遍捅着自己的心脏。
青竹明明是站在夕阳里让人不可逼视的光芒,厉星川更是无辜的可以。
是他自己没用,处理不了他的敌人,还要拿他们两个人来挡。想到这里,顾临风越发气血上涌,胸口一阵翻腾 ,蓦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城主!”我一惊,暂时压下悲伤的情绪,赶紧上去扶他。
他却摆了摆手,冲我笑的比哭还要让人觉得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