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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众庭表白(1)

我不清楚姐姐都教授石猴子哪些歌剧或演唱方面的专业知识。总之,在授课差不多满一个星期之后,姐姐就带着自己的“爱徒”出师了。更让我吃惊的是,姐姐带着石猴子直奔其驻唱的酒吧,就敢大胆登台表演。

真可谓“艺高人胆大”!姐姐艺高,这不仅是我心知肚明的事实,也是整个音乐学院和电影学院广为流传的实情。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能将石猴子带出师,我认为这事多少有些诡计的成色在里面。

俗话说:若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然而,姐姐不但将那瓷器活揽上手,将石猴子的猿声调教成人声,这难度实在太大;更别提,姐姐将这猿声调教为可登上大雅之堂的男中高低美声,这难度系数恐怕比让太阳打西边起床还令人难以置信。所以,我决定去姐姐驻唱的那家酒吧,亲眼欣赏一下姐姐的授课成果。

姐姐驻唱的酒吧名叫“情腔”,是位于学校附近生意最为兴隆的一家夜店,步行到音乐学院一个来回需要四五十分钟。情腔酒吧的产权人是一对温氏兄弟:哥哥叫温兴同,大概三十岁出头,比弟弟大七岁;弟弟叫温兴云,今年满二十五岁。十五年前,温氏兄弟在城里的各大媒体着实风云了一把,只是这风云的缘由有些凄惨。据说,温氏兄弟的父亲天生游手好闲,全仰仗妻子经营的一间小餐厅满足一家四口的生活所需。即便如此,温氏兄弟的父亲若是能安安心心地过太平日子,这个家庭倒也相安无事,但这个男人拥有一个致命的嗜好就是天生爱赌,并时常将“财运”二字挂在嘴边。

赌场上有句俗语:十赌九输。丈夫天天将妻子辛苦挣来的钱拿去赌博喝酒,即便哪天这个混蛋躲在自家或是赖在餐厅里不肯出门,则说明这个吃软饭的男人肯定是为躲避债务藏头缩尾。果然,追债的一行人闯进餐厅,不仅吓走了用餐的客人,还将大厅里砸了个乱七八糟,更是搬走了所有值钱的物件。每当这个时候,哥哥就会遵照母亲的吩咐,抱着弟弟藏在厨房的卫生间里,保护弟弟的同时,自己也是吓得浑身发抖。这个家庭的悲剧还不仅如此,跟诸多故事中在外软蛋在家使横的情况一样:一旦赌输,这个混帐男人因为心情不好,就会对自己的妻儿暴力相向,拳打脚踢。

大儿子温兴同长到十七岁时,因实在无法忍受父亲的暴力,父子俩在餐厅的厨房里发生了激烈的口角。由此,惹闹了那个混帐男人,竟是举刀声称要砍死自己的亲生儿子。母亲为了保护大儿子,在激烈的反抗中,不谨将丈夫捅死,被判入狱;于服刑期间,病死在监牢。总之,这是一对很值得同情的兄弟俩。

父亲被杀,母亲锒铛入狱时,小儿子温兴云才刚满十岁。与此同时,周围的亲属们表面将兄弟俩接到自己的住处,实则是想将餐厅的产权霸为己有。在这场产权争夺战中,兄弟俩辗转于各个亲属之间,一些十几二十年不曾走动来往的远房亲戚也跑来想分杯羹,让哥哥看清楚了人性中为最丑陋的夸张嘴脸。于是,哥哥在二十岁那年,带着弟弟搬出了舅舅家,并将母亲经营的那间餐厅改造为酒吧,独自将弟弟抚养成人。正是因为经历了双亲的变故,以及人世间的各种人情冷暖,从而造就了弟弟愤世嫉俗的个性。温兴云带领着一群小流氓,向来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惟独跟他的哥哥兄弟情深。

想必,姐姐也是因为基于对温氏兄弟的同情,便接收了哥哥温兴同的盛情邀请:从大二开始,每个月都会在情腔酒吧里连续驻唱一个周末。

我知道弟弟温兴云喜欢姐姐。只要是姐姐驻唱的日子,他便不再与手下的兄弟们拈花惹草、四处胡闹,而是整个晚上都留守在酒吧,欣赏姐姐的表演。每次表演结束之后,他都会向姐姐献花,姐姐却是将那些玫瑰不当回事地抛撒向观众。温兴云也不生气,则是微笑地望向姐姐孩子气的举动,显得宽厚且仁慈。所以,我倒并不担心温兴云对姐姐的追求。这个男人喜欢的女人太多了,是典型地通过浪荡子的方式,试图掩盖其藏于内心的自卑。

在情腔酒吧,姐姐多是唱些正当流行的歌曲,有时候也会演绎几首英文老歌。在这些英文老歌中,姐姐最喜欢的是Carpenters的歌曲。姐姐采用宽厚的音域演绎这些流行歌曲,尽管造成了一种大材小用资源上的浪费,但就听觉而言,绝不会造成任何音质上的损失,如同用高保音响听磁带的效果。

来到情腔酒吧坐坐的客人,多是喜欢这里清幽的环境,也有是特别喜欢现场演唱的音乐发烧友,来此感受姐姐的个人魅力,也算是姐姐的忠实粉丝了。姐姐在这里一唱就是两个小时,相当于举行了一场小型的不插电演唱会。早前,“不插电”在欧洲甚为流行;最近几年,这种表演形式风靡了国内。

不插电即“Unplugged”,直译为“拔掉电源插头”,现多指一种摒弃全电声乐队效果的音乐形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不插电”更接近于音乐的最初状态,具有很强的怀旧色彩。

不插电是电声乐器发展到饱和时期的产物,是对目前“多轨录音和电子音响合成技术”的一种反抗。相对于经过电子设备修饰加工后的失真音响,“不插电”音乐人尽可能用本真的声部和“钢琴、木吉他、木贝司或人的掌声”等原生乐器来保持音乐的纯朴状态。其表演方式通过尽量使用原声乐器,以获得纯净的音色,来达到一种更原始朴素的“不插电”效果。由于摈弃了电声音效,从而更加体现出姐姐歌声的干净与纯粹。

一直以来,姐姐都很喜欢这种质朴且简单的表演方式。的确!独坐在酒吧舞台的最中心,灯光聚拢在歌者的身上,姐姐宛如幻化成为了一个音乐的精灵,自由地挥洒着对于音乐的理解和演绎。

演出的当天下午,我曾问过石猴子他在音乐会上将表演什么,那只猴崽子却是神秘兮兮地向我声称保密。

晚饭后,我换上一套西装,便前往情腔酒吧,有心观赏姐姐究竟如何将石猴子的猿声加入进她这场不插电的演唱会里。

“天龙,你也来了?”我刚走到灯红酒绿的酒吧门口时,就被西伯利亚棕熊给叫住了,这家伙也是来看姐姐演出的。

“今天是姐姐这学期的首场演出,我当然要来捧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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