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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融魂

慕紫姻宠溺地望着渐渐沉睡的儿子,双眼微微泛红,失去亲人的悲伤,会如此困扰一个懵懂的孩童,瞧着儿子伤心而无力安慰,她的心中存有无尽的悲苦。

“儿子,娘只希望你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生活,远离那些血腥。哎!娘知道办不到。”轻轻自语的雷紫姻,府下身在熟睡的儿子额头上亲吻了一口,狠狠地压住那种心悸的感觉,但愿这一天迟来。

长到十岁的雷荣奇,从来未闹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倒在床上不由自主地入睡,刚合上眼,压在他胸口上的那块塔形玉坠,泛出一道青色的涟漪,涟漪扩散慢慢形成一个虚影。虚影十分淡,仅凭肉眼看不到,只有超强的神识才能扫描到虚影的存在。

虚影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几千万年过去了,我雷神这缕神魂一天比一天衰弱,也幸亏了雷鉴的这块魂玉,不然早就和另一缕神魂那样在几千万年前消散了。雷氏血脉衰败,纵观了这么多直系后辈,没有一个令我满意。

“哎!我雷氏一支也属太古一脉,太古血脉存世越来越少,莫非天意要断太古众族?刚才好像这个小娃的情绪波动影响了我,他的血脉不太合我理想,而且还杂着魔神的血脉,雷脉多增了几分不纯。唯一可取的是他灵魂诡异,出奇地高于别人,有一定的成长空间。罢了,再过几万年,我这缕脆弱的神魂都要保不住,后代一代不如一代,与其空耗时间,不如留下一点厚望,融入此娃的灵魂里,能够成就多少,看他的造化。”

虚影叹息完,青烟一样飘到雷荣奇眉宇间,钻入印堂,雷神残留的最后一缕神魂彻底消失。

这时的雷荣奇却在做着许多稀奇古怪的梦。

梦不知延续了多久,后来好像他在无尽的星河中漫游,群星璀璨。

忽然一颗巨大的燃烧着的星球轰然爆炸,灿烂的星河被无限扩张的火球熔毁。炽热的高温,在向自己迎面扑来,一阵无法抗拒的窒息压在心口,再也憋不住了,雷荣奇尖叫一声:“不!”

喊出这一声后,身体坠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奇儿,奇儿你怎么了?又做了什么恶梦?”

耳边响起一连串娘亲焦急的声音。

雷荣奇努力睁开眼睛,全身冷汗淋漓。

这时天色微亮,那些稀奇古怪的梦断断续续竟然做了一个晚上。

娘亲却一直陪在他身边,晚上一定还说过许多梦话,惹得娘亲不安。

……

次日清晨,雷鸣堡钟声敲了六响,这是召集内外长老入议事大厅。

十分钟后,五十名长老鱼贯地进入议事大厅,比昨晚多出二十个,这是外系的长老,昨晚赶到城堡,他们多是长居在两个附属城池。

内城堡起得早的人,都感受到了城堡内的一些变化,内城堡的中央广场,正在搭建灵堂,三四十壮男来往穿梭,忙碌着搬运材料,平时用来晨练的地方,空空荡荡,显然已经临时更换了地点。这说明一切都让位英雄葬礼,要求规模大,级别高,轰轰烈烈地操办。

慕紫姻担心着雷荣奇出状况,始终不让他离开自己,走出寓所半步。

雷振天疲惫地走回家,情绪异常低落,他尽量不把雷振山死前的惨状说出来,只在雷荣奇面前轻轻地带了一句:“你振山叔被人杀害了。”

雷荣奇听后却出奇的平静,不似昨天被闻振山叔出事那样伤心悲痛。

悲伤过后,在他幼小的心里已经种下了要为振山叔复仇的种子,所以他一夜之间成熟了。

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一夜过后也提早地结束了。

闪烁的眼神虽然保留着孩童般的娇憨与顽劣,从内而发,却多出了丝丝冷茫。

“奇儿,你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得安稳,打不起精神?娘陪你多睡一会。”慕紫姻瞧出儿子成熟冷漠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担忧。

“娘,我没事了。”雷荣奇努力地使自己恢复常态。

三天后,硕大的灵堂在中央广场,搭建就绪,开始吊灵,内外城堡,两座附属城池,吊灵人员陆陆续续入场,人数众多,上下衔接,从头到尾,秩序井然。

这样的吊灵持续了三天,到了死后一七,安葬入祖墓之日,葬礼的气氛推入高潮。

内外城堡,家家户户的门前飘扬着白带,无论老少妇儒,穿上了缁衣,额头上缚上白纱,神情肃穆地走向被指定的大道。不多久,蜿蜒回环长约二十余里的人流,在灵车将经过的大道两旁蠕动。

九响钟声伴随着九响魔炮,葬礼开始。

族长雷重岳带着五十位内外长老,为一个英雄晚辈,缁衣吊孝。

族长在灵车前,没有发表太多的豪言壮语,只是对着围绕在灵车周围的三千精英弟子,非常沉重地说道:“你们中间的一个伙伴走了,现在将要回归祖墓,长久安息。可惜太年轻了,才十八岁,未结婚生子,给祖宗延续后代。阴谋者的屠刀,再次地收割了你们兄弟的一条年轻生命,你们一定痛心,一定愤恨。我已看出你们的双眼充满雷电,冒着火花,恨不得马上就要冲出城堡,去痛揍阴谋者,收割他们的生命,讨还强加给我们的痛苦和悲伤。”

说到此,族长停顿下来,似乎在等待受听者的反应。

整个吊灵队伍,没有人发出怒吼,年轻的子弟们都非常理智。

“好!”族长给众弟子一道奖赏的目光,继续说道:“你们把愤怒已经埋进了心里,不是敢怒不敢言。你们的拳头握得很紧,出拳的时候一定不会手软。你们看,我的拳头也握得很紧。”族长说着把自己的一双拳头高高举起。

“你们想出拳,我也想出拳。但我深知我的拳头还不够重量,你们的拳头还不够粗壮,想把阴谋者揍得满地找牙,自己的拳头也会鲜血淋漓。所以我们需要暂时收回拳头,待我们真正出拳的时候,要把这片天捅破……”

“把这片天捅破!”

“把这片天捅破!”

这一刹那,群情终于暴发,怒吼声此起彼伏。

在灵车的后边清朗的声音附和着响起:“我一定要把这片天捅破,振山叔我一定会为你讨还血债。”声音虽然有点稚嫩,却坚定有力。

发出这声音的自然是雷荣奇,只见他挥舞着双拳,怒视着阴沉的天空。

阴沉得令人窒息的天空,从来没有让他这样讨厌过,它压得整个雷鸣堡喘不过气,父亲的沉闷,母亲抑郁,以及爷爷悲怆中发出的怒吼,都是这该死的天空中乌云压得太低,禁锢着雷鸣堡自由的空间。

“捅破,坚决要捅破这重天。”雷荣奇在心中发誓。

他随着父母来到了吊灵的广场,挤近灵车,想再看振山叔一面,但什么也没看到,紫晶灵车被封得严严实实,四周布满花环,黑色的梓木灵柩静静地安放在灵车中央。

慕紫姻使劲地拽住儿子,不让他走散,对儿子举动的异常,唯有担忧还是担忧,心里一声冷叹,有些事该出现的始终会出现。

族长率领长老们走在最前面,两头庞大的独角魔犀拉着灵车,灵车开始缓慢地向前移动。

这场英雄葬礼空前绝后,从巳时三刻出发,直到后山祖墓,整整走了三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下,无数晶灯,依旧把祖墓照得一片通亮。

雷荣奇紧紧跟在灵车后边,一直步行,他要送振山叔最后一程。口里念念有词,连靠他最近的娘亲都没有听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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