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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拂衣去

梨院。

薛凡记忆里这曾经是他的住处。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处处体现着优雅的富贵气。

薛凡看书极多且杂,这是他从一本清词上看到的,当时便觉意蕴清雅,后来他就让人修了这座精致优雅的小院,院子里便栽了三颗梨树,当然不是普通的梨树。

树名“坠月”。

日有日落,月亦有月落,只是很少有人能看到月落。

传闻,这种梨树一年中只有中秋月圆的晚上月落时分才会开花,故得名“坠月”,当第一缕阳光降临大地花便会凋谢。

其花瓣洁白无瑕,薄如蝉翼,花中蕴含着精纯月华,可为灵药,据《药典》记载,坠月梨花为六品灵药。

据《药典》记载,此灵根三千年一结果,一株最多能有三个坠月梨,坠月梨是九品灵药。

九品已经是药典记载的百万灵材中的最高品级了,一共才有三十六种,可见此灵根的不凡,即便以当年古门的积累也才找到三颗,全栽到了梨院。

薛凡推开破败不堪的大门,“噶······嘎······”

像是开启了另一个世界。

入眼,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三株梨树还在,竟没有被毁坏也没有被人挖走?!

梨树就在门口,沉静了万年,光秃秃的枝桠显得有些萧索。

守卫万年,等谁归?

已经麻木的双眼竟有些泛酸。

穿过梨树,前面是一方池塘,池塘旁边有七颗柳树,这是柳塘。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柳是万古柳,水是活泉水,池塘下面有一泉,唤作无心泉,乃是一口上品灵泉。

池中有一亭,亭曰“邀月”,水中有荷,荷名“戏云”,早已凋残。

一阵清风徐来,柳絮纷落,残枝摇曳,·······

眼已迷蒙!

东厢的书屋,西厢的卧房,·······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不过是万古梦一场,物是人非两茫茫!

睁开眸,眼里已是一片清明。

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薛凡去了卧室,如旧,走过书房,窗外爬满了青藤,掀开青藤,一眼便看见邀月亭。

一如平常!

之前他陷入浑噩之中没有意识,现在细细想来这一切都太正常了,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外面的建筑都崩塌破败了为何只有梨院还完好的保存着?万年过去了这些建筑不论是已经崩塌破败的还是如梨院这样的为何几乎都还没有腐朽?

为何这片遗迹只长出了一种植物?那些青藤到底是什么?

为何那些如坠月梨这样的宝物都还在,这片遗迹似乎从来都没有人来过?

这一切都是谜。

或许?

薛凡翻开一片青藤的叶子,叶子下面有个小绿点,颜色比叶子略淡,和跳蚤差不多大,仔细看,像是一只虫子。

薛凡用手指碰了碰,小绿点马上生出一层光晕飞了起来,像是有些怕他似的飞走了。

唔,对了!

这个和在密道里见到的那些诡异的绿色光点一样,还有,上到山崖的那个晚上也见到了许多绿色的光点,应该也是这个东西,只是当时他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仔细探查。

另外,虽然之后的时间里他陷入了一种麻木的自闭状态,但基本的本能还是有的,虽然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夜,但他还是能本能的感觉到白日里没有见到这些小虫,夜晚的时候这些小虫才会出现。

所以他第一时间怀疑造成这一切的就是这些诡异的绿色光点。

薛凡再次翻开青藤抓了几只虫子,虫子很小,和跳蚤差不多大,通体绿莹莹的,细细观察,虫子的前端有三支金红色的触角。

形如骚蚤,体如碧玉,背生双翅,头生三角,厌光喜暗,昼伏夜出,伏如静子,出有荧光······

这是,三尸虫?

薛凡曾经博览群书,不论是奇谈异志,还是秘籍孤本都看过不少,这是从一本叫做《桂窗丛谈》的笔记上看到的对一种极其罕见的异虫——三尸虫的记载。

现在见到的这些虫子和书上描述的基本都符合,只是·····记得当时看到书上画的那只三尸虫的触角是紫色的才对,可现在,这些虫子的触角却是金红色的。

这本书的作者也只是画了这样一幅画,并没有留下具体的关于触角的文字记载,许是画错了也说不定。

《桂窗丛谈》上只说三尸虫是圣人死后尸解的产物,极度诡异邪恶。

《桂窗丛谈》的作者似乎是见到过三尸虫并且有过一定研究的,但对三尸虫具体的能力并无记载,只留下了一句极度诡异邪恶,却不知是为何?

这些疑问才下心头,更大的一个疑问有上眉头。

密道中的神兵利器都在万年的时光中朽败了,为何地面这些建筑都还未腐朽?

薛凡在遗迹中穿梭,寻找着答案,他向来是一个执着的人。

古门最早的宫殿,屹立了几十万年的万年宫塌了;供奉着历代先人牌位的宗庙长生殿塌了;宗门第一大殿古黄宫塌了;宗门药园百草园荒了;解石林的石碑毁了;······

这些当年极有名的宫殿古阁都遭了劫,反倒是一些小院小落保存了下来,梨院、径庭、松石轩、听雨小筑、······

他努力的寻找着答案,他试着拨开迷雾,他追寻着被掩埋的真相。

他是一个执着的人,但他从来都不顽固,一番尝试之后,他发现这些迷雾还不是现在的他能看穿的,实力,他需要实力,他必须足够强大才有可能揭开这一切的谜团。

他选择先将这些疑问埋在心底深处,成为他修行路上的动力。

现在的他是弱小的,薛凡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与机会提升自己的实力。

想要在修行的路上走得远,天赋、悟性、心性缺一不可,然而只有这些还不够,想要在修行的路上走得够远还差一点点运气,或者说机遇,薛凡更愿意称之为——气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气,有好有坏,各不相同。上一世的薛凡运气很好,他有一个强大的父亲,有一个强大的宗门,意味着更多更好的资源与修行的条件,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一出生就比普通人的起点高太多,然而他的运气到这似乎用光了,他出生的那天就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无法修行了,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凡人,不,是病人。

在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都是可以修行的人,对不能修行的人冠以凡人的称呼,这凡人可不是平凡人的意思,就像是奴隶,这是一种带着居高临下的歧视和同情的称呼,称呼本没有意义,不是因为称呼使他们受到歧视,而是因为他们,赋予了这个称呼歧视的意义。

他是个执着的人,从小就是,在注定的命运下他用力的,非常用力的挣扎过,直到他走进棺材,闭上眼睛,失去主观意识的那一刻也不曾放弃过。

父亲曾说他很固执,他说他只是任性的执着,师兄说他是执着得着了魔。

夫子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上一世的他与天斗了一辈子,他并不觉得快乐,他很累,很累,累得像要死过去,他,只是不甘于命运,只是,用他的一生执着的任性了一把。

这一世重新觉醒之后,他可以修行了,虽然他仍不知道原因。

没有了强大的宗门,没有了高高在上的起点,没有了巨人的的肩膀可以踩,那就脚踏实地,从头来,这终是一件幸事不是吗?

薛凡迅速收拾起心绪,他一直都是一个自律的人,算不上乐观却也不会让自己沉浸于沮丧。

找准方向,一路前行,不再回头,亦不须回头!一缕契机自他身上牵引生出,苦海灵泉开始沸腾,越来越强。

南天门,古门的南天门,曾经的大门,出了南天门就算走出了古门遗迹。

高大千丈的大门还屹立着,薛凡有些意外,石柱上的痕迹很多,看起来像是驳杂的伤痕,明明摇摇欲坠,却还站着,一万年。

没有一丝停留,薛凡一脚迈了出去。

“轰!”识海轰鸣,灵泉势如破竹的冲开百会穴,天地灵气滚滚如滔涌进识海,百会开,天桥通,醍醐灌顶!

识海中一尊寸许的小金人睁开眼站了起来,左手成掌上举,右手成掌下压,灵气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纷纷向小金人涌去,然后被牵引着顺着经脉流遍四肢百骸,周天循环。

三百六十五个周天循环,一连冲开一百零八个窍穴之后才契机渐收停了下来。

灵窍境,突破了!

薛凡终于踏入了凝元秘境的第一境——灵窍境,而且还是三百六十五小圆满周天,一连开启了一百多个窍穴,这已经非常逆天了,比小圆满更强的就只有传闻中的一千二百九十六周天大圆满了。

虽然离上次突破灵泉境就只个了三个月,似乎突破的有些快了,但这只是他厚积薄发水到渠成的结果而已,并不会造成太快突破境界不稳的情况。

薛凡很平静,不喜不悲,对他来说只是了了一件心事,放下了一些执念,担起了一些责任。

突破的感觉很好,薛凡的嘴角掀起了一抹微笑,他又变强了一点,对未来,他更有信心。

拂了拂衣袖,夕阳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如此简单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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