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妙音知道了芳华的事后，来找墨池羽。
芳华的目的很明确，若要妙水音，就要墨池羽亲自到海底城，等待了千年
之久，终于还是让芳华等到这天了。
知道风寒宇要让墨池羽在四奇殿中等待，不在书房，不在房间，妙音唯一
能想到的就是四奇殿后山的石亭，起初她犹豫要不要去，该不该去，可到最后
她还是去了。
此刻，在石桌上已有两三壶的空酒壶，桌上还有好几壶酒，背对着她的人
还在喝，若在过去，妙音会劝酒会问他，这么多壶酒要喝到何时，但现在她说
不出口，即使知道墨池羽为何会这样，她就是说不出口。
“阿音？怎么不休息了？”
墨池羽没有回头，乌黑的发用丝带束着，这是他平日的装束，妙音已经看
很多年了，只是今晚不同，他的发色比身上的墨衣还要黑上几分，在月色的照
耀下，反射亮丽的光泽，只是背影看上去很无助。
“休息够了，显得闷就出来走走”妙音没有走进他，而是远远的站在他身
后，看着他“弟子来时见到水烟仙子，她说她来找师傅，但师傅没有见她？”
“是。”墨池羽道
“若芳华女王真的将妙水音交给魔界怎么办？”墨池羽要去海底城，风寒
宇不答应，但，若芳华女王若是为了见墨池羽而将妙水音交付魔界会怎么样？
“她不会。”
“为什么？”墨池羽的语气很确定，让妙音怀疑。
“因为……”墨池羽想说却欲言又止，他忽然觉得，是否说得多了“阿音
只需知道芳华不会与魔界合作便可，其他的，无须多问。”
“……弟子知道了，师傅也，早些休息……”妙音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论
人情世故，他懂得比自己多，见识比自己广，或许根本不需要她来多说，墨池
羽心里都是明白的，也正是因为他的明白，让妙音感觉自己来这里似乎有些多
余了。
……
既然你不爱我，那我们就一起死！
得不到你的心，尸首也可以！
芳华爱他如狂，不惜和他同归于尽，让他差点葬身海底，在他以为要死了
的时候，却不想救他一命的是鬼火红莲，这件事除了芳华谁也不知晓，整个仙
界都以为是他自己救了自己。
遥想当年，他果然还是太恶劣了，以为只要处处与人保持距离，就事论事
就能避免一切不该有的误会，可是……却还是害得芳华深陷情网，害得水烟差
点丢了性命。
如果能不爱，我很愿意，可，真的能么？她恨透了我，却不杀我，你可知
这样活着比死去更痛苦……
“情字难懂，懂了就会痛……”墨池羽举杯对月“不知对您来说，情是懂
了，还是痛了……”
是夜，妙音离开了四奇殿，不想中途遇上了落云兮，他背靠在树上，摆弄
着手上的玉箫，看上去已经待着很久了。
“洛云兮？你在这里做什么？”妙音道。
“等你。”洛云兮笑道“你打算去海底城？”
“还没决定。”她确实有个这个打算，水烟仙子和她说过的话，她有仔细
考虑过，但还未下定决心是否要去。
“你知晓老师和水烟仙子还有芳华女王之间的事么？”
妙音听后一愣道“老师？你和师傅是……”除了她，墨池羽应是没有其他
的弟子才对。
“以前，掌门是我的老师，教授我兵法和剑术，父皇欲要他收我为徒，但
我却觉得，老师这人向来不愿被拘束，拜他为师虽有益处亦有弊端，再三考虑
我选择了现在的师傅。”
妙音听后噗的一声，竟是笑了“的确，是有利有弊，拜他为师之时，我便
被他带到赌坊，看着他用仙术作弊出千，只觉得他真的是仙么？这样作为和凡
人有何不同，成仙的人又不会饿，为何要来赌，后来才知是为了和不醉老者换
酒……”
回想起当年的事，妙音还是会笑，还是会觉得心里暖和和的，墨池羽对她
关心多过于严厉，她还记得，第一次御剑，因为怕高，她没敢离开地面太高。
小黄雀虽一直鼓励她，但她心里还是怕，那时候墨池羽离开四奇殿，她独
自练习，却从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用观景之术，看着自己，待他回来时看到
妙音以能御剑自如，没有夸奖，只是笑笑，说他知道她一直很努力。
只是现在，妙音再也不敢奢求他的无声的保护和瞩目。
“但现在看来，我似乎不了解老师……”洛云兮从未见过墨池羽束手无策
的样子，他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墨池羽看不破，道不明的，可，这次他的
无奈却被他看在眼里，洛云兮恍然醒悟，也许他把墨池羽想得太强大。
“情，像是一个永远都没有答案的谜，以为不会爱的，爱了，以为不会恨
的，恨了，可到最后，到底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妙音不由想起了白无
尘，她的大师爷爷，他似乎和鬼火红莲有一段过去，鬼火红莲恨他，那大师爷
爷呢，他对鬼火红莲是爱还是恨？
“水烟仙子总说，她不想爱上老师，可，还是爱上了，甚至变得自私，希
望由你去海底城见芳华女王，都是为了老师。”水烟仙子害怕芳华女王会故技
重施，害死墨池羽，希望妙音能代墨池羽前去，她是墨池羽的徒弟，芳华女王
一定会答应，可墨池羽会答应么？
“若我去能劝，我定会劝她，可，看师傅这样，芳华似乎不单只是因爱成
恨，除师傅，她不会让任何人进入海底城的。”若对一件事物过度偏执，到最
后只会毁了自己。
当年她就是受不了失去和欺骗，才差点走火入魔，妙音以为自己一向看得
开，后来才发现，放不下的，永远都不能放下，就算逼迫放下，也只是自欺欺
人罢了。
“不错。”洛云兮赞同道，所以才他会在这里等妙音“只是这样一日拖一
日也不是办法，也不知师傅有没有别的法子。”
“以大师伯的性子也只能是干着急吧。”妙音道。
“唉，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去银河如何？”洛云兮说道“反正，今晚你也
不会回去四奇殿了。”
“你很了解我么？怎就知道我不回四奇殿。”妙音是不会回四奇殿，她不
想打扰墨池羽，可为什么落云兮知道她不会回去呢？
“因为你管不了。”
妙音听后一笑“真是够直白的。”落云兮说的没错，她管不了。
“走不走？”
妙音点头，反正现在她也无处可去，索性就跟过去看看也无妨。
落云兮换来祥云，二人坐在祥云之上，一路来到银河之上。
银河，斑斑点点的银光，在水中流动，如浸了水的白色绸带，上面的星辰
像露珠折射出耀眼的光泽，美得无法用言语概括。
她以前曾在雪瑶天山看过极光，极光悬在半空的彩色幕帘，折射出五彩斑
斓的颜色，美得让她差点忘记了呼吸，而银河每逢七夕她都能见到，只是象今
日这般坐在银河之上俯视而不是仰望还是第一次。
“你可知为何牛郎织女都无法越过银河，而我们却能来去自如？”落云兮
坐在身边，见她露出些许的天真之态。
“不知道。”妙音摇头，这银河说宽也不宽，为何牛郎织女只能在七夕以
鹊桥相会。
“这是一个承诺，织女对母后的承诺，仙凡恋本就违背天条，但女人似乎
生来就对爱情异常执着，母后不忍织女相思之苦，又碍于天条，只能以此法成
全二人。”
妙音听后一笑道“你倒是很了解女人的心思。”
“有些事看多了听多了，多少也有了一些体会，当年水烟仙子被毁容时我
还是个孩子，只觉得芳华女王像个索命的恶鬼，成年后，便知晓了一些，爱之
深求而不得终成恨。”
“你，认识白无尘么？”妙音问。
“认识，他是仙界琴师也是老师的故交，但很久之前就已消失仙界，无人
知晓他之下落，你怎么会突然提起他？”落云兮问道。
“没什么，只是听师傅说起，随便问问。”妙音不愿再说，低头看着脚下
流动的星河。
落云兮虽好奇，但妙音不愿说，他也不问。
星，映入她的眼，落云兮可以看到她眼中升起的雾气，映得比星河更亮更
美，听傅游说，妙音最迷人的地方是她的眼睛，的确如此，星河再亮，映入她
的眼，就成了陪衬。
风吹起她的长发，隔着面纱，妙音的嘴角微微上翘，她已经很久没笑了。
落云兮拿起玉笛吹了起来，笛声轻柔而舒心，似有安心之效，和方琴心的
幽怨不同，他的笛声悠远流畅，如细水长流，滴滴流入妙音心中。
忽然只觉得的，自己想要的也不过是这样罢了。
能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已是天荒地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