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鹭回到屋里,吴若莲把她叫到了自己的身边。
“鹭鹭,厚实这孩子多好啊,你看看他刚才坐在这给你扒的瓜子仁,现在像他这样踏实、稳重、细心的小伙子可真是不多了,妈听说咱们县人大张主任家的姑娘刚结婚没几天,那男的就跟别的女孩子劈腿了。你干嘛还天天想着深圳那个不三不四的男朋友呢?他有什么好,你看看现在那些搞艺术有多乱,不是吸毒、**,就是乱搞婚外恋,你怎么就执迷不悟,还和人家联系呢?”吴若莲开始责备起白雪鹭,昨天夜里,她又听见女儿和那个邵阳通电话了。
“妈,是你嫁人还是我嫁人呀,你再这样絮絮叨叨的说我,我去深圳了。”白雪鹭上来了她的公主脾气。
听女儿说要走,吴若莲心里又急又气,“你!你这是要诚心气死我呀!”说完,吴若莲捂着胸口,表情很是痛苦。
“妈,妈你没事吧,你别吓我,我不是故意气的。”
前不久从BJ治疗后,吴若莲的刚刚好一点,医生特意叮嘱他们,不能让病人生气。白雪鹭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还是把母亲气着了。白海旺有应酬,一早就出门了,看见母亲难受的样子,白雪鹭的赶紧给父亲打电话。
“爸,你快回来,我妈的病好像又严重了。”
“怎么回事,早晨不是还好好的吗?”,听女儿说妻子的病又严重了,白海旺心里很着急。
“我也不知道啊。”电话里,白雪鹭没敢在告诉白海旺是自己无意间把气着了母亲。
“我刚到市里,现在返回去恐怕来不及了,你叫楼上邻居和你二姨他们赶紧找救护车给你妈送到市医院,我在这里等你们。”
打电话叫亲戚的时候,白雪鹭想到了刚出家门的秦厚实。她把秦厚实也叫了过来,让秦厚实陪大家一起把吴若莲送到了市医院。检查一遍后,医生告诉他们,吴若莲的病还是老样子,只是千万不要再让病人着急生气了,住几天院后,吴若莲还是回了家,医院里压抑的气氛让她更加难受,她实在不愿意再在那里呆下去。
白海旺知道原因后严厉批评了白雪鹭,借着这个由头,他继续给白雪鹭做工作,反复嘱咐女儿让她顺着母亲,多让母亲开心点,无论如何,不能再惹吴若莲生气了。白海旺把机关领导的工作方法用在了家庭上,事实证明,这一套还是很有效果的。
气病了母亲,又挨了父亲的教训,白雪鹭有既后悔又难过。为了能让母亲开心些,她硬着头皮又和秦厚实见了几次。
每次见面,两个人都是并肩走着轧马路,围着县城的广场、河边转上一圈,聊一聊彼此家里的事,聊一聊县城里最近发生的一些新鲜事,没有牵手,没有拥抱……。聊天的时候,秦厚实总会关切问一问吴若莲的病情,这让白雪鹭很是感动。
每次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秦厚实都非常开心,而白雪鹭总是若有所思。
傍晚,两人在小镇河边散步时,白雪鹭看着秦厚实开口问道:“秦厚实,你觉得幸福是什么?”
“我的幸福就是能和你在这里平平淡淡的终老一生,一起孝敬父母,一起在这个安静的小镇上看日出日落,看花落花开。”秦厚实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白雪鹭听了有点吃惊,她心里暗暗想着,“秦厚实这个人呆头呆脑的,怎么今天突然说出如此朴素、深情又感人的话呢。”再看秦厚实,平静的眼神里好似还有几分浪漫的情愫。
其实,白雪鹭并不知道,对于这个问题,秦厚实早就想过无数遍了,每个难眠的夜晚,他几乎都在想这样的问题。
秦厚实一直看着白雪鹭。白雪鹭仿佛被电到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她的大脑开始短路,视线开始模糊,朦胧中她看到时尚、帅气的邵阳正微笑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绚丽的晚霞下,画面是那么温馨、唯美。
看到白雪鹭突然迷醉的神情,秦厚实没有说话。
清风夹杂着丝丝凉意打断了白雪鹭的美梦,她回过神儿来,“我家里还有事,今天我得早点回去了。”说完,白雪鹭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秦厚实没有去追白雪鹭,他静静的站在那,凝望着白雪鹭的背影站了很久。
宁静的小镇,一切依旧那么安详。
天边,晚霞似火,秦厚实平静的外表下,有比这晚霞更浓烈的心,有比这晚霞更浓烈的爱。
“邵阳,你觉得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和你一起看这多彩的世界,一起分享这美妙的生活啊。”
“你会一直爱我吗?”
“我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深夜,白雪鹭在电话里问邵阳,然后又是一夜未眠。
没过几天,秦厚实邀请白雪鹭到他家的花卉苗圃基地去转转,白雪鹭在家呆的无聊,也就勉强答应了。
那天,白雪鹭真的穿了粉色的裙子,静静的看着他们家花棚的的各种花,那场景和秦厚实之前做的梦一模一样。
白雪鹭若有所思的看着花,秦厚实如痴如醉的看着白雪鹭。
那怕真的是一个梦,我也不会后悔,秦厚实暗暗告诉自己。
你做着你的梦,她做着她梦,你想留住,她想追逐,两个不同梦,两个同样不愿醒来的梦。
看到儿子把白雪鹭带过来,姜小燕非常高兴。不过,看到女孩这么漂亮,父亲还是县里的领导,姜小燕心里又有些许的不安。她让秦厚实陪着白雪鹭在花卉基地好好转转,自己回家去给两个人准备午饭,她专门炖了一只自家养的公鸡,精心准备了好几个菜。姜小燕叮嘱秦厚实一定要把白雪鹭叫到家里吃顿饭。可到了吃饭的时间,白雪鹭无论如何不肯留下来,她坚持要回家,说母亲生病还在家里等她,自己不能在这呆太久。
“饭都做好了,干嘛不吃一口再走呢。”姜小燕感觉很是遗憾。
……
自从和白雪鹭相处后,秦厚实发现,机关的人对他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家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条件一般,呆头呆脑的年轻人竟然和貌若天仙的副县长的女儿恋爱了。各种羡慕嫉妒恨迎面而来的同时,还有各种巴结与恭维,有的同事见了他,比见了局长还要亲。
那次的讲解,秦厚实抢了科长的风头,回来之后那个唐科长开始一点点的找他的毛病,说他脑子笨,人懒惰又不思进取之类的话。和白雪鹭相处后,唐科长的态度也变了,一有机会他就在领导面前夸秦厚实人好,工作踏实,业务能力强。
年轻人开始拍他马屁,个别甚至还会主动给他端茶倒水,这也还可以接受。可王局长给他献殷勤,秦厚实就有点受不了了。王仁贵的年龄都快赶上他死去的父亲大了,之前是下乡调研的时候带着他,现在每次吃饭喝酒应酬的时候,只要秦厚实有空,王仁贵都要把他拉上,有时候甚至还会和他称兄道弟。
单位的人态度变了,秦厚实家的生意也变得的越来越好,以前很多没和他们家有过业务往来的客户都陆续开始来定货。那个时候还没有“八项规定”,县里个别机关单位每逢有上级领导来视察,单位开会或者举办一些活动便到他们家来买花,看到生意一下子红火起来,儿子又找到了对象,姜小燕心里乐开了花。不过,秦厚实却感到很不舒服,他明白,这全是因为白雪鹭的父亲是副县长,大家都是看在副县长的面子上才有意照顾他们家的生意,期盼的无非是将来秦厚实当了白海旺的女婿可以互相照顾一下。
秦厚实有时候会想自己到底算是白雪鹭的什么人?白雪鹭到底喜不喜欢他,到底会不会嫁给他,自己在白雪鹭心中是位置到底有多重要?秦厚实反反复复问过自己很多遍,不过,他没有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