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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恋晓晓

和宝儿聚餐回来,这晚我又失眠了。

推开房门,心里空荡荡的。漆黑的房间里,空旷而清冷,让人有一种死寂的感觉。我的心情顿时被这无边的空虚冻住了,一股落寞的情绪,突然袭上了我的心头。

这样的落寞,已经陪伴了我十几个年头。

拉开窗帘,看见的是黑暗中泛着浅浅银灰的夜空,几点疏星点缀在夜幕里,闪着幽幽的微光。楼下,车声依然喧嚣,喇叭声滴滴答答,有的还非常刺耳。这样的喧嚣,更增添了我心中的落寞。

躺倒在床上,抱着寒衾冷被,却翻来覆去,难于入眠。

这些年来,每当夜深人静,辗转难眠之时,我都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当年不辞掉那份稳定的工作,不选择以股票为生,晓晓会不会离开我呢?如果晓晓不离开我,那么我现在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呢?”这些问题长年困扰着我,至今仍让我耿耿于怀。

同样的问题此时又闯进我的脑海里来了。我的心潮澎湃起来,思想的波涛汹涌的就像要毁掉这个宁静的夜晚。我的思绪乱的是一塌糊涂,脑子里就像塞满了钢丝麻花一般。我挣扎在无边的夜里,试图阻止自己去想,但无论怎么克制,纠结的情绪始终在那里野蛮的生长着。

想到晓晓,我至今心痛。她是我初恋情人,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待在一块长大。到现在为止,她仍然是唯一让我真心爱过的女人。我曾这样想过:我会用自己的一生,去疼爱和呵护这个女人!我也曾期待:我要和她相依为命,厮守终生!

我还下过这样的决心:我一定要让这个女人,一辈子丰衣足食,无忧无虑。我甚至还想过:“这辈子,我不会让这个女人受半点委屈,不会让她有丝毫的不愉快。”我的心,那时全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但这一切,后来都成了过眼的云烟。

我和晓晓出生在同一个地方,那就是HN岛的中部,一处人间的天堂。我们那里,水秀山清,鸟语花香。四季蓝天白云,草木葱翠。大雨过后,彩虹就会挂上天空,绚丽多彩。纷飞的蝴蝶随处可见。夏夜的萤虫如银河里的繁星!

我们的家,只隔着一道矮矮的篱笆,她是邻家的女孩。小时候,夜幕降临,她会绕过篱墙和我待一起。我们一起翘望璀璨的银河,数着夜空里的点点繁星,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幽幽的萤虫常常闪着荧光,在我们的身边游荡。

记得晓晓出生时,我很好奇,看着这个小生命,我的脑子里生出了一个奇特的想法。我想,这个邻家的女孩,会不会是我未来的新娘呢?后来,和许多浪漫的故事一样,我们一起嬉戏,一起成长,情若手足,两小无猜——我们一起度过了美好的的童年时光。

可是,无忧无虑的时光飞快的就过去了。不知不觉中,晓晓已经长大,她出落得亭亭玉立、清纯动人。

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少年的烦恼开始在我的心里萌动起来。面对晓晓,我当时只能把自己的心思深深的压在心底,我默默地等待着,我在等待她能够明白我心思的那一天。我坚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那一年的夏天,晓晓18岁。在她生日的那一天,她知道了我心里所有的秘密,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成了我的恋人。

也是在那一年,晓晓高中毕业,她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省城里的一所名牌大学。她成了我心里的骄傲,我有了一个青春靓丽、人见人爱的大学生恋人。我的世界,沐浴在幸福的阳光下!

可是,这样甜蜜而心醉的日子,我只拥有了三年。

我进入股市的时候,正好赶上“三大利好”政策落地。我前面已经讲过,那是一九九四年的八月,当时的股市行情,就像井喷似的,突然飙升起来。大盘一路上扬,所向披靡,挣钱效应四处弥漫。像我这样刚刚入市的股民,谁也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以为,股市本来就是这样的,挣钱就是这样容易的。

于是,手里有钱的股民都纷纷加大筹码,追高进入股市。手里没有现钱的,有的就卖房卖铺位。实在没钱,又没什么东西可卖的,就想办法借贷。总之,股民都在绞尽脑子弄钱,毫无顾忌的杀入到疯狂的股市里。

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也挣了一些钱,但好日子并没有延续多久。和其他新股民一样,在不明不白、懵懵懂懂的挣了一点钱以后,我也开始忘乎所以,变得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我认为,股市里的钱真是来得太容易了!我想,股市一定还会一路涨下去的。于是,我开始向亲戚朋友借钱,想方设法筹措资金,我甚至高利借贷,投入股市!

天有不测风云,股市也一样变幻莫测。没到两个月,大盘就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沪深指数莫名其妙的停下脚步,不再上涨。接着,大盘就开始下跌,一路走软,最后还出现了恐慌。

我借来的那些资金因此全都套在了股市里——亏损累累,损失惨重!那时我的处境可想而知啊!整日里忧心忡忡的我,夜夜失眠,苦不堪言!

更难熬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就在我身处险境,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债主们个个要求还钱了。什么朋友,什么亲戚,全都一起挤破了我的门槛。晓晓的家人这时对我也有了看法,不满的情绪在她的家人里弥漫开来。

不过,这也不能怪别人。在当时一般人的观念里,炒股本来就是一个非正当的行当,从来也没有人会把它看成一种职业。股民,这在当时是被世人嘲笑的对象。炒股的人,哪个敢说自己是股民?更没人敢承认自己是以股票为生的。

这份下九流的行当,却被我当成了职业去做,当作了事业去追求!受人歧视,这是自然的了。这时自己欠了一屁股的债,试想一下,哪个女孩的家人,会让自己的女孩和这样的男人谈恋爱呢?

在这样艰难的状况下,晓晓家人采取了行动,他们阻止晓晓和我继续交往。尽管境况如此艰难,我对晓晓的感情依然执着。我依然坚信,困难是暂时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晓晓一定会珍惜这份情,她一定会勇敢的和我走下去的!

可是,就在晓晓毕业的那一年,她对我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下来。她告诉我说,自己就要毕业考试了,需要安下心来复习功课。她还说,让我不要再去打扰她,不要再去学校找她了。

那时我的脑子也简单,对她的态度并没有想得太多,而且还相信了她的话。那一年,我整整有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到晓晓。在痛苦中,我独自承担着一切,受尽煎熬依然奋力前行。那一年里,我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更缺乏温暖的关怀和鼓励。

等到再次见到晓晓时,已是她大学毕业典礼的那一天。晓晓毕业了,我为她高兴,也为我自己高兴。因为我以为,我们的爱情之果已经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了。这一天,我已经期待的太久,为了这一天,我几乎耗尽了感情的能量!

我决定去给她祝贺。我天真的想,这是一个幸福的值得记念的时刻,我们应该在一起的。当我这样告诉她的时候,她竟然拒绝了我!我感到不可思议!电话里,她冷冷的劝我,还是不要去了。

可这一次,我没有听她的,执意的就去了。她阻止不了我,只好求我不要进学校去找她。她说,她只能在校门外见我。

我更是愕然!只好和她相约,相见在学校的大门外。见到晓晓,我心情激动,提出再去一次我们常去的地方——学校的后山,但晓晓一口拒绝了我的要求。

学校的后山是一个小小的山坡,那里是一个自然保护区,林葱树茂。在晓晓读大学的头三年里,我们的每一次约会都会选择在那里。可以说,那里是我们爱情的圣地。

但这次相见,晓晓却不肯再去那里了。

相见的时刻终于到来。天公不作美,正是大雨磅礴,豪雨哗哗啦啦的倾盆而下。晓晓身穿一件素白的连衣裙,打着一把橘黄色的小雨伞,伫立在雨中。好久不见,她更端庄,更美丽了!

见到她,我心潮澎湃,热血也沸腾了起来!匆匆的迎上前去,我想给她一个久违的拥抱,可她,却无情的躲开了我。

她低着头告诉我,她已经顺利毕业了。她还告诉我,她有了新的恋人!她的新男友是她同班的同学,他们将结伴而行,到一个新的城市工作去了!

我的世界,顷刻间在她的冷冷的话语中崩塌下来了!六月的雨无情的下,越下越大了。一辆辆公交汽车从我的身边飞驰而过,坚冷的路面上,污泥浊水飞溅开来。我像一只落汤鸡,木木地立在雨中。风雨中,晓晓飘逝的背影,永远地的烙在了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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