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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杭州婆留 借刀杀人

杨行密觉得很奇怪,心想:这俩怎么打起来了?还要向我求救。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老杨跟董昌在公没交集,在私没交情,充其量也就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个人。

这事正看倒看不对,于情于理不合。况且董昌和钱镠还是主仆关系。

正如杨行密的认知一样,在江南一大片土地上,董昌和钱镠这俩个名字是被连在一起解读的,代表了一股势力。

这事要从大家都穿开裆裤的时候说起。

董昌和钱镠都是杭州临安人,正宗老乡。不过,虽吃同一方水土,说一样的话,差距却很大,老董是一个家大业大的地主土豪,老钱却是一个脑袋别裤头的私盐贩子。

本来这俩就属于八辈子打不上一杆的,却因这个特别的时代走在一起。

黄巢闹革命的时候,唐全国上下的贫农、贫下中农什么的操起锄头镰刀前去追随,扯起了“反帝反封建”大旗,烧杀抢掠,肆虐九州大地。

然而,作为大地主的董昌,却因为地主阶级的极限性,走了另外一条路,响应唐政府号召建立“土团”,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虽比“烧杀抢掠”高尚很多,但从理论上说,董昌这是典型的维护封建统治阶级利益,阻碍历史发展,是应该受到强烈谴责的。

董昌理论水平不高,也不懂太多,更不那么在意,反正拿着政府的钱建立自己的私人武装,隔三差五伸手向政府要供给,过年过节还要个节日补贴什么的,爽得不要不要的。

无知者无畏,知足者常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24岁的年轻人前来投靠他,让他如虎添翼。

此人自称“婆留哥”,只有一个特点:奇丑无比。据说,他出世之时因为长得太丑,被老爹认为不祥,欲将他丢在屋后井中,因祖母怜惜才勉强留了下来,得怪名“婆留”。也就是阿婆留下来的意思,比胖剩、狗剩还要寒嘇很多。

或许是一出生就要和世界竞争的缘故,“婆留哥”迸发出强大的生命力,越活越强大,成年后直接参加了“黑社会”,以贩卖私盐为生,当地官府都要惧怕他三分,非常强悍。

“婆留哥”文武全才,称得上全村人的希望。

武方面,擅长射箭、舞槊;文方面图谶、纬书玩得很溜。

谶和纬是中国的神学理论。谶者,诡为隐语,预决吉凶;纬者,经之支流,衍及旁义。其实质就是以神学的理论解释、牵强、附会和扭曲儒家经书,神棍学一类的学问。

这“婆留哥”不是别人,正是钱镠。镠和留同音,意思是含金量高的金子。镠和钱姓呼应,给人以金光闪闪的质感。估计是成名后,请高人改的。

现今,在杭州市临安功臣山南麓的平地上有一口八角形石质井,叫“婆留井”。据说,当年,钱小婴儿就差点死在这口井中。

很快,钱镠就凭着自己的能力,在董昌的“土团”中连连升职;更因为和领导的同乡关系,被引为亲军臂膀,从此大杀四方,屡立战功。

879年,在黄巢进犯临安一战中,钱镠以多种战术配合祭出了“疑兵计”,使得黄巢不敢进攻杭州,一战成名,被前唐廷军神高骈点名表扬,名噪一时。

十年一轮大运走完,到了883年,当黄巢和爪牙飞灰湮灭之时,董昌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唐廷的高级公务员,得到杭州刺史的职位,钱镠也成为杭州集团的第一战将。从此,两个人的名字就被连在一起。

本来这样挺好的,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发展前景挺好的。大家都没想过功高盖主的事。

可是随后发生的一件事瞬间打破了这种相对平衡。

有天,军神高骈热情邀请董昌、钱镠前往扬州,并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席间高骈对董昌相当冷淡,却一直向诸将称赞钱镠,认为他将来的成就必能超越自己。

这是高骈的反间计,目的就是要让董昌和钱镠相互猜疑,让杭州自乱阵脚。

自此之后,董、钱关系就开始出现微妙变化。有个像军神一样的人物在军中,老董想想都毛骨悚然,位置岌岌可危,前景堪忧。

钱镠也十分不快乐,被军神三番五次肯定的人却还要寄人篱下,听人瞎指挥,想想都不爽。况且,当下这功高盖主态势,什么时候被抹脖子也不好说。

于是,你防着我,我防着你,过得十分辛苦。

扛了886年,董昌想了一个好办法:命钱镠攻击浙东的刘汉宏。杭州和越州争端已久,矛盾不断激化。

这是一个“借刀杀人”之计,分上、中、下三策:

上策,借刘汉宏的力量搞定钱镠,这是最理想的。

中策,通过战斗消磨钱镠的力量。

钱镠非等闲之人,的漫长的征战中,组建了自己的班底“八都兵”:临安县石镜都、余杭县清平都、于潜县于潜都、盐官县盐官都、新城县武安都、唐山县唐山都、富阳县富春都、龙泉县龙泉都。

每一个县的兵,编成一个都,大家都是同乡,是朋友,甚至是亲戚,打起仗来很团结,也毫不含糊。钱镠将这支军队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这也是董昌不敢直接取他性命的原因。

这支部队要打残了,老钱再牛逼也只是只“无脚蟹”。

下策,钱镠搞定了刘汉宏。

这个下策也并非下下之策,而是另外一层考虑的起点。

当时,杭州还要面临着镇海周宝和淮南高骈的双重压力。因此,董昌的打算是,若让钱镠搞定了刘汉宏,那么就让他在此驻扎,自己退到杭州后面的浙东。

这样的话,钱就成了他的“挡箭牌”,挡住了镇海周宝和淮南高骈,既能提高自己的安全系数,又能让钱镠被两区牵制,疲于应付,无力再南顾。

于是,董昌发了一个福利给钱镠,表示如果钱镠能搞定浙东,就把杭州让给他,自己去浙东越州。

计划相当完美,诱惑非常大,钱镠虽知道有阴谋,但根本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有实力就任性。生猛的钱镠很快就搞定了刘汉宏,董昌也没食言,自己从杭州搬到越州去,将杭州留给了钱镠,形式上仍旧依附董昌,但这俩心里都明白,“蜜月期”已过去。

正如董昌设计的一样,钱镠从占有杭州那一天起,就被镇海和淮南压制着,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面临的镇海和淮南更加复杂。

刚开始,钱镠还在镇海战区的土崩瓦解中获得一些利益。后来,淮南了来了两匹狼,情况就变得十分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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