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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破局(上)

翌日,阳光普照大地,众人纷纷起身。许多人一天劳累,睡得很死,不曾发现昨夜的惊魂处。其他一二灵醒之人,也得到了统领铁勒的告诫,不准谈论此事。于是,一件有可能传遍草原的神异事情就随风飘散了。可是铁勒心中永远不会忘记那些神奇的景象,他要铭刻入骨,更加虔诚地对待神明化身。

张东平不知道一夜之间,自己在某些人心目中成为了神明的化身,他只是依照昨晚商量好的策略,叫来铁勒后,单刀直入:“我觉得你不错,可以造就一番。不知道你可愿意?”铁勒大喜,连忙跪地磕头,嘴里大声喊道:“神明大人仁慈,我愿永世追随,绝不背叛!”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如果违背誓言,就让我死于万马之下。”草原广阔,骑兵称雄。万马奔腾,气势如虹。他誓言狠绝,不留一点余地,显然是意志坚定,毫不动摇了。叙过主仆之义,张东平才问道:“昨晚我看到你受到令牌影响,神魂坠入迷乱深渊。不知道劫掠那日可曾发生类似情况?”铁勒摇头,努力回忆一会,眼睛突然亮了,高声喊道:“那日我倒没有神魂迷乱,但是冥冥之力指引我们向东而去,连缴获的战利品都没有运回通古斯大联盟。”张东平挥手让铁勒退下,组织人马回归图裂部落。他胳膊曲起,搁置在桌上,支撑下巴,另一只手敲打桌面,思索神殿此番布局。想了一会儿,大部明白了,却不能融会贯通,还是有些许不畅。外面人喊马嘶,数次打断偶然闪现的灵光,张东平无奈,只好随着马队一起整理行装,准备出发。他决定一回到图裂部落,立刻闭关静思,串联所有线索,务必掌控其布局。铁勒心思欢愉,动作越发快速,马队不久后就重新踏上了征途。

一路飞奔,张东平的缩地成寸愈加熟练,泥丸宫地面铺展越发广大,黄色小山逐步升高,镇魔尺飞落峰顶,缓缓融入山体。马队来回奔波一番,处理了商队突袭后的玄机,张东平本来是很急的,想要立刻回转部落。但是匆匆来去,马队肯定撑不住的,为了平安抵达图烈部落,他下令放缓速度,尽量保存战力,让马队适当休息。于是,昨天疾驰半天的路程,今日生生用了一整天。黄昏时分,马队缓缓到达昨天分别之处,远处山峦脚下,一个粗陋的村寨雏形出现。张东平心神一松,喝令马队上前,赶紧进入村寨修养,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硬仗。离村寨十里,一骑飞奔而来,老远喊道:“可是张先生回来了?”张东平目光锐利,认得来人是木图,冲着身后跟上来的铁勒示意,铁勒会意,大声回应道:“正是张先生法驾来临。”他承蒙张东平亲口允诺收为随从,当然处处维护神明大人的权威,称呼上就能看出一二。木图骁勇善战,沉稳大气,自然知道轻重,打眼瞅清张东平相貌,他二话不说,当先下马抱拳行礼:“百户木图拜见张先生!”“哦,你现在已经是百户了,不错!”木图谢过,才上前一步,开口陈述起来:“昨夜村寨突遇不明人马袭击,索性大公子出外散心,偶然撞破贼子阴谋,否则不堪设想。今天乌术奇长老主持村寨事务,全力戒备贼人来袭,我刚才看到大队骑兵来临,隐约有几分熟悉,就冒险出来一问。里面现在已经通禀了长老,青壮上了临时搭建起来的箭楼防御。”话落,张东平自然看见村寨人来人去,群情汹涌。他摆手对木图道:“你引领我们进村寨,我要一间静室,参悟一些玄妙!”木图称是,嘴里传出一声呼哨,不远处徘徊的战马希律嘶叫,撒开四蹄跑至他跟前。木图翻身上马,一拉缰绳,奔向村寨。张东平不慌不忙,命令铁勒带领马队前行,他则安步当车,大袖飘飘,三两步追上木图,跟他并驾齐驱,来至寨门外。木图吃惊不小,但是仍旧沉稳,翻身下马,冲着寨门上方的军士表明身份,同时喝令开门迎接凯旋回归的张先生。他身躯魁梧,嗓门嘹亮,寨门周边的人们听得清清楚楚。值守军士不敢怠慢,急忙下楼打开寨门。突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军士一愣,随即恭敬行礼,小心问道:“老爷子,不知道您老有何建议?”老者一甩袍袖,手捋银白须髯,不疾不徐道:“木图固然忠勇可嘉,但是毕竟不是我图烈部落之人,他的话语不能轻信。老朽也见过那位神威莫测的少年,这就亲自上箭楼辨明真假,再作区处。”今日大公子乌其格迎战贼人偷袭受伤,正在村寨后方修养。二公子抓紧一切时间练兵,努力提高青壮的战斗力,迎接未来面临的生死考验。乌术奇作为两人的长辈,又是部落长老,掌管方位仪,当仁不让暂代村寨首领之职,打理村寨。老者扶着拐杖,步履矫健地上箭楼,居高临下一看,心里就定了大半。他呵呵笑道:“张小哥,你来去好快啊!目前部落处境不佳,让你受委屈了。我马上吩咐人打开寨门,迎接你进寨修养一番。”张东平拱手,神情淡然,似全无怨愤。木图心头不爽,鼻子轻哼一下,神态有几分不满。铁勒看到神明化身忍受一个老朽叫嚣,心头无名火起,声若雷震:“你这老头毫不知礼,张先生法驾来临,你不说开门迎接,反而无故阻挠,虚言哄骗,真是好大的胆子!”乌术奇老脸一红,心中十分不悦。他不好跟一个武夫一般见识,又不能剖析自己偏袒族人,歧视外来人才的态度,不由得怒气勃发,重重一柱拐杖,转身离去。他不曾下令开门,又怒而离开,守门军士顿时陷入两难境地。木图看到情势恶化,村寨在大祸来临前激化各种矛盾,人心惶惶,几乎有分崩离析之势。他丝毫没有想太多,端坐马背,大吼道:“图烈部落的勇士们,你们昏聩糊涂,任由长老乌术奇操纵权术,早晚要酿成大祸!”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乌其真赐予的一面铁牌,狠狠甩向箭楼,拉住马缰,就要逃离村寨,以免搭上性命。张东平想不到自己看好的长老乌术奇竟然是一个任人唯亲的人,怪不得当初经营商队,现在却默默无闻。“他这种做法根本无法凝聚人心,壮大图烈部落,只能当一个守成者。”心念转动,他有了办法。张东平身躯不动,紫衣道人飞出眉心,平步白云,倏忽飞向寨子。面面相觑的军士睁大眼睛,直勾勾看向下方纹丝不动的少年。不知道是谁一声吼,随后人们纷纷附和:“神明庇佑!”声势震天,气魄雄浑。犹疑不定的军士似乎拥有了巨大的勇气,二话不说就去开门。铁勒裂开大嘴,笑容满满:“神明大人果然神异,我算是跟对人了。” 他下令马队不得混乱,次序进寨。数次观看神明大人的奇异景象,他们心思狂热,信仰大增,那里还会存有他念。于是,桀骜不驯的五百马队好似经过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各个动作优雅地带住马匹进入村寨。还不等马队进完,寨子后方传来一声严厉的吼叫:“谁让你如此怠慢东平,快去照看哥哥,我亲自迎接兄长入寨。”乌其真率领三百劲卒,轰轰隆隆来至门前。紫衣道人在面见乌其真,详细叙述了此行经过和自己后续猜测后,才不紧不慢地提了长老乌术奇的用人缺陷。乌其真越听越怒,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杀机。他豁然而起,下令训练的三百劲卒集合,一起赶赴寨门口。半路遇上前来禀告的乌术奇,乌其真终于爆发了,他勒令其交回暂代首领的职权,去后寨照顾伤势严重的大哥。乌术奇老脸衰败,扶着拐杖,任由两人搀扶着去了。乌其真处理了长老,心绪稍平,转而思索张东平告知自己的事情,很明显一场战争不可避免。昨晚那种小打小闹也不会再有了,估计最晚明天就要拉开生死大战的序幕。“时间紧迫,偏偏还要窝里斗,真是蠢不可及!”他眼眸闪过一抹寒光,恨恨瞪了孱弱离去的长老一眼。紫衣道人通知了乌其真,告知了神殿可能施展的阴谋,随即回归本尊。张东平呆愣的身躯一动,引领傅伦和铁勒、木图一起跟随马队进入村寨。刚进入寨子不远,脸形略长,眉飞入鬓的英武少年身披铠甲,大步走来。他大耳垂肩,英武豪爽中一丝儒雅隐现,令人一见之下,忍不住心生好感。乌其真呵呵笑道:“兄弟,想不到你回来如此之快!我才刚刚扎下部落雏形,村寨事务尚未理顺,让你见笑了。”张东平不置一词,反而指着身后神情颓败的木图道:“此人受到长老乌术奇排挤,已经脱离部落了。现在我想收到麾下,以便能够全心为部落效力,不知道你可舍得?”乌其真略一犹豫,点头答应了。他伸手拿出属下捡回来的铁牌,郑重交给木图,狠狠拍拍他肩膀,转身离开。木图双眼通红,热泪盈眶,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冲着张东平一礼,大声道:“木图今后惟命是从,绝无二心,若违此誓,让我死在乱箭之下!”说完,手掌用力,生生掰碎铁牌,任由其散落地面。铁勒看到一条魁梧有力的大汉加入自己的行列,禁不住拍手笑道:“识英雄、重英雄,神明大人才是我们唯一正确的选择。”木图木然,默默加入马队,一起进入事先划分好的营地,开始修养。张东平为了破除神殿布局,尽己所能赶回来,谁知道世事无常,还没有应对来袭的敌人,首先驱除了长老乌术奇,打破图烈部落的局面,引发了激烈的内部矛盾冲突。乌其真现在开始排除异己,拉拢心腹,踏上了夺取首领的血腥征途。至于乌其格、乌术奇等人,则注定泯然众人,失去大权,沦落空头职位罢了。张东平盘坐静室,捋顺图烈部落局势,才闭目存神,推演神殿布局的疑点,完善整个阴谋的来龙去脉,争取找到最佳的逆袭点,一举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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