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启山以西数百里,山风轻轻撩起她的裙衫和他的发梢,二人在荒野找到一片稍大空旷之地,同时抬头看向深空,夜又到来了,高月清凉,野云诡谲,二人又对望一眼。
“我去捡些柴,你打些猎物作为咱们的晚餐,不过你可得快点,把一个女孩子单独留在这荒山野岭怎么也说不过去吧。”千木雪看着旷野对姜天启说道。
她将马栓在一株大树上,树旁倒是长着不少的青草,奔了一天的马顿觉腹内空空,大口咀嚼着青草。
天启微微点了点头,旋即一转身消失在夜幕里。
千木雪一转身便看见姜天启干净利索地消失了,她一怔,瞪大双眼,反倒越加害怕,她本想和他一起去的,但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跺脚哼了一声,复又向四周望了望,庆幸的是借着月光尚且能看清四周的事物,便从地上捡起一根稍长的木棍拿在手里,心里多少有了些安全感,便鼓了鼓勇气绕着四周就近开始捡柴。
煞时,山风呜呜,树随风动,影随树动,诡影斑驳,好不骇人,可怜千木雪一介弱女子独自在此,此刻她只觉一股寒气如从地底乍然袭来,身体不禁颤抖起来,似乎四周有许多不知名的饥饿野兽在贪婪地盯着自己,在下一刻自己就会被它们撕成粉碎。
她举起木棍对着四周黑暗,“可恶的姜天启怎么这么慢,害的本姑娘要在这孤零零的担惊受怕,你可快点回来吧,快回来……”她心里默默的祈祷着,话还没说完,忽听身后月影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不时发出树枝折断声,每声如敲击在她的心上,她缓缓的转过头,探问道:“天启大哥啊,是你么,快点出来吧,我胆子小,你可别吓唬我了。”
她的声音很快被黑暗吞没,如石沉大海不见回应,但马儿四蹄乱蹬,想要挣脱缰绳,但不得,仍不顾一切挣扎,两眼惊恐的盯着那月影里,马鸣声带着颤抖刺破黑暗。
千木雪此刻也发现了不对劲,若那是姜天启,马不会这样惊恐,正待她思索着,只见两点光亮闪现,刺穿那薄弱的月影,缓缓地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慢慢的靠近马,而马则更加恐惧,两眼瞳孔收缩,缰绳绷得紧紧的想要远离那个不明物体。
那物轮廓逐渐呈现,渐行渐近,两颗大眼发出精纯绿光煞是摄人心魄,却是盯着栓在树旁的马,后者自是噤若寒蝉,悲鸣不已,似是已经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而远处的千木雪早已花容失色,则既庆幸又无助,还好那野兽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要可惜自己青骢马了,心里也忙不迭地祈祷姜天启能及时赶到,替自己的马儿解围。
眼见那不明生物逼近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悲鸣,那马转头看向主人,而千木雪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无计可施,焦灼不已。片刻之间那野物出现在马前,体长约两丈,身高足有一丈开外,背生四翅,面目狰狞,獠牙凸显,四足粗如碗口,身上鳞甲遍布,头长顶两角,弯如月刀,颈部鬃毛栩栩,月光下金光灿灿,倒与它那狰狞面目极不相称。
千木雪好不骇然,她哪里见过这等活物,只见那野兽伸出巨抓伸向马匹,想必是要制马于死地,但抓到马背却是轻轻落下,旋即跳将开来,准确来说是闪躲,唯恐那马攻击自己。
那巨兽见马并无反抗,又像个贼一般,谨慎小心地挪过去,竟在马背上轻轻拨弄,马却在它抓下忽东忽西受制于它。没想到那野兽并不吃马反而像是在玩弄它。而千木雪的提着的心怎么也放不下,生怕野兽突然兽性大发将马一口吞了。
就在此时,姜天启抗着一头已经死了的野兽从黑暗里返了回来,恰好见到如此景象,却不惊慌,千木雪见到他归来心下大喜,悄声唤他过去。
那野兽专注玩弄马匹,倒没发现天启,他悄然遁到千木雪躲的那可大树后,待问明缘故,他低声对千木雪说道:“你先待在这里,别出来,我且会会它去。”
他仔细察看了那野兽,除了体型巨大外,倒是并无可怕之处,只是并不知道那是什么野兽,饶是姜天启从小生活在天启山里,也从没见过如此野兽,倒令他有些惊诧。
他从树后闪身而出,正要准备出手,忽听一阵悠远的呵斥声,仿佛从四周传来,却辨不清那个方向,须臾间便见一人幽然而来,踏虚而至。
来人却是一位须眉皆白却是满面红润相貌清癯的老者,身着一身青袍,倒颇具仙风道骨之相,缓缓走来过来,脚下却带着一阵清风,脚步稳健,干净利落,纵然是姜天启恐怕也做不到,而姜天启心里更加惊讶,即便爷爷也不曾有这样身手。但又极像爷爷所教给自己的身法。
那老头见那野兽正玩弄一匹马,挥着手咒骂道:“鳞儿,你这孽畜,竟又私自出来,真是玩性不改,且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罚你三天,不,四天不准下山,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私自出来。”这老头边走边捋着长胡须,说话间已经走到姜天启身旁,而躲在树后的千木雪此刻则躲在姜天启身后,望着那个奇怪的老头。
正玩弄那匹马的野兽突然听到这个老头的呼唤,竟是动作一顿,忙不迭地离开马急匆匆跑了过去,缓步停在他面前,前腿弯曲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甚是恭敬的样子。那老头负手而立,轻轻点头继而又是一声叹气。转身嘿嘿一笑对姜天启他二人说道:“实在是对不住,没管教好这孽畜,倒惊吓到了二位,还请二位海涵,鳞儿,还不快过来给二位道歉。”
只见那野兽似是能听得懂人话,竟真向他二人点了三下头,表示歉意,破懂人性。这更让二人既敬佩又惊讶,谁增想到像这样的狰狞可怖的野兽竟会有通人的一面,更惊奇的是这巨兽竟如此听这个老头的话。
千木雪见这老头破随和,这野兽也甚是听他的话,便不再惊惧,凑到鳞儿身边,用手抚摸它的金黄鬃毛,后者倒没反抗反倒很享受。“喂,老头,这野兽可是你豢养的,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千木雪颇为无理,似乎为受惊吓还在恼怒,所以说话便也不客气。
那老者听了也不生气,捋着胡须很是得意,沉浸在恭维中,回道:“它叫金彪,因周身长满鳞片,我便给它取名鳞儿,它从小就跟随于我,自然就听我话了,小姑娘,被它允许抚摸的人你还是头一个,看来这鳞儿破为喜欢你。”
说完他又上下打量姜天启,眼神幽幽,口中啧啧称奇,意味深长。“小子,你打哪来?看你体内真气充盈,倒是修行多年了吧。”那老头隐隐感觉姜天启身上的气息似乎有些熟悉,却又模糊不定,奇哉怪哉。
“老爷爷,你如此盯着我,莫非我有什么地方不对么?”姜天启回道。“哦,不,只是感觉你的气息很熟悉,你修行之法可有人传授?”
“是的,是我爷爷教我的。”他也不隐瞒。
那老头听了若有所思,随后凑过去问道:“你爷爷可叫姜子牙?”
“正是。”姜天启很是惊讶,怎么这老头竟然知道自己的爷爷,他祖孙二人常年身居深山,很少与人来往,知道他爷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老爷爷,莫非您知道我爷爷?您是他什么人啊?”姜天启追问道。
那老者神秘一笑:“嘿嘿,我自然知道,你是在天启山里被他捡到的,是也不是?”姜天启微微点头,脸上更是透出一抹惊愕之色。
“你爷爷子牙现在可好,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他叹道,脸上却充满了回往。
“我爷爷,他,他已经不再了。”姜天启黯然回道,曾经的情感顷刻间充斥着内心,但他还是强子压制情感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