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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源

大概在半年多的时候,母亲来探望。说着生活的窘迫,和身体的疾病,林虐一阵心痛。母亲一生清贫,如同所有的翰碧山庄的幸存者。

十年前,虽然翰碧山庄被抢救出来的金银珠宝数量之多另人咋舌,但作为无主财富,在武威山庄的提议下,这些财富被寄存在了祠堂,不仅作为整个武林共同财富,更具有了缅怀翰碧山庄主人的味道。翰碧山庄幸存下来的十几人,不但面临着生活上的窘迫,他们所有的钱物几乎都被那场大火所焚毁,同时,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使得人们把怀疑的目光指向了他们。

若没有内部人接应,翰碧山庄绝对会千秋万代一统江湖,这是所有江湖人的共识。

若非人为,翰碧山庄是铜墙铁壁般的存在。

若不是有人故意纵火,戒备森严,武艺高强的翰碧山庄绝不会有这么一场匪夷所思的火灾。

那么,最应该怀疑的不是那些幸存者吗?

幸存下来,已经不是一种幸运,而是一种罪。

带着各种复杂的心理,或者是单纯为了正义,或者是怀念翰碧山庄,或者仅仅为了内心的一种宣泄,人们毫不吝惜地将仇视的眼神,恶毒地话语,一股脑倾泄给了这些幸存者。

林虐,静月和春桃三个幸存的孩子被安排在了一起。

春桃首先被江湖所容纳,春桃的父亲在火灾中丧命,母亲失去了一只胳膊,悲惨得令人不忍直视。春桃一族首先被排除了内鬼的可能,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静月似乎对周围的非议完全没有注意,粗鲁野蛮地生长,平日里粗声大气,横行无忌。

静月和春桃显然也受到了江湖人敌意的影响,她们报复或者说反击的第一个目标居然是林虐。当林虐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很想告诉她们,她们选错了攻击目标,但是看她们认真努力的样子,自然不会给林虐喘息的机会。

静月和春桃找准机会把林虐扒了个精光,又好心地把她推进了一个泥潭里,避免她暴光过度。最后,春桃又认真地往林虐脸上吐了两口吐沫,这才放心地走了。

江湖并非是个完全无情的地方,天也无绝人之路。在经历了静月和春桃完备的羞辱后的林虐在泥潭里呆了没多会,就被路过的大娘救了出来。

大娘不但是个热心人,更是个主持公道的人。清洗干净后的林虐跟着气愤的大娘去找人评理,大娘一路上嗓门很高,把静月和春桃数落个不停。不断有路过的江湖人士听完大娘的愤怒后,感觉也很愤怒,接过话岔说:“这些翰碧山庄剩下来的人就是不行!人穷没教养,野蛮无理!”

听完他们支持自己的话以后,林虐突然后悔跟着大娘去找静月和春桃。一开始,林虐就忽略了一个问题:

静月和春桃是欺负她,这点没错。但是,这事情到了这些人手里,就会变成春桃和静月是翰碧山庄的幸存者。这些幸存者贫穷和落后,欺负人,打人骂人很正常。并且,自己也是翰碧山庄的幸存者,他们在象征性地批评静月和春桃时,其实也在骂自己。

林虐明白了他们在有意地区别开翰碧山庄的人,在他们和翰碧山庄的人之间划出明显界限,并且,他们要高一等。林虐拉了拉大娘,小声说:“我不想找她们评理了,算了,我们走吧。”

大娘狠狠瞪了林虐一眼:“怎么胆子这么小?怪不得都欺负你!你怕什么?有我在呢!还能反了她们!至少得让她们知道个对错!”

林虐开始明白,以自己的力量什么都改变不了,于是跟在后面,瞧个究竟。大娘脾气火爆,见到静月和春桃上来就一顿痛骂,骂得春桃哭个不停。

周围围了很多人,有几个人冲林虐会意地笑了笑。林虐读出他们的意思是问她“这下你可解气了吧?”

林虐想了想,觉得确实有点解气,只是感觉后面应该还有事情发生,比这还要麻烦的事情。

春桃越哭越严重,直到哭得她自己开始有些喘不上气,咳个不止。春桃本长得就不错,这下更是我见尤怜。

大娘见春桃哭成这样,也有点觉得自己说得重了。旁边已经有人上来替春桃开脱,说起春桃父亲的丧生,母亲的受伤,家里的困境,说着说着,大家一起看向林虐。

这种情况下,怎么看都是林虐惹的祸吧。有人开始以结论般的语气说这件事情:“都是小孩子之间闹着玩的,哪有这么多事情啊!” 众人都觉得是。

林虐一想,确实是。她,春桃,静月都是小孩,小孩子打架闹着玩确实没什么,怎么看都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反而是她把春桃害惨了。要不就是大娘脾气太暴躁。

林虐正想着,旁边有人开始教训林虐:“春桃这孩子很可怜,你得多替她想想,以后好好相处。”

她可怜?林虐觉得这事情越来越复杂,她们羞辱了我,我都没觉得自己可怜。结果,莫名其妙说了出来,她有个可怜的背景,连欺负人都变得可怜起来。大概她确实可怜,不能经历这样的批评。我不用替她想了,大概她不再来算计我,就是老天保佑了。

这时,林虐看了看春桃,春桃在泪水中狠狠瞪着林虐,嘴唇用牙齿咬得紧紧的。不屈的样子似乎在说:“我跟你没完!”

林虐赶紧回头,心里一阵怕,估计以春桃的个性,以后自己怕是麻烦了。

本来就是个她们两个人欺负下自己。结果事情到了那些人手里,就会联系上身份背景,把翰碧山庄的人先踩踏羞辱一番。欺负人的人还有特别凄惨的故事,还不禁碰,看样子之后还要再跟自己扯上什么事情,林虐觉得有些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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