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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左府还有下人在

如果有人问左府在哪?广鹿城的人一定会说:“在城右街。”左府居然在城右,这可是一个绕口令。那左府为什么不在城左街呢?因为那边是皇宫。

左府是广鹿城除皇宫外最大的府第,整个城右街南面是车江、康平、西辰、古寿、和兴五个坊,大街北向的左府围墙长度就有整整四个坊长,城右街的城门口便是福华门。

另一方向的雅湖街与城右街交叉,尽头青花湖,左府的围墙也占了三个坊的长度,由此可见左府面积多大。

左府正门开在雅湖街,围墙内凹围出来一大片广场,雕龙画凤的汉白玉栏杆围着一圈,中间三排阶梯。往里行到大门处,门楼二层,铜扣红门,门前两只雄壮的异兽石雕煞是气派。皇宫除了城墙更加高耸,面积更大,比之左府在风景和布局上,甚至还有不如。

左府开有五门,福华门附近便有一条侧门,这条侧门是往霜晶湖最近的门。这日早晨,一队人马伴随几辆马车由侧门驶入,下车后张队尉带着六人抬着一只麻袋,往霜晶湖而去。

到得临近午间,城右街人来人往,进出行人熙熙攘攘,其中一男一女骑马进入了古寿坊。古寿坊临近城西菜市,主要销售日度用品、布匹用具等,这些用品寻常百姓最是常用,故而此处最是拥挤热闹。

二人寻了一处院落寄放马匹,在行人指点下转往左府的侧门。

王立才是左府的门房班头,此刻他正坐在小福门的门房里头。小福门是左府中的称呼,说的就是福华门这一头的侧门。所以叫小福门是有来由的。左府发迹源自鼎湖国建国后,兴旺于皇后左丘琴,目前整个鼎湖国的政令由邱东金主持,财政却由左府左明永负责,且鼎湖国中有三城的城主是左府族人,左府势力在鼎湖国可说是呼风唤雨。因此,国内上至贵族达人,下至走卒贩夫,可说左府均有处置之权,自然到左府托情送礼之事便络绎不绝。而这些事情自然只能走后门、侧门,故此这侧门就称为小福门。

王立才所以经常在小福门门房呆着,一是禀报登记这类事务,其二,当然也有赏赐可得。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这送礼而来之人,无论你多大官职多有权势,在这小福门前,你都得看着脸色。有赏赐者,优先办理禀报,没有,嘿嘿,那先候着。王立才在这门房已经做了三年,这三年的赏赐,家中可是置牧场一座,城中小宅两套了。

门房进去一间是问候间,内置桌凳菜果,专为前来办事之人准备。现在内间还候着二人,临近午时,也不知这几人能不能赶得及将事务办理好。王立才识得这二人,这二人一是为升职事务,一是为某个职事,这二人都给了王立才五钱银子,王立才给安排在里间候着,一边派人禀报。

“嗒嗒嗒……”进来一男子,虽锦衣玉带却满脸落魄,这人打躬作揖,塞过来五个铜板,“老爷,鄙人刘从德,找左府……”王立才接过拜帖眼一瞥,心想这人忒也小气,却也不敢擅自做主,便一指门房屋檐下:“今天人不少,不知道能不能轮到你,先那边候着。”那人便瑟瑟缩缩呆到雨檐下去了。

无聊之时,内里传来一阵喝骂,府内护院押了两人出来,连打带踹地。这二人王立才也识得,这个月左府新换了家送米的铺子,这是过来讨要米钱来了。“估计是没花钱打点……”王立才心里嘀咕。左府二管家负责日常用度,这要是伺候的不好,供货的商人可是结不到帐的。

这二人脸上身上一片肮脏狼藉,嘴角也打破了。门房开了侧门,护院几脚便将这二人踹了出去,只听得二人的哭泣声远去。“是不是到青花湖去了?”今年青花湖淹死几人了,王立才见过其中就有左府轰出去的人。

护院离开不久,侧门又传来叩门声。门房引来一男一女二人。

王立才抬头望去,行前的是一位裙装少女,这少女腰悬玉佩,腕戴玉镯,手持宝剑,步履轻盈,端地灵气十足。身后男子身材欣长,背负弓箭,面容微黑。“这是哪家少女?”王立才想,隐约觉得不妥,这二人携带着兵器。

那少女盈盈笑着,不待王立才开口,做了一个优雅的手势,指了王立才一下。王立才刚想问你是谁,却觉得脑袋晕了一下,说道:“玉姑娘,原来是您啊。老爷正在等您呢。”门房见王立才识得这人,便退了出去。

“今天哪支卫队回来了?”“您说张队尉啊,他们去霜晶湖了。”王立才还指了一下。

“那边住着什么人?”“哦,是百善国的百神法师。”

“有多少人?”“几十人,有法师有兵士。”

“恩,你很好。今天你很累了,我们没有见过面。等下,你就会回房间去歇息。”

“是的,我累了,要歇息……”

良久,王立才晃了晃头,脑袋有点晕:“怎地打了一个盹?对了,这么久没来一个人,我去歇息下……”王立才根本就没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两人到来过。

张祺雯与唐建志两人一路设下标记与陷阱,避开巡逻队,没费什么劲便在霜晶湖救出了张媛萱。堪堪躲入树林,便有一行人匆匆到了霜晶湖小楼。没过多久,几人听得那边有人愤怒咆哮:“人到哪里去了?混蛋,护卫,立即死过来!……”

“雯姐,”树林之中,张媛萱哭泣着拥抱着自己的姐姐。“我以为这次定然……定然要命丧那**手中,没想到……你会过来救我!”“就是那个人,那个穿法师袍的人,他派人杀了我们张府的人,把我掳过来的。”

几人没有说得几句,那边许多人分散四处,开始搜索,示警响箭凄厉鸣空。张媛萱紧张道:“姐姐,我们如何出去。”张祺雯平静道:“不急,已经有安排。”

有几人往树林这边而来,张祺雯对唐建志道:“引开。”

唐建志取下背后长弓,也不从箭壶取箭,而是在弓弦上搭上一个物事,往来时方向相反的树林射去,一连射出五颗。不多时,对面树林传来石头碎落的“哗哗”响动,这声音一路远去,便似有人在林间跑动一般。这声音立即将搜索众人引了过去。

引开众人,几人沿原路折回,已见左府院墙出现,前方是几转长廊亭榭。

曹立是左府一名老人,五十多岁年纪。这日府内执事安排他清洁回廊高处的蜘蛛网和灰尘,他便带了工具和梯子,逐一地爬上柱子去清洁。这年纪大了,手脚自然不灵光,攀高爬低的活,有的地方还要爬过去才够得着,要自己不留神摔伤什么的,左府可是不管,一律会赶走或是打死了。曹立做得不快但很仔细,上午到现在,一条回廊才清洁到一半。当听见远处霜晶湖有什么动静时,曹立也没怎么在意。偌大个左府,哪天没个动静?咱一横死路边嫌挡道的贱民,操那闲心干嘛?

隔不多久,爬在高处的曹立见过来两人,身着乌黑法师袍,法师袍的边沿嵌着三指宽的红色边,黑底红边甚是威风。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头兜在法师帽中,手执一支金褐色法杖,女的则面罩银色面具,长发飘飘,两手分握一模一样的两只短锏般的法器。二人动作快如疾风,脚在地面一点,便可以跃出几丈距离,便似两只飘忽的风筝,飘一般跃入回廊。两人回廊之中低语几句,还左右扫视一遍,也没发现不远的回廊顶上竟还有人,又各自分开穿出栏杆,躲藏在回廊两侧的树丛中。

曹立甚是奇怪,爬在横柱上也不敢做声,隐约间瞧见两人面目,好似格外阴森。

一时这回廊悄悄静静,微风略过回廊,两旁树叶沙沙作响,中间一个柱子靠着一把楼梯,好似随意放着已经很久,四周人迹全无,这儿除了时间流逝,空无一物。

两人藏好不久,前方传来仓促的脚步声。但见三人匆匆而来,当先一名浅绿衫子的女子,右手拿剑,牵着另一名浅红色衣衫的女子,一名劲装男子手执弓箭殿后,这三人瞻前顾后,神色紧张。曹立只想,定然先前这二人是在此伏击这几人,别把自己搅和进去丢了性命才好,双手抱住横梁,恨不得自己变成一根木头。

曹立死死盯住适才那男子藏身的树丛,想得太多,不由得有些发抖。脚步声越来越近,曹立就抖得越是厉害,但愿这地方从来没有自己过。脚步声进到回廊,曹立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来了……”

这念头刚起,脚步声竟然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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