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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软磨硬泡

尚荷花的世界从那一天开始变成了灰色,她的爱情在一阵挣扎和喊叫后耗尽,只能张合着小嘴发出类似受伤“小兔”般的哀号。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了?相恋三年多与男友分手,我从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反而做了许多善事,可是老天爷为什么就那么不眷顾呢?伤心的泪水从眼眶滚出,顺着双颊无声滑落,沾湿了面容,揪痛了芳心。

走路朝前看,做事往后想。权衡利弊之后,她艰难地冷静地做出了与徐国仲分手的决策。常言道:打墙离不开墙基础,办事离不开原办人。尚荷花想得非常周全,既然分手了必须告诉介绍人王嫂一声。由她通知徐家才名正言顺。

尚荷花向介绍人王嫂汇报了她们恋爱历经的坑坑坎坎,风风雨雨,特别是国仲妈妈始终极力反对,并且为此上吊自杀未遂……她这些真实的、诚恳的、在理的话,王嫂听了一再点头儿。霎时她缓过神来:“哎哟哟,哎哟哟,你们这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是人人羡慕的绝配,怎么能说散就散了呢?可别逗乐了。”王嫂油腔滑调地说。又拍拍尚荷花的肩膀,“我看那,你们俩应该人长久,应该共婵娟,喜结良缘,白头偕老。那才是奥运会上获金牌——可喜可贺的事儿呢!可不能轻率从事啊。这样吧,我过去说说他妈,说说他妈。你看咋样?”

“王嫂,不用您费心了,别说她妈不会同意,就是真的同意了,我都不会转意的。”她坚决地说。

鬼点子王嫂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来来来,我给你们出个招儿。”她神神叨叨的凑近尚荷花。“你们——你们俩远走高飞不就结了吗,这年代兴这个,兴这个!等把孩子抱回来,到那时,儿子是好儿子;媳妇是好媳妇;婆婆是好婆婆,那不是三全其美吗?哈哈哈。只要你们两厢情愿,咱红萝卜里放辣椒——别把它放到眼里。形成了事实婚姻,谁不承认也得承认,谁不高兴也得高兴,你说是吧?”介绍人王嫂可是诸葛亮当军师——足智多谋。她不但想像丰富,而且还策划得周密,连盘费钱都给准备好了。王嫂这样的介绍人可是阿庆嫂倒茶——滴水不漏啊。怪不得人们都说介绍人是巴儿狗掀门帘——全仗一张嘴呢。

尚荷花一脸严肃,她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那丢人现眼、伤风败俗的事儿,我永远不干。我不能夺他妈所爱,她爱她的儿子,我也爱她儿子,他妈就失去了爱子。他妈就是这么认为的,我和她争不起呀!到头来那婆媳关系还能有个处啊?婚姻幸福,那简直是句空话,对不?”

介绍人王嫂张口结舌。

“王嫂拜托你了,跟徐家说一声。”尚荷花是黄连水洗头——苦恼(脑)地走了。

介绍人王嫂失去了往日的笑容,怨气冲冲地走进徐家。

王嫂没好声地对着国仲爸爸、妈妈还有国仲,“我好话说了三千六,尚荷花的态度没有丝毫的转变,她铁了心,就是分手了。我是没招了,你们的梦你们自己圆吧!到此,我这介绍人是画个句号了。”她怒目圆睁,吐了一口,“办的什么事儿呢?”说完扬长而去。

徐国仲闻听此言,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浑身哆嗦,显些晕倒。

“啊!荷花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怎么能如此无情?不可能,不可能。”他大惑不解……我们三年的情感,情感三年那!如此轻飘飘的说分就分了?一阵酸楚的心痛,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荷花,不能啊!你可千万不能啊!我舍不得你,荷花你千不看万不看,还得看在咱们一往情深,心心相印那。我们之间始终互相爱慕着,你怎能把这些统统忘掉?”

无论怎么说,这一切一切对她都是无济于事,她是个智慧、直率、果断的女人,既然选择了,她就毅然决然地走下去,是绝不回头的。她的海誓山盟已不复存在了,原因是简单明了的不言而喻。

他被告之,她不能再往前走了,只能站在原地观风景。你知道那痛苦有多深吗?只要有情投,那沉浸其中的每个人,都会有感触,有痛觉的。谁说红尘滚滚,佳人有爱,谁说人生坎坷,情人重情?可知道这其中也遍及了酸甜苦辣,欢笑和泪水。

尚荷花她们的情,她们的爱活活地被国仲妈吞没了,也是被族权吞没的。也许尚荷花说得是对的:“事情既然如此,自己应该放下对他的爱,对他的思念,好好做自己的事情,走自己的路。”这就叫开口之前要有考虑,着手之前要有准备。

徐国仲无论如何不想放弃,分手是不可以的,坚决不可以的。他接二连三地给尚荷花写信。

他在给尚荷花的信中写到;

信件一:

相依相恋三春冬,

眼泪过后露笑容。

无论如何也爱你,

就像雨天盼晴空。

情深意厚不陌生,

记忆犹新有曾经。

包办婚姻维父母,

逼得荷花忘我情。

信件二:

今夜我要打开心扉,

让你的爱把我包围。

夜色美是星星点缀,

有一颗星正在下坠。

我们在风雨中相偎,

深知昔日最为珍贵。

你定为我变得更美,

我眼旁滑过的是泪。

分享我们幸福滋味,

多想这样永远沉醉。

信件三:

真的好想你,

我在夜里呼唤黎明,

追风的彩云知道我的心,

默默地为你送去温馨。

真的好想你,

我心中只有你最亲,

千山万水怎能阻隔,

我对你的爱一往情深。

月亮下面轻轻漂着我的情愫,

送去我的思念,

愿我们永远心心相印,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转年九月的傍晚,西面常常喷发出火一样的光焰,这光焰万般厉害,只要在它的辐射中它就能把一切点燃起来,天幕、云朵、原野、树梢、屋脊、墙头都会染成橘黄色,且柔和充满暖意,等这光焰燃烧熄去,天体下的一切物体才渐渐地开始隐形潜伏,变成朦朦胧胧的轮廓。徐国仲觉得他的爱情很像九月的傍晚。

他所有的泪水都浮成了光,光圈里只有他的脸,他的眉,他的嘴角,还有在视线中变成模糊的影。徐国仲在内心发誓:“荷花,我会一直等你的,也许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许更久,更久,我终身不娶,我等你回心转意,等到地老天荒……

尚荷花从那时起觉得轻松了许多,她从国仲妈妈的手臂中解脱了,从国仲的情感中解脱了,从三年多的阴影中解脱了。这段没有结果的恋情好像一场梦,一场心碎的梦。总结这段恋情,她觉得她做到了情至义尽,也做到了半夜里打雷心不惊——问心无愧。

徐国仲始终抱着这个念头,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坚持不懈地“奋斗”争取这份婚姻。他信奉:“没有理想,就达不到目的,没有勇气,就得不到爱情。”

徐国仲三天两头地跑到尚荷花那里“联络感情”。每次他都给尚荷花带来几首思念、留恋的小诗。

尚荷花接待他的表情、语言、口吻,较以前都有了明显的变化。那只是白开水煮东瓜——淡而无味了。

尚荷花每当看到他的“小诗”就使她回忆起了徐国仲在她面前吟颂《百孝篇》的一幕幕。如今使她记忆犹新。徐国仲背得滚瓜烂熟,尚荷花也耳濡目染:天地重孝孝为先,一个孝字全家安,为人须当孝父母,孝顺父母如敬天,孝人能把父母孝,下辈孝儿照样还,自古忠臣多孝子,君选贤臣举孝廉,要问如何把亲孝,孝亲不止在吃穿,孝亲不教亲生气,爱亲敬亲孝乃全,可惜人多不知孝,怎知孝能感动天,福禄皆因孝字得,天将孝子另眼观,孝子贫穷能得好,不孝虽富难平安,诸事不顺因不孝,回心腹孝天理还,孝贵心诚无它妙,孝字不分女共男,爹娘面前能尽孝,一孝就是好男儿……孝子在世声价重,孝子去世万古传……徐国仲是被《百孝篇》灌注的定了格。他无论父母对错都一味的讲究“敬孝”,从不破大格。尚荷花对他的“敬孝”一直是赞成和敬佩的。但是,可但是,尚荷花面对这样“事故”多发的未来婆婆是孰忍,孰不可忍了。因此,她采取了下策。“国仲,你不能因为娶我,对你妈不忠不孝,我不能因为嫁你破坏你的忠孝之情,使得全家不得安宁。我们之间的情意割断,是因为你妈无情地干涉,我不得不做出如此的抉择……”尚荷花的声音很轻,语言透着无奈,眼神一阵温柔,一阵忧伤。

“荷花,荷花,咱们这样好不,你不嫁,我不娶,待我妈过世后咱们俩再成婚,行不???”徐国仲这“远景规划”,是一辈子当会计——长远打算。

尚荷花哈哈一乐,“那你妈要是活到一百岁不死,你都八十多岁了,咱们再结婚那现实吗?”她一脸严肃。徐国仲这一“新招”就是对再忠于爱情的人,恐怕也不会应允这荒诞的要求。

跪在地上的徐国仲连连叩头,磕得头破血流。再三再四的:“求你了,求你了,荷花我求你了……”

徐国仲费尽了各种心机,以此挽回局面,但是,都是徒劳的,她不会有丝毫的动摇。她已经是:站在冰窖里抹眼泪——心灰意冷了。

徐国仲感到十分的无奈,他现在只能求得她一个温柔的笑容,一个回眸,一个简单的注视,这都应该算做“奢侈”了。他的要求并不多,也不高,只希望心中有他的存在罢了。

他一次次的失声,一次次哽咽。他是男人,他从小就被告之,男人有泪不轻弹,尤其是在女人面前,他是山,他是顶梁柱。可是今天不行,实在是不行。他现在的心柔软得就像一团棉,只想有种滋润瞬间落下,让自己那干涸的心田能再次被感动,被惊醒,被人所爱。

他对她的爱一直刻在心里,即使忘记了她的声音,她的笑容,她的脸颊,但是,每当想起她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永远不会改变的。

他依依不舍的三步一回头,五步一转身,好似有一种阴阳“两隔”的感觉,他离她渐远。尚荷花听得到徐国仲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顿时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五脏六腑都在抽搐,仿佛心跳出了嗓子眼儿,恐怕吐出一口鲜血。她发现夜色已深,天空昏暗,深色的天幕里,星星稀疏的眨着眼睛,有的好像在流泪。尚荷花陷入回忆的漩涡之中,他的脸庞,他的微笑,他的声音,他的拥抱,还有……强烈的思念像潮水一样侵袭过来,让她觉得头晕目眩。任凭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痛恨自己的爱情与众不同,痛恨她们一起走过的岁月和经历的心酸和甜蜜。她依旧流着眼泪,用泪水洗刷她曾经历的一切,她愿意哭到地老天荒。翻开那些陈年往恋,找回了那些深爱的情感,却是得而复失。再没有那个能力去面对风风雨雨,承担那些责任、道义。

不能怪我,也不怪你,因为——因为是你母亲不能理解,不能包容,不能体谅。只能是折磨、怨恨、诅咒。与其不如就此了断,从此天涯陌路。愿我们从此各自安好。

徐国仲在困苦中的爱情一直如奔泻的山泉,既清纯又真切。没有因为岁月的飘逝而寡淡,没有因为家庭的状况而退却,他坚持着自己的“选择”——终生不娶。

居然是困顿的推动,逆境的催发,永远舍不掉尚荷花的浓情厚意,舍不掉她的坚强和果敢,舍不掉她的聪明和美丽。只要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心里就会涌起阵阵的波澜,泛起股股的浓烈的酸楚,想起那朝朝暮暮,心里总是会发酸,眼眶里总会涌出泪水。

爱得轰轰烈烈的她们,也注定伤得比任何人都重。

尚荷花努力把那些伤痛收藏在心底深处,一个没有人能撞碰的地方。她知道忘记,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她深知她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也不允许为了爱情再受伤害。

尚荷花的泪水浸湿了纸张,她写到:

相见百般爱,相知爱意浓。

“上帝”恨满胸,愁尘多作弄。

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

恩爱难相传,飘于万事空。

人海任飘浮,辗转却是梦。

分飞各天涯,它朝难相逢。

箫箫风声冷,凄凉暴雨中。

霜雪飘过后,但愿自赤红。

抱负春风在,外追踪侣梦。

路上骤雨猛,别后自珍重。

尚荷花表达出的是:背靠背走路——各奔东西之后的情感。

徐国仲昼夜难眠,他垂泪给尚荷花写信,内容充满了遗憾和思念。其中:有一段《我等你》

不做考虑也没有半点犹豫,

我只说一句——我等你。

你眼中闪过一些诧异,

更多的是疑虑,所以你离去。

我相信你还会回心转意。

是我任性才决定要等你,

我眼中的泪流过数滴,

只是随你背影慢慢流到心里。

我等你三十年为期,

逾期也无法把你忘记。

不只是伤心,还包括着甜蜜。

我要等你,要证明自己。

可以纵容你在我心底。

爱到痛之极,才需要这么长的限期。

我永远等你,永远等你……

徐国仲封封书信似雪片飞向尚荷花,开始了一轮又一轮恋情“攻坚”。他在信中表达得淋漓尽致。

荷花:你能真的那样绝情吗?我一直期盼你的转变,咱们不能忘记,我们之间的那些情那些意,开始的开始,我们相爱着,最后的最后,我们是否能在一起唱一首地老天荒的歌。

他还写到:

常常责怪自己懦弱,当初我不应该……

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

为什么明明相爱,到最后还要分开?

是否因为我们总是徘徊在心门之外。

谁知道我们曾经相遇在人海,

命运如此安排,总叫人无奈。

这半年过得太坏,

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

而我渐渐地明白,

你是我不变的关怀,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不管多与少我愿等你归来。

三十年后那爱依然存在?

当爱已经桑田沧海,

我还有勇气再去爱……

“荷花,荷花,我永远永远的等你,永远永远的爱你!”

“逆境是探求真诚的试金石。”他确实真诚爱情,百折不挠。但是,徐国仲的心愿也可能是铁树开花——好事难盼,不可能八月十五赏桂花——花好月圆了。

尚荷花给徐国仲的信:

我想问天,你在哪里?

我想问问我自己,

开始是我聪明的结束,

放下爱情,放下我你,

反正我的情感已片片凋落,

漫漫地拼凑,漫漫地拼凑,

拼凑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

国仲同志:我们的感情已尽,它已消逝在茫茫人海,消逝在天涯海角,此生不能再相见。不再有任何往来,愿我们从此各自好自为之。

永远再见了。

尚荷花在日记中写了这样几句话:“人生几多风雨,往事不能再提,纵然忘记过去,爱与恨埋在心底,永远了断过去,让明天好再继续。”

看来徐国仲无论怎样软磨硬泡,那只是水中捞月,天上摘星——可望而不可及了。

用一句民间歇后语总结尚荷花这次初恋,那叫做白灰店里买眼药——找错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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