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妡妧带着红袖和阿福在半月之间就将药铺开了起来,取名为“保圣堂”。阿福找人做了一个火红的牌匾,挂在了店门最显眼的上方。
开业的那天,浅妡妧命阿福在店外的窗户上,贴上招牌,上面写着,“免费会诊十日。”招牌刚贴上,就有路人不断问询,接着就有人走进去详细咨询,红袖便将他们带到隔间去见浅姑娘。
浅妡妧已化名“元大夫”,她坐在珠帘之后,头戴幕离,只放了一个脉枕在珠帘后,病人只得把手伸进来。
病人按照元大夫开出的药方服用后,很快就好了。于是,他们口口相传,保圣堂的药材生意逐渐做开,浅妡妧逐渐结束了义诊,向病人索取少许的药钱,遇到重病或者穷人,她则命红袖免费送药。
“姑娘,你们这有离恨天和梦婆娑吗?”一个带着幕离遮面的女人走进保圣堂问红袖。
“离恨天和梦婆娑。。。。。。好像有,您稍等,我找找。。。。。。”红袖在满墙的药柜中查找起来。
隔间的浅妡妧听到有人要离恨天和梦婆娑这两味偏僻草药,轻轻掀开珠帘,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但是此人戴着幕离看不见面容。
这两种草药不仅生僻,而且有着不凡的用处。只要将它们混合后再与青灰、人的鲜血混在一起,用水煮沸,冷却,即可结晶析出,制成透明无味的剧毒粉末,此毒名叫“半步归”,即半步之内让人丧命。可是很少有人知道用离恨天和梦婆娑是制毒的原料,更是少有人知道具体制毒方法。而此女同时购买两种药草,引起浅妡妧的怀疑。
待红袖为她包扎好药包,她阔绰的付了一个银元宝,“不用找了!”
当她走出店门,浅妡妧从珠帘后走出,对红袖说,“我出去一下。”于是偷偷跟在了买药女子的后面。
女子察觉有人跟踪,于是加速行进,一头钻进偏僻的巷道。浅妡妧也加快了步伐,渐渐拉近了距离。那女子看到浅妡妧就快追上来,不顾一切飞奔起来,浅妡妧大喊,“站住!”
她们一路追赶,追出了城,来到了一片树林。浅妡妧快要跑不动了,于是急中生智,捡起一粒石头,垫在食指和拇指之间,照着前面那个女子的小腿,用力弹了出去,那女子被击中,跌倒在地。
浅妡妧迅速赶到,摘下她的帽子,掐住了她的脖子,终于看到了她的脸。
“辛儿!怎么是你?”浅妡妧惊讶道。
“姐姐!”姐妹相认,辛儿露出了短暂的幸福微笑,却很快消失。
浅妡妧扶着辛儿站了起来,“你看到我为什么要跑?”
“因为我知道姐姐会阻止我。”
一些模糊的推理萦绕在浅妡妧心里很久了,但她并不确定。此刻瞬间理清,“。。。。。。。原来,辛乞儿真的是你!”
“姐姐为何要救他?”辛儿质问,“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杀夫仇人!你为什么还要救他!为什么?”
“我。。。。。。。。”浅妡妧竟无言以对。
“听闻魏王独爱姐姐一人,我被翻绿头牌的第一晚就被冷落,他丢下我就去找姐姐了。。。。。。姐姐是不是也爱上了他?”辛儿试探性的问道。
浅妡妧慌忙摇头,“不。。。。。。。这怎么可能!”
见浅妡妧慌张,辛儿话语紧逼,“姐姐的用毒手段天下第一,你若想让谁三更死,这人绝活不过五更。但姐姐进魏宫一年,魏王安然无恙。指望姐姐报仇是不可能了,妹妹只能假借县令女儿的身份,趁选秀的机会进宫,希望报仇雪恨。就在我即将得手的时候,姐姐却帮他解了毒。。。。。。。。想必姐姐在他毒发的时候,已经知道下毒的是我,所以你用的解药,正好克制了我配药的路数。我这数月,无所作为,只能干等着,终于找到机会出宫,配制新药。可偏偏又一次碰上了你!”
浅妡妧反问,“你从故乡赶来魏国,一路上,魏国的百姓有流离失所的吗?是不是会民安物阜?你再看这座城,一片繁荣,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实在是百年盛世。如果魏王此刻死了,国家群龙无首,北方有强悍匈奴觊觎,而西域民族早就垂涎中原物产,南蛮之地亦怀有歹心,他们时刻准备进犯中原。哪个不是虎视眈眈?魏王若死,这座城,还能这么繁华么?原绮国之地与南蛮更近,若国家不稳,战事一起,首当其冲的就是绮地百姓。到那时,死的不再是一个人两个人,那将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我不管,那些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报仇。”辛儿站了起来,“姐姐莫说那些道理,跟我无关,请你不要阻止我。”说完抹掉眼角的泪,捡起地上的幕离,转身离去。
浅妡妧上前一步,抓住辛儿手臂,“辛儿!”
辛儿回头,“姐姐若再阻挠,我只能与你兵戎相见了!”
“我不许你伤害他!”浅妡妧似在警告。
“这才是姐姐的真心话吧?他是谁?魏王?你叫熙瑞哥情何以堪?你们曾经的山盟海誓只是一个玩笑吗?”
“我与你是亲生姐妹,都是一片痴心之人,我怎么会忘记我的瑞熙哥哥。。。。。。。。”说到激动处,浅妡妧忍不住含泪,“我何尝不想报仇?你的曼千钧需要一月才能毒发,而我的玉露情毒,只需片刻即可毒发身亡。。。。。。。我在宫中,加害魏王打入天牢的事,你已经听说。但我在最后一刻,后悔了。。。。。。。可并不是因为我爱上了他!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将整个国家推入水深火热之中。”
“那这个仇就不报了吗?”
“报,但不是此时。”
“更待何时?”
“待到魏王真正的统一天下,四海归一,国强民富,再也没有外族侵扰。。。。。。。。”
辛儿大笑,“再也没有外族侵扰。。。。。。。姐姐在开玩笑吗?还是在骗辛儿?呵。。。。。。。”辛儿将幕离上的黑色绢纱放了下来,透过绢纱说,“你我今日一别,他日再见,只做仇人。”遂转身离去。
浅妡妧感到绝望,无力的扶住一旁的树干。看着辛儿离去的背影,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