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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晚来一步

极目远眺,不时凸起的地面生长着稀稀拉拉发黄的野草,活像是满头脓包快要秃尽的脑袋。异物荒原,这片未开垦的土地,从景色以及气氛上都令人生厌。

莫云却觉得眼前的景色无比美妙,全因为杨帆就在自己怀里,可爱得让他心悸。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别离的短短半天令他体味到了某种强烈的感觉,此刻他憋有满肚的话要诉与这位美女同伴。

莫云觉得口干舌燥,出于太紧张,他的声音竟不由发颤:“杨帆,你的弓呢?”重逢的第一句,居然是问弓的下落而不是关心人,这种事大概只有莫云才做出来。

“我当时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就在这儿了,弓也不见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我觉得你一定会来!”杨帆楚楚可怜地看着莫云,眼里闪烁着泪花,说不清是伤心还是开心。

“弓丢了没事,人没丢就行。”莫云肃然,“我挺怕的,万一丢了你该到哪儿找?所以,以后请跟紧我。”

杨帆微微抽泣,又一把抱住了莫云。

“哎哎,我饿了,我们找点吃的吧!”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四天吧!”

“那不得饿死!你歇着,我帮你找去!”

“哎!”莫云想说没事,他的确饿了许久,可并没有太多不适,想必是黄飞的身体异乎常人,忍耐饥饿的本事自然也不同寻常。

然而杨帆已如兔子一般,蹦跳着给莫云找食物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并没遇见什么特别的麻烦。似乎所有生物碰到他们都绕道走,连狼人也不例外。虽然很奇怪,但横竖不是坏事,莫云便没多想。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天并未发现魔族的追兵。也许魔族在集结部队,也许他们根本不在乎人族有没有准备。莫云不愿多想,现在的他只管一路向东,通告魔族入侵,接着加入人族部队与魔族斗争到底。

第三天,明媚的午后,莫云和杨帆携手翻上一座小山坡,眼前赫然出现了两座木制箭塔。箭塔间是一道平整的土路,笔直指往东方。远处炊烟袅袅,数不清的房屋繁星一般遍布在土地上。人们在房屋间穿行着,有几个野孩子已经注意到了他俩,冲他们使劲招着手。这一切,似乎都在宣告着:这是人的地盘!

“站住!”当二人如释重负地走向小镇时,一声大喝从上方传了过来。

莫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箭塔上立着一位短发男子。男子中等身材,肤色黝黑,左脸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一双眼睛如鹰眼般锐利。这双眼睛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瞪视着自己,手里提着的弓也拉的半满。

“小磊!路小磊!”莫云认出了这位男子,难抑兴奋地说道,“我是莫云啊!”

“莫云?莫云怎么可能长成这样?”路磊眉头紧皱,定定地注视面前的白发男子,同时朝着另一座箭塔挥了下手,那边箭塔上的男子便松开了亦是半满的弓。

眼前的男人丝毫不像莫云,可他浑身上下却透着莫云的气息,这一点路磊可以肯定。这股气息是如此之强,让陆磊不禁怀疑是自己记错了莫云的长相。

“你真的是莫云?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路磊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来者,半信半疑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不是莫云还能是谁!魔族入侵了,你先带我去见镇长,以后再慢慢向你解释。”莫云没时间和老友叙旧,多等一分钟便多一分威胁,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让镇长把消息传出去。

路磊一听“魔族”二字,“唰”一下就从两米多高的箭塔上跳了下来,眼睛瞪得老大,道:“什么?魔族入侵了?跟我走!”说罢拉起莫云便跑。莫云转身朝愣在原地的杨帆招了招手,三人便一齐跑向了镇内。

“过桥时千万小心,别掉下去!这护城河里的可是弱水。”莫云嘱咐道。弱水是没有浮力的水,一旦坠入,除非长了翅膀,否则必定会沉入水底。

三人穿过小镇,到处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西首镇紧邻西部城,是从西部城中分出来的小村镇,城镇之间隔着一堵城墙,平日里城门大开,畅通无阻。他们要见的镇长同时也是西部城的城主。莫云觉得,只要将一切都告诉城主,自己的使命就算完成了一半。城主会派人将消息传往王都,等高层制定出作战计划后,自己就加入军队抵御魔族。

远在东方的王都内,宫殿中,龙椅上的王突然一阵心绞痛。

“黄飞出事了!”王不由眉头一皱,压抑感无穷无尽地涌上了心头。他和黄飞本是连体双胞胎,两人出生时背对背连在一起,共用一颗心。后来二人苦修正气,终于达到了可以改变形体的高阶,才拥有了各自的独立身体。

一起生活修行了整整五十年的他们,即便分开了,心的感应也还在。这一次的痛相当剧烈,而且悸痛过后像是丢失了羁绊。感觉像是告别,大概是另一颗心已经不在了。

一百多年了,也是时候了,想来自己也快了。王只是苦苦一笑,却没细想那悸痛中蕴含的深意。

说明来意后,卫兵带领三人顺利见到了城主。城主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细长身材,秃顶,鹰钩鼻子,给人的感觉很精明。未等莫云开口,他便知晓了他们的来意:“魔族入侵了?”

三人吃了一惊,又听城主继续说道:“你们很慌张,何必呢?反正已经来不及了,哈哈哈哈!”蓦地狂笑起来,同时整个人开始扭曲膨胀,像有什么要挣脱皮肤冲出体外。终于,“砰”一团白烟爆开,地上只剩一个裸着身子的红发女子。

“隐于世间,夺人容貌,这是魅魔!”路磊认出了这魔物,探了探背后,又懊恼道,“可恨卫兵没收了我的弓,不然它现在已经死了!”

“冷静点,现在还不清楚它有没有同伙,我们先抓住它再说!”莫云目不转睛地盯着魅魔,想找准时机制服它,然而背部却突然传来一阵短促的剧痛。

“盯着**看什么呀?死变态!”杨帆狠掐了下莫云的后背,皱着柳眉不满地骂道。

听了这话,莫云哭笑不得,只得苦着脸看着杨帆。

“等等,魅魔呢?”莫云猛回头一看,魅魔早已不见踪影,而且路磊也消失了。因为杨帆不无醋意的一掐,魅魔趁机跑了,莫非是所谓的红颜祸水?

杨帆吐了吐舌头,自知坏了事,只得“诚恳”地致歉:“都怪你没事盯着**看,现在可好,连那什么路小磊都丢了!大色鬼,早知道不接受你的表白了!”

面对如此“诚恳”的道歉,莫云不禁困惑:我什么时候表白的?我说的哪句话算表白?

其实,莫云并不很担心路磊,因为在五年前,他们便已经面对过魅魔。

那一天,看似平静,莫云一如既往地来到路磊家蹭饭。路磊是农家的孩子,长莫云三岁,莫云掏鸟窝时结识了他,从此二人形影不离。路磊的妈妈做的一手好蛋羹,两人经常掏鸟窝便是为了这个。

不过今天的蛋羹却无比难吃,简直就是一坨浆糊。路磊发现了异常,他的母亲在一场事故中失去了丈夫和左手中指,但是眼前这位的左手中指却是完好的!

路磊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地问道:“妈,爸还没回家吗?”

莫云见路磊正朝他使眼色,便没吭声,听路母答道:“嗯,他晚点才回来,你们先吃吧!”

“你是谁?”路磊大吼一声,顺手提起了脚边的弓。

路母模样的女人先是一怔,随后狂笑一阵,在一团白雾中化成了红发**。路磊并不迟疑,转瞬间射出极快的一箭,正中那**的左胸。

**不及防备,胸部中箭,剧痛令她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没穿衣服,该抓哪儿?”莫云冲上前想抓住那**,却无从下手。正迟疑间,那**竟突然消失了!

“啊!”又听见路磊惨叫一声,捂住了左脸。血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来,看上去伤口不小。莫云急忙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递给路磊按住了伤口。

居然能在无形中攻击他们,看来那个**不仅会改变样貌,而且会隐身。莫云觉得浑身发冷,警觉地四顾,唯恐那无形杀手突然出击。

“受死吧!”莫云还没弄清状况,便听见路磊一声怒吼,弓开箭指之处那**应声而倒。

原来,先前**受了陆磊一箭,伤口一直在流血。从那时起,路磊便不动声色地观察地面上的血迹。他看到那血迹一直延伸到了柱子后面,接着停住了。

路磊推测那个**是打算发起第二轮进攻,便暗自准备,在血迹飞速过来时迎着射出了精准一箭。借着**自身的冲力,那根箭直接贯穿了其身体,伤害足以致命。

四十年前的大战过后,人族大陆难以避免地遗留下一些战争中侥幸逃脱的魔。它们的存在虽然不足以威胁人族,但也有不少人因此遇害。路母便是受害者之一。从那次事件后,陆磊便对魔族产生了无法磨灭的仇恨。

路磊冷静机智,对付魅魔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是魅魔居然混进城内谋害了城主,这是否意味着魔族已经抢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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