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句如狼似虎般的鬼叫,所有人的停止了交谈或者聆听,连一向不容易被人打扰的黄老秀才都不再讲故事了,愣愣的注视着这个噪声的制造者,一时间,酒馆内近乎落针可闻。
静,死一般的安静,然而,大胡子客人的心却扑通扑通猛烈的跳动着,满脸的胡须也遮盖不了此刻他内心的焦虑,嘴角的肌肉不自觉的抖动着。
“嗒……嗒……”一连串撞击地板的声音自厨房中传出,人们默默猜测着声音的发出方式,而且目光不约而同的迎去,紧紧的注视着门口,想要一睹凌晓峰口中铁叔的风采,显然,这是位看场子的大哥,而去身手定然不凡。
大胡子客人的心,跳的更厉害了,一瞬间,仿佛那位尚未现身的神秘高手已然释放出一片无形的威压,将自己层层的包围,呼吸,困难了……
近了,人们无不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住厨房的门口,不愿错过那位高手现身的一霎那。
随着声音的逼近,终于,人们想象中的那位看场子大哥现身了,只见此人须发皆白,,满脸的皱纹犹如做过拉皮整形术,典型的二皮脸,两颗泛黄的门牙相互依偎着长在上颚,随着他那微带着笑容的嘴角儿显露了出来,,弓起的背部就像偷藏了口铁锅,卷起的衣袖下,露出两条枯瘦嶙峋的手臂,左手中居然还握有一只拐杖来帮助行走,显然,刚才的“嗒嗒”声便是那拐杖所发出的。
“耶!铁叔好裤!”
凌晓峰举着拳头呐喊助威道。
在看清出来的人如此模样之后,众人不禁嘘声一片,酒馆的掌柜的陆云冲赶紧上前扶住他,关心的说道:“铁叔,慢点!”
铁叔微眯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凌晓峰的方位之后,面色一喜,道:“晓峰啊,厨房的醋用完了,赶快去买点!”
“嘭!”
这句话差点惊倒众人,这都哪跟哪啊?
“那个,铁叔,等下先,这个大胡子来找麻烦!”凌晓峰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指着大胡子说道。
“什么,我老汉活了几十年了,最见不得别人仗势欺人,让我来教训他,哎呀……”铁叔一脸不愤,操起拐杖旧想将人家一顿暴揍,只可惜一个不小心,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整张脸直挺挺的磕在了地板上,仅剩的两颗门牙随即脱落,顺着地板滚出去老远。
“这是?什么个情况?”凌晓峰有种想捂住眼睛的冲动,不忍直视啊!
“你们快来帮忙啊!我老人家容易吗我?哎呦!我的牙!”铁叔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竟然挤出了两行清泪,想当年那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今却……哎,此情此景,真是闻者落泪,见者心酸吶!
目睹这一切之后,大胡子客人那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紧绷的面部表情也松弛了下来,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大笑道:“哇哈哈哈,就这么个老头,也想来对付我,回去洗洗睡吧!”
“嘭!”
“哎呀!”
一瞬间,大胡子的头上被狠狠的敲了一记,惹的他一声鬼叫:“谁呀?竟敢偷袭我?”
“是我!”短短两个字,却是饱含了无尽沧桑之后,铅华洗尽的脱胎换骨之感!
铁叔此时背对着大胡子,拱起的背部虽然依旧像是塞了口盆子在里面,可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让他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许多,窗外的光线投射进来,照在铁叔那瘦弱的身上,迎光看去,仿佛披着一层璀璨的霞光,那无风自动的衣衫,那犀利的表情,仿佛,不,此刻,他就是一位绝世高手。
“哇……”凌晓峰崇拜的看着他,然而,趁别人没注意,铁叔突然转身,轻声对凌晓峰道:“酷吧?”
“呃!”凌晓峰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想:你脸上的清泪还没擦干净呢!真是为老不尊!
大胡子一手捂着被敲的地方,表情痛苦的说道:“不要脸,竟然偷袭,有本事单挑,咦,你什么时候跑到这边的?”
铁叔嘴角轻轻扬起,现出得意之神色,然后豁然转身,与大胡子四目相对,“铿”,只听一声清脆的刀鸣之声,大胡子低头一看,顿时大惊,只见铁叔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刀,菜刀,此时他正用菜刀慢慢的剃着自己的胡须,一举一动间,高手味十足!
猛然间,铁叔双目一凝,迅速亮出自己的左手,露出满手的刀疤,目光锐利的看着他,而后却又换作一位长者谆谆教导的样子,向那大胡子教育道:“年轻人,不要太冲动,你看这些,都是我年轻的时候跟人家打架留下的,这是什么?这是教训。”
这时,陆云冲轻轻拍了拍铁叔的肩膀,说道:“铁叔啊,你不是说那是你刚学厨时,被自己切的吗?”
“嗯?”
铁叔面色一寒,朝陆云冲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后者会意,连忙圆场道:“不错,铁叔的一生太富有传奇色彩了,大家看这把刀,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刀,这乃是从千年寒铁之中精心提炼而成的,它十分锋利,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跟随铁叔几十年的时间里,不知道沾过了多少武林高手的鲜血!”
“啊!”
“这么厉害!”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孩子们无不对铁叔刮目相看。
“咳……咳……”
铁叔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小声说道:“掌柜的,牛皮吹大发了,这只是我刚买的菜刀,剁排骨用的!”
“……”
此时,大胡子不耐烦的说道:“老头,要动手就尽快,不动手我也不愿欺负你年纪大,我就先走了!”说完,大胡子便抬脚向门口走去,刚走没几步,正好踩在铁叔被摔落的门牙之上,顿时,铁叔像是见到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爆发出一阵惊天巨吼:“还我牙来!”
言毕,刚才还弱不经风,走路都有困难的铁叔此时却化作一道利剑,两条瘦小且有点外八字的腿倒腾起来好像一个大风车一般,迅速向大胡子冲去,助跑,起跳,凌空一记旋踢,准确命中了对方的下颚,大胡子“嗷”的一嗓子惨叫,鲜血飞溅,几颗板牙从其口中飞出,四散而落。
大胡子犹如大梦初醒一般,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柔弱老人,愣了一阵之后,这才想起来捂住嘴巴,一路向外跑去,边跑还不时回头,口齿不清的嚷道:“你,你个臭老头,你给我等着!”
然而,铁叔仿佛并未听见,正蹲坐在一个角落中,手中恭敬的捧着两颗散落的牙齿,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放心的叹道:“幸好没被弄坏,拿到镶牙的地方还可以装回去!这小子,掉了牙也不知道捡,浪费,靠,这么黄,恶心死了,怪不得他不要,我也不要!”
看着大胡子的背影越走越远,陆云冲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跑了出去,冲着大胡子远去的背影喊道:“别跑,王八蛋钱付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