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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听说了吗?五中的一位女老师昨天被一街痞打了。”高二四班内,转堂时间,肖敏召集贾艳红郝文佳杨启明林浩宇等人挑开话题。

“听说那街痞是个“瘾君子”,犯瘾了没钱,找那女老师要,没给,就心生歹意恶意殴打——”

“听说那女老师被打成了脑震荡——”

“我听说,那歹徒有背景,疏通了县公安局,被拘留了几小时后就放了——唉!警匪一家人!”

……

班内一时众说纷纭。

“下一堂是什么课?”肖敏问贾艳红。贾艳红查看了下订在课桌上的课程表,说是纪老师的语文。

铃声响后,各就各位。纪鹏程神情严肃地走进教室,在讲台上驻足,以一种近乎政治家的姿态慷慨陈词:

“想必大家一定有所耳闻,昨天上午,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刻,在咱们县五中,公然上演了一出悲剧——一个错步上前的跳梁小丑社会渣滓,居然在向五中一个文质彬彬的女教师索要钱财未遂的情况下,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的施展X威,在讲台上将安于本份的园丁打成脑震荡——”说到此处,纪鹏程有些情绪失控,极力按捺调整了下过度的悲愤与激动,继续说下去。

“可是,在这个歹徒施展完他的”武功”之后,却仅仅被形式性的拘留了几个小时就释放了!这还不算,该歹徒居然飞扬跋扈,刚被释放出来就又去五中威胁恐吓校领导,叫嚣说你们敢报警?看老子以后找机会收拾你们云云!”

“同学们!我们的社会是一个法制的社会!我们的国家是一个民主文明的国家!试问,连一个教师起码的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何谈培育栋梁?!刚才,校领导已经召集各班班主任开过座谈会,就声援此事进行了讨论。下课后,学校还要召开全校师生动员誓师大会……”

下课后,嘈杂的人流涌聚在教学楼唯一的进出口蠕动着向操场进发。和以往一样,各班依照课间操秩序井然有序地排列开来,一如一排排待首长检阅的士兵。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校长辛明庄重的站在主席台上,雄宏激昂地说:“今天,我站在这里,以一个教育者的身份向大家陈述一件昨天发生在五中的事情……不隐瞒不回避的说,今天早上,五中校长就‘X行示威讨还公道’一事与我以及其他几位校领导进行了商榷。我们做为全县唯一的一所高级中学,决定以老大哥的身份进行声援……”

(掌声,经久不息的掌声。)

散会后,高二四班内议论纷纷。

“胖仔”朱杰说校长是“立身堂堂男子汉。壮怀凛凛大丈夫”。肖敏说她有种时光倒退八十年的心情。郝文佳说未经申报的X行示威不合法。贾艳红矜持地问刘璟,“这算不算暴动?”刘璟说笑话,这叫伸张正义!梁倩婷补充说这叫捍卫人权。

“杨先生,身为一班之长,请问,您对此事有何见解?”龙啸云卷起一本书支到启明嘴前扮起了记者。

启明笑着推开龙啸云的书筒,说你别老不正经。

“你们看人家齐舒雅——”贾艳红对齐舒雅颇有微词。

肖敏接住贾艳红话音瞥了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正在埋头刻苦的齐舒雅,说齐舒雅假清高,说天塌下来也好像压不着她。

龙啸云闻言,耍猴拳似的张牙舞爪说,“鄙人盘古再世,天塌下来我撑着。”

梁倩婷听龙啸云这么一说,脸朝着肖敏意味悠远的说,说的也是,人家一份情书就能把天撑住,你们别杞人忧天。

龙啸云有点脸红,辩解道,我那不是调度了下节日气氛嘛!说罢,觉得效果欠佳,又挖苦梁倩婷说:“不像有些人,大街上——”

梁倩婷画虎不成反类犬,脸色绯红。但随即又针锋相对,说我有保镖,你不服气?!

朱杰呵呵笑着一个劲儿的鼓掌,心甜的像打翻了蜜罐子。

“大家看看,怎么样?”一直伏案书写标语的林浩宇将一条上写“严惩败类”的横幅双手展开端在胸前请众人评分。启明赞语,说有颜筋柳骨遗风。

……

下午三点,如火如荼的烈日狠毒地辐射着大地。整装待发的全校师生们排列有序地站在操场上,尽管头皮被晒的滚烫,但情绪却异常高涨。

一颗颗的灼热心灵。

一腔腔的热血沸腾!

毕竟,这是人生首次!因而也就迸发着种奔赴前线冲锋陷阵的兴奋与悲壮。

“给受伤女教师一个公道!”

“严惩歹徒!”

“打击败类的嚣张气焰!”

“净化社会空气!”

……

X行队伍从校大门徐徐开出,与县五中、二中的队伍在街上预约地点会师,缓缓地在大街上推动。声音的巨流如汹涌澎湃的黄河水,泄成一曲奔腾浩荡雄宏激昂的壮歌,震撼着小县城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县公安局的警员在上司的特别指示下,提着警棍间隔着无奈地跟随在X行队伍的两边,不知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像模像样地维护治安。

形形色色的民众不知是夹道观望还是隔岸观火,在X行队伍两侧以同样的行进速度“欣赏”着这以前只有在电视画面中才能看到的场面,目光形成惊讶、不解、不屑等等形色不一的流派!

“严惩凶犯!”

“惩办暴徒!”

……

X行队伍在大街上浩浩荡荡的“风光”了几圈。声音的巨浪将小县城的一切嘈杂淹没。

到后来,几个退休干部模样的老头也跟在游行队伍后面,跟着喊口号。两个嘴唇抹的像涂上猪血的摩登女郎对跟在后面的几个老头指指划划,嘴唇蠕动着,满脸的嘲笑不羁……

一个多小时的游行示威在高亢的氛围中走近尾声。两千多人的X行队伍分流走回各自的“营地”。

参加这种活动,对少男少女们来说,也许永远都不会觉得累!

青春的活力在“无书声之乱耳,无复习之劳累”的心境中迸发;在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枝头上跳跃……

回到教室,林浩宇抒情式的直呼过瘾!

“胖仔”朱杰喊口号时连吃X劲都使上了,嗓子沙哑却也连呼舒服。启明说他是担心“金嗓子喉宝”卖不出去。

肖敏意犹未尽,话音中夹杂着些许叹息,说这么短时间就结束了没劲!

启明奚落肖敏,说下次你被打了,无处伸冤,咱们绝不含糊。话音刚落,却被郝文佳闪电抢白,说那你干脆改叫肖敏得了。

“改名不改姓,改姓就要命!”龙啸云斜刺里插了一句。

刘璟闻言,“扑哧”一声灿若桃花。

启明白了龙啸云一眼,说“蝙蝠嘴”你屎壳郎搬家——滚蛋!

龙啸云边笑边说启明是在摧残一个合法公民言论自由的激情。临走还不忘制造幽默气氛,说:“我抗议!”

“你们看见没?有两个浓妆艳抹的女的——”贾艳红冷不丁地冒出半句话。

“女人是祸水!”林浩宇脱口言道。

肖敏扬起头意味深长地白了林浩宇一眼,白的林浩宇怪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到教室后地摸灯管练弹跳去了。

启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有意戏谑肖敏,说在理!并引经据典加以佐证,说你看看历史,什么苏妲己、褒姒、杨玉环,哪个不是祸国殃民的主?话音刚落,却遭郝文佳一阵狂轰,说你就不看看昭君、文成公主?你再看看赵高、秦桧!再说了,杨玉环也是你本家,上梁不正下梁歪!

“先祖杨家将!精忠报国流芳百世遗爱千秋!”

“臭美,我看是杨国忠后代也未可知!”

“你俩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一说话就斗!”梁倩婷出来调停,见启明跟郝文佳“休战”,接着说:“我看那帮警察才叫痛苦,你说这次游行示威不明摆着是给他们施加压力吗?”

“可不是?”朱杰接和着说。

……

一场浩气凌云的X行,着实让这群少男少女们荡气回肠。愤世嫉俗的肝胆与匡扶正义的豪迈交融着,交融着,汇聚成一曲永恒不衰的壮歌;融铸成一柄刚毅坚韧的利刃。在绚丽缤纷的花海吟唱,在豪气干云的心田出鞘……冲动、爱憎分明、敢闯敢拼……在邪恶面前永远不会俯首称臣!在正义面前永远都是热血沸腾!

噢!火热的青春,滚烫的年华!在花香鸟语芳草连天的大自然流淌;在广袤空旷天马行空的思绪里绽放……他们用一份份的纯真热忱装点着绚烂的生命征程;用一腔腔的豪迈赤诚谱写着动人的青春之歌——在田野上,在草地上,在喧嚣的大街上,在……歌唱着,歌唱着,走过一个个春华秋实;走过一程程岁月轮回;走出一道道坚实的脚印;走出一腔热血永驻与无悔不朽!

那个殴打女教师的暴徒很快就在愤怒声中被重新逮捕收监了——这是正义与邪恶的又一次较量的胜利!

这胜利之音扩散出的余波幻化成层层涟漪,在少男少女们的心湖荡漾!

辛勤的园丁连起码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如何能给斑斓的花海适时浇灌?又哪来的花朵艳艳满园春色?

——这是一个起码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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