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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出差前期

(一)

终于得到公司安排的宿舍了,郑圆可以结束自己蹭房的尴尬局面了。回旅馆的路上,郑圆合计了一下工资,留下应有的生活费,也就剩下一千块钱。这一千块钱拿来交付这一个月的房费和伙食费似乎犹显不足,所以郑圆又觉得尴尬不已!

唉,毕业季的烦恼次此消彼长,让人如捋乱麻!但是总归是重新开始了,不管这些钱够不够,总要尽心尽力的,这样想着郑圆又觉得坦然了一点。

回到花莲街,郑圆买了一个大西瓜和一提啤酒。因为明天就搬走了,以后就可以不蹭房了,应该喝点酒庆祝一下:庆祝自己完全独立了,也庆祝二姑、二姑父终于送佛送到西了!郑圆的心里说不出的对自己的挖苦和鄙视,也有说不尽的对二姑一家的感恩!

郑圆来到旅馆门口的时候,孟子君正在电脑前专注的打字,并没有注意到表哥轻轻的脚步声。

“子君,干什么呢,这么专心!”郑圆提着西瓜和啤酒走到巴台前,笑呵呵的冲着孟子君打招呼。

“啊!哥哥,你吓我一跳!”孟子君的魂魄一下子被喊回来,绯红着脸,笑靥如花,“我写点东西呢!”孟子君站起来才看见郑圆还提着西瓜和啤酒,赶忙出了巴台接过西瓜提到厨房。

“子君,把西瓜放到水桶里泡一会,感觉有点热!”郑圆说着一边把啤酒放进巴台里面,一抬头看见孟子君刚刚聚精会神地写好的诗:

青春苦行

花开花谢只一年,总有魂生相来续。

未及明媚鲜妍时,他朝春光乍泄厚。

落花飘絮雨打透,亦有香丘殓风流。

纵陷污淖遭憔悴,尽头清泉相迎许。

错过花期误了秋,唯有寂寞心里流。

风雨十年坎坷路,繁华落尽梦里羞。

谁人轻拍只影背,疑是暖流心舟渡?

回首灯火似阑珊,恍如梦里重头去。

落花虽好春尚浅,昙花尽现缘难守。

香丘只净风流掩,清渠洗浣命已休。

便有来生魂未迟,他年再叙旧情瘦。

流水淌尽无休止,管他天上与地墟。

金风玉露岁相逢,难耐离绪空悲切。

蝴蝶晓梦千般好,沾巾侵透系何为?

不是心房盈满溢,哪得红豆相思寄。

磐石蒲苇再坚韧,孟婆碗下怎留情。

纵然牡丹花下死,魂牵梦萦白日休。

难忘相思最无语,任谁白了少年头。

春去秋来花溅落,红颜为谁堪怜絮。

二八年华只一年,双十已去难再忆。

风霜刀剑未相逼,已有胭脂难再觅。

朝朝暮暮旧颜改,岁岁年年终虚度。

尔若为风吾作影,风过影随天涯处。

即使白丝换青头,红霞飞上胭脂后。

孤鹜齐飞水天处,渔婆笑颜梭笠逐。

孟子君把西瓜放进水桶里出来,看见表哥弓着腰在看自己的诗,又羞得满面绯红。

“哥哥,还没写好呢!”孟子君不好意思的提醒表哥。

“子君,好文采呀!”郑圆站起身退出来,“不是故意偷看,无意间瞥见的!呵呵……”郑圆坐到沙发上笑着看看子君红扑扑的脸蛋。“不过子君,少写一些这样凄美的诗,哀伤的情绪对你身体不好!”郑圆从心底里心疼妹妹,“不过,确实写得很好,很有味道!”因为看了孟子君的诗句,郑圆的心里有丝丝感动,丝丝期盼流动。

“呵呵……”孟子君不知道怎么收拾局面,“哥哥,你给袁梦姐姐写过情诗没有?”孟子君想转移话题,期待的看着郑圆。

“这个倒真没有,我们俩就是平常搞活动经常合作,一块策划来着。到了毕业季,突然觉得如果就这样错过了太可惜了,然后我就去约她出来表白,然后就成了!”郑圆是理工男,袁梦是理工男里成绩出挑的女孩子,所以并没有孟子君以为的浪漫桥段。

孟子君没能理解到郑圆和袁梦的理智和见解上的高度统一,他们共同的生活观是爱情长廊上的第一步。

“不过,班长与副班长的故事应该也挺有意思的!”孟子君笑起来,挨着表哥坐着。

“我看你的爱情故事一定特浪漫吧?都能写出这么美的情诗了,可见很罗曼蒂克!”郑圆又绕回了原话题,不过那是男人的纯粹的就事论事,没有孟子君的八卦情绪。

“呃,呵呵……”孟子君又不好意思起来,“但是,我的爱情还一直在人为的童话里,还没落入柴米油盐里滚滚、沾沾烟火气呢!”孟子君第一次说出自己的顾虑。

“不会是网恋吧?千万别步你表姐的后尘呀!”郑圆一下子紧张起来,关切的盯着孟子君。

“那倒不是,我们是高中同学。不过他在边疆上的大学,然后想回武汉,一时半会不太可能!”孟子君说出实情,想听到男人的见解。

“哦,那倒是挺远的!不过现在找工作虽说是难吧,倒也不是没机会,事在人为!”郑圆客观的评价。

“他明年才拿毕业证呢!”孟子君补充了一句,“三月份有个部队研究所想留他做制图员,但是他拒绝了。因为签了合约就要五年没有自由了,他放不下我!”孟子君想从男人的思维里知道这个决定的后围力量。

“那里工资很高吧?倒是个真心的男孩子,挺痴情的!”郑圆笑了笑,很佩服这个男孩子的勇气。

“五六千吧,已经很难得了!”孟子君也笑了一下。

“那倒真心不错的男孩子,现在很少这样能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孩子了!校园里满地都是毕业季分手会的场面,都是在现实面前低头走过的胆小鬼!”郑圆很高兴地看着孟子君,很为妹妹感到安慰。“总有机会再翻身的,命运不会亏待有担当的人的!”郑圆安慰妹妹。

“哥哥,你说我们这样坚守一份爱情,是不是太傻了呢?”孟子君看着表哥,忽闪着大眼睛。

“可是,天下的人那么多,看对眼的却这么少,不努力一把怎么会知道今生来世不会有幸运之神眷顾呢?”郑圆有着和尔如故一样的执着和对感情的专一。

“他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他坚持了这么多年,不管伤痛、不管有没有希望,始终站在我的身后,让我一转身就可以看见!”孟子君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守护神。

“所以,他等来了会写情诗的女孩子,他得到了比别人更多的浪漫和精神层面的享受呀!”郑圆有一些打趣的口气,但是却句句都出自肺腑。

“哥哥……”孟子君银铃般的笑声让郑圆觉得十分珍贵,可爱起来的孟子君会有袁梦的温柔和恬静。

郑圆一直强调要品行出众的女孩,所以长相平庸的袁梦靠着自己的温和安静搏得郑圆一片欢心。这样的倾心不是无奈的凑合过日子,而是一种此生不可错过的唯一。

郑圆喜欢和袁梦呆在一起,哪怕无聊的看会儿电视也觉得心中十分安乐!与母亲的聒噪比起来,袁梦的安静守和真是无与伦比的气质!

(二)

“圆儿,今天回来这么早呀?”郑其华提着两只空桶走下来。

“对呀,二姑,今天分了宿舍,去看了看,所以提前下班了。”郑圆笑呵呵地接过姑姑手中的桶送到厨房。

“妈妈,哥哥买了西瓜,泡凉了,我去切给你吃。”孟子君跟着进了厨房,切了西瓜端出来,郑圆抢先把小桌摊开。

“二姑,你吃块最大的!”郑圆给姑姑递上一块最大的最红的西瓜。

“哈哈,我就不客气了,你们也吃呀!”郑其华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心里一片欢乐。

“哥哥,你明天就搬走吗?”孟子君意识到这手里的西瓜有分别之意。

“嗯,明天早上就把东西拎过去,那边近些,方便一点。再说都在这边搅扰了这么久了,实在不好意思!”郑圆故意说得云淡风轻,来掩饰自己的局促不安。

“跑来跑去是辛苦,在那边早上还能多睡一会!”郑其华没能理解侄儿的意思。

“最近公司在培训,过段时间就要出差了!”郑圆一边吃西瓜一边说着。

“一般到哪?不会全国到处跑吧?”孟子君问道。

“大半是云溪,那里有公司驻地。”郑圆笑着回答。

“有些远哦!可要注意些,谨慎些!”郑其华想了想,“在外面可不能随便抽烟喝酒,更不要出入大众娱乐场所,特别是酒吧、迪厅,可进不得!”郑其华的担忧写满一脸。

“二姑,不会的,我又不抽烟又不太会喝酒的,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的!”郑圆笑着答应。

“云溪那地方是挺复杂的,多留点心眼就好。不能像在学校里那样单纯了!”孟子君也嘱咐着,加强一下表哥的安全措施防护意识。

因为旅馆职业的缘故,孟子君一家一下子见了太多的失足青年,在黄赌毒的路上越走越远;见了许多的倾家荡产的城市里的儿子,把老子娘一辈子的积蓄都挥霍一空还要逼着他们卖房卖命。那一栋栋房产一夜之间变更了户主,一条条生命绝望地走向终点,一场场幸福的生活凌乱在黄赌毒的烟雾之中……

郑圆手里攥着一千块钱迅速塞进郑其华的口袋里,“二姑,这一千块钱算是我交你的房费和伙食费,你不要嫌弃太少……”

郑其华先是一愣,继而赶紧站起来掏出钱要塞回侄儿手里,可是郑圆一直拦着郑其华的手,郑其华没能成功。

“圆儿,你这样做,二姑生气了!当初要是收你的钱就不同意让你来住了,还不如你自己租房子住呢!”郑其华显然生气了,“你快拿好,才上班多久呢,拿那点钱还要交女朋友,二姑不帮你一把谁帮?”郑其华站在那里低头揪着嘴。

“二姑,你拿着吧,我不光住房,还在这里吃饭。之前你都已经帮我很多了,这次你一定拿着,让我二姑父也放心些!你看他愁着还账,瘦的那样!”郑圆好言相劝,但是郑其华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你二姑父不会不高兴的,难道二姑不开旅馆,你就不来投奔了吗,难道二姑自己租房子住你也要这样给钱吗?快拿好,别弄丢了!”郑其华硬是把钱塞回郑圆手里。

郑圆心里一片怆惶的不知所措,心中一片愧疚之情油然而生,站在那里低着头,有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哥哥,没关系的,妈妈也是疼你,你就拿着吧!”孟子君劝道。

“对嘛,你还要给袁梦买点什么礼物哄她高兴,还要话费打电话,用钱的地方多着呢!”郑其华笑着,和颜悦色的说道。

“二姑,我们是不容易,但是你们也不容易呀,还背着许多债款没还!妹妹身体不好,以后还得帮她买房呢!”郑圆把钱放进口袋里,坐下来把眼泪逼回眼睛里去了。

“没事儿,哥哥,过年就能还清债款了!我自己的房子我自己想办法,买不起就不买,我又不跟别人攀比!”孟子君微笑着轻语相劝。

“子君在这里,一个月可以多挣几千呢,生意越来越好,你二姑父装修也能挣一些,都会好起来的!”郑其华笑着看着郑圆和孟子君,满脸爱意。

“哥哥,你在武汉的时候经常过来吃个饭,跟自己家一样的!”孟子君替母亲说了这句话。

“嗯,最近这几个月可能不行,要去云溪三个月呢。”郑圆笑了笑。

“去那边会工资高一点吗?”郑其华问道。

“一天补一百块钱。”郑圆如实相告。

“那吃住都是公司吗?”郑其华追问一句。

“嗯,公司统一管理,有一群员工一块过去。”郑圆对出差是有所希冀的,加上补贴,这样的工资是在武汉的两倍。

“哦,那就好多了,比在武汉高多了!”郑其华很高兴。

“对呀,我们只有出差才有补贴,待在武汉就只能管一张嘴,呵呵……”郑圆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年轻多出去也是好事!”郑其华鼓励着,气氛又变得融洽起来。郑圆从愧疚中解脱出来,孟子君也轻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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