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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山的誓言

三月的雪山晶莹剔透,洁白如画。放眼望去,蜿蜒的山楞像一条逶迤的巨蟒,缠绕着天际。满山郁郁葱葱的大树披着厚重的银色斗篷,倒像是绿江上翻滚的波浪。

天山之巅,人迹罕至,显得神秘异常,西域的苦寒造就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传奇,也成就过许多美丽绝世的故事。

尔如故孤单地站在天山一隅,任寒风侵袭,思绪如飞。

在经济待兴的二零零九年,五千的月薪对于一个出生贫寒的学子来说实在是个极大的诱惑,甚至是一种恩赐,可遇而不可求。一个制图的工程师在外面随便的公司也不一定能拿到这样优厚的待遇,何况是尔如故这样一个还未出校门的大专生!

然而研究所的特殊性质又决定了这份工作的绝对保密性,五年是一段听起来似乎漫长的期限。在这封闭的五年里,尔如故是无法浮出水面的,他必须像一条鱼一样沉入水底,远离河岸!

可是,尔如故的心里有一段割舍不掉的期许,他所有关于青春的甜蜜和苦涩都在这份期许里游荡。从单纯的喜欢到从不停止的思念到无法忘却的深爱,即使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他也从不愿放弃,当然也从未表白过。

即使站在这样的转折点,尔如故也没有勇气坦然的告诉她:“从曾经到现在,我一直那么深爱着你!”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可是,孟子君,我想念你!”因为如果被拒绝,他还可以解释说这只是朋友间的想念!

尔如故转身朝着向南的方向,嘴角抽搐。

岁月本是无情的利刃,刺痛的是深深掩藏的心房!

她说:“不想成为你的牵绊!”

隔着五千里的路程,又隔着电脑的屏幕,尔如故却仿佛是看见她在自己对面喃喃。

“尔如故,这个时刻,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这么久以来我从没为你做过什么,所以我没有资格把我的任何想法嫁接到你的人生之树上!

你待我的好,我无以为报。我更不敢对你有任何的承诺,我实在没有力量去为你做些什么或者兑现什么。我不过是千万众生中很普通的一个女孩,甚至比她们都逊色,根本没有张显的资本。我只能说我会做你一辈子的知己,做你一生的听众。

到底五年是多长的一段时间我真的不知道,算不来,很久之前我就已经不会算时间的帐,当习惯于孤单的时候就不知道把时间放在哪个位置!

我想你该把事业放在第一位,你的前途、你的梦想才是你应该追寻的,你不是那种适合逗留的人,你像一只雄鹰,得有一个辽阔的天地任你翱翔!而我只是你半路上遇到的一处风景,可能会吸引你的眼球,但却不是你的栖息地。我不希望我会是你人生中的那份感情的牵绊,你的脚步不应该是为我停留的,不值得!

这份不知道怎么去定义的感情我们都把它放在心底吧,放在灵魂深处,不要轻易去触碰,不要轻易去改变!当朋友做到不知道怎么做下去的时候我们都会有一种冲动,只是这样的冲动会惹来怎样的后果我们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觉得就这样挺好,我们不去要求不去计较,就不会有失望不会有后悔!

人生真的很长,一辈子碰到的人会很多很多,我们只是一个偶然,一个不期而遇的偶然,我们就这样尊重这个偶然吧。

我不知道我在你的生命中拌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是我希望我是你生命中积极的一面,比较靠近阳光的一面。也许我的温度不够,也许我还没法做你的阳光,可是我很努力地在做,真的很努力!”

尔如故的心一揪一揪的生疼,龙鳞被一片一片撬掉的感觉。

雪风挟着白色的花絮冲击而来,像要吞噬这个瘦削的身影!数年的松柏和榆树顶着厚厚的雪绸被,泪眼朦胧,千年的冰霜何时才能消融?

“难道只此一生,只能以朋友的姿态站在她的世界之边,遥远的像个过路的行人!”尔如故抬头仰望苍穹,天地早已融为一体,“可是流年洗不掉那些从懵懂到清晰到深刻的厚重而漫长的情路,那是我所有青春岁月的精神支柱,所有对于未来幸福的企盼!”泪顺着眼角滑落,立刻凝结成冰!

灰蒙蒙的天空,星星点点的雪花倾泻而下,雪山的那一边圣洁的雪莲花茎在冷风的摇曳中悄然酝酿,它正在准备开出一朵揉不碎的坚韧的雪莲花!

……

三天了,剧烈的思想斗争让尔如故更加的消瘦。哨卡的巡逻队换了三批,尔如故每天上来的时候都找不见昨天的脚印,过去的都会被风雪一层一层覆盖,尔如故会莫名的恐慌。

他在离她那样遥远的地方希冀着她,可是这种希冀给不了她该有的温暖和甜蜜。也许总有一天,他对她的所有的关爱也都会被时光覆盖,所以他必须努力一步一步走近她、温暖她、融化她……

想到这里尔如故似又重新寻到了希望,寻到了他久违的却长久的勇气和魄力!

“山无棱,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天山之巅尔如故的誓言久久回响,似不愿辜负了这深情款款的少年!

……

研究所的会议室里温暖如春,脱掉厚重的棉服,尔如故显得更加瘦削单薄,被霜雪冻得发紫的脸上慢慢红润起来。这其实还是张稚气未脱的脸,慈善的一字眉,细长的单眼皮小眼睛,由于脸颊瘦削而显得鼻梁高挺,笑起来的时候自带羞涩。与英气逼人的军官比起来,尔如故实在显得稚嫩!

“尔如故,考虑好了吗?加入我们吧,我们很需要你!”军官声若洪钟,双目炯炯,一身军绿飞扬着期待。

“对不起,高指导员!我觉得我不太适合部队,所以辜负你的美意了!”尔如故平静中带着抱歉。

“是因为不满意薪资水平吗?我可以再给你争取提高一点。”军官刻意的挽留让尔如故内心纠结却又义无反顾。

“不,高指导员,不是那个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有舍不掉的情感!”尔如故的单纯坦白让军官的情绪有些伤感。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你的上进又吃苦的性格!很遗憾我没有那样的人格魅力足以留下你!”军官的脸上有着失落的笑意。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聚散离别总相似,总会后会有期的!”尔如故伸手。

“后会有期,珍重!”军官的手紧紧握住尔如故的手,拍拍他的肩膀,像多年的“战友”!

下山的路崎岖陡滑,尔如故却一路小跑。

时间淘尽英雄泪,岁月承载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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