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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岛上惊魂

迷迷糊糊,仿佛在飞,刺骨的寒风吹刮在脸上,窜进衣袖,揉散了绵长的发丝。在渐亮的天空之上,飘动的衣摆,舞动的秀发,跟随着欧若美直飞而下,恬静的面容上,绯红的色彩若隐若现,双眸紧闭,安详宁和。

倏地,欧若美睁开双眼,茫然环视四周,整个世界都是灰溜一片,除却自己,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狂风如一把把锋利的尖刃划向身体每一处,冷意席卷,蔓延全身。

很快,视野中出现一个小黑点,渐渐地,黑点越来越大,直到能猜测出轮廓,欧若美才慢慢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竟然被传送到了高空!

眼前的景象变得十分开阔,天空呈现幽蓝色,无际的大海上漂浮着一座巨大的圆形岛屿,一道半球形青蓝色光幕覆盖在整座岛屿上方,似一个天然的巨型屏障,隔绝内外。

此刻,欧若美无暇欣赏风景,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该死的那妖居然这么不靠谱,穿到哪不好,偏偏穿到天上,与其摔得粉身碎骨,还不如被馆长掐死好。

该怎么办?

欧若美焦急万分,奈何在这高空之上,她想不到任何可以自救的办法。难道这就是命,她注定一生没有好运,连死亡的方式都如此可悲?不,她不想死,这样死去太不值,她不甘心!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相信奇迹,一定会有发生的可能。

“言罹!言罹!”欧若美不停对着下方呼喊,可是这座岛屿过于庞大,而且树林茂密,她喊哑了嗓子也不见何人出现,更别说看清密林底下的动静。

来不及了!身体如一枚失控的火箭,以极影之速急冲而下,势不可挡。眼看就要撞到青蓝色光幕,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不敢想象即将到来的粉身碎骨。

“轰——”

一声巨响,连岛屿都震荡三分,瞬间,飞禽乱窜,走兽避难。

细小的裂痕不断在青蓝色光幕上滋生,渐渐崩裂,最终,光幕如同被石头打破的玻璃罩,轰的一声全部破碎,星星点点的细碎光辉消散在空气之中,归于无迹。

没有预想中的头破血流,意料之外的是,碰撞的瞬间,身体周围结出了一层亮眼的白光,如一个坚硬无比的铠甲,包裹住全身。

欧若美感觉自己就像跌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潭,一直往下沉,但却感受不到丝毫伤痛。直到挤压到某个临界点,光幕支撑不住强大的冲击轰然崩裂,随之而来的一声巨响让她的耳朵轰鸣不断,脑袋晕眩难受。

整个过程漫长而又极速,然而结果匪夷所思,光幕破了,她安然无事。

极短的瞬间,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命大,一股强大的引力迅速将她吸住,并且迅速往里拉。

她再次绝望,拼命想要大声呼喊,但声音被困在喉咙里,根本发不出来。

一股奇怪的力量将她用力拉入岛屿,她被迅速甩向地面,眼看即将与大地亲密接吻,突然,双脚被不明物体缠上,在撞地之际恰时缓解了冲力,阻止了惨剧发生。

然而,还没等她缓过一口气,接着又是翻天覆地的大旋转。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思考的能力,她脸色霎白,显然被吓得不轻。不知名的东西拉扯着她来回转圈,上下左右,东南西北,各转了个遍,似乎非将她转晕不可。

可怜的她两眼冒星光,直想吐,连呼喊求救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对方扯累了,在她以为就要被转死之前,不知名的东西终于停止对她的酷刑。

猛地一甩,脚上的东西突然松开,欧若美被无情地甩向地面,晕眩的她来不及感受疼痛,一落地就狂吐起来,全身上下都很难受,双脚更是被勒得血肉模糊,身体使不上任何力,如果还剩仅有的一丝力气,那便是虚弱无比的喘气声。

该死的谁居然把她晕成这副惨样,被她逮住后一定折磨死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刻,毫无血色的脸上染上了浓浓怨气,欧若美摔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和惊恐,而是在心中无数次谩骂那只臭鬼,不靠谱的家伙,真当她的命不是命,活该困死在紫玄圆鼎里。

四周诡异的细笑声顿然响起,草丛中传来沙沙的滑动,四面八方的不明物体带着彻骨的寒意渐渐靠近。直到寒气逼得人瑟瑟发抖,欧若美这才感觉到害怕,神情不安地环视四周,仔细观察这陌生的环境。

四面八方闪烁着阴森的幽光,像极了夜晚野兽发亮的眼睛,隐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黑暗之中,伺机待发。

她到底来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按照须的说法这里应该就是何寻岛,可是天空亮了,地面上仍是诡异的幽暗,空气里不时传来阵阵腐朽的恶臭,整片树林,无不透出一股死亡的气息,一点生机都没有。

这里的植物都以幽绿为主调,单调乏味,没有其他色彩,连花都是黯淡的黑蓝色。这样恶劣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居住,难道说,居住在这里的都不是人……

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证实了欧若美的想法,同时也根深蒂固了她对那缕妖魂的彻骨怨恨,不该来的,千不该万不该,打死她也不能来的——妖的聚集地!

“人类!”幽灵般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真是好运气!没想到我们幽冥谷也会有凡人出现,五百年来没闻过人类的气味,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希望再见人类了。”一个声音哽咽,异常激动。

幽冥谷乃是何寻岛最深的峡谷,此地不仅阴暗潮湿,终年不见阳光,而且瘴气遍布,毒物繁盛,早已被妖类公认为最不愿踏足之地,因为这里灵气甚少,灵芝灵石更是绝迹,处于最底层的妖兽才会选择在此占得寸土地盘,画地为王,苟且偷生。

“我才修为三百年,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人类,她的气味好特别,真想尝一尝。”

“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刚才那声巨响,一定是她将我们万妖岛的天然光幕打碎了!”

“人类闯大祸了,这个大祸害掉落在我们的地盘上,万一岛屿深处的大能追究起来,会不会殃及我们呀?”

“愚蠢的人类自己来送死,兄弟们,赶紧撕碎了她,免得夜长梦多。”

“可这么一个瘦小的人类,我们这么多兄弟,该怎么分呢?”

暗处议论的声音缄默了一瞬,随后立刻有人道:“还是请樟树姥姥来,让她决定才公平。”

闻言,暗处的声响纷纷散开,却也蠢蠢欲动。

天啊,这些怪物居然还在商讨如何瓜分她,为何他们没有打起来,为了她而争个你死我活,最后全军覆没,只剩下她一个呢!

这些妖怪为什么不打架?!

欧若美陡然全身颤栗,完全失了分寸,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被一群嘴馋的妖围着,被剁成肉泥,然后将血肉一个个分发的场景,恶心至极,这让才止住的她又忍不住想吐。

杀千刀的须,根本没将这里的情况透露清楚,穷凶极恶的一面为什么就只字不提,只说找到言罹即可,如此忽悠她,简直罪大恶极!

她心寒意冷,不知该怎么办,还没找到那位古妖就先沦落为板上鱼肉,没有自救能力的她,难道真的只能等待被剖解分割吗?

心脏跳动剧烈,全身上下都能感受到内心强大的震动,她的眼神充满了无助,眼眶红润,内心是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惶恐。

但越是害怕,求生意识也是越强,欧若美紧紧咬着牙,努力支起发软的腿,深深吸气,不能放弃活下去的勇气,趁着妖们没抓住她前有多远逃多远,不管徒劳与否,能拖一刻是一刻。

可惜上天连垂死挣扎的机会都不屑施舍予她,她刚迈腿准备逃跑,一条枯老的树枝迅速缠上了她血流不止的脚踝,轻轻一升便将她倒吊在半空中,任她哭喊求饶也没有用。

锋利的细枝刺入伤口,直触白骨,痛得她龇牙咧嘴,泪水跟着不争气流了下来。

那条树枝快速移动,穿过一层层树林,痛彻骨髓的她终于可以确定,之前转得她天昏地暗的也是此物,心中一片黯然,她的命恐怕就要交待在这妖手上了。

庆幸的是,每次当她以为自己会撞上大树时,都会险而又险地与之擦身而过,显然,樟树姥姥不想让即将入口的食物有任何损伤,但同时也要吓傻她,以此警告,无畏的挣扎毫无用处,再敢逃就将她撞死在树上。

近乎绝望时,她被带到一棵古老的樟树前,樟树的主干粗大,八九个人才可能环抱得住,大批妖兽相继聚集于此,散落在樟树周围,虽数目众多,但都能躲在樟树的树荫之下。

欧若美被倒吊着,意识愈渐薄弱,险些崩溃,被树枝缚住的脚踝已经烂得不堪入目,热烫的鲜血不断滴落,诱人的味道,无不深深刺激了众妖的感官,一些舔舌擦掌的声音续续响起。

犹豫很久,最终她还是睁开双眼,果然,看到的又是极为惊悚的一幕。

那棵老樟树的主干上映出了一张苍老的脸,一张血盆大口实在大得惊人,将她一口吞没也绝对没问题。欧若美止住断断续续的低哭声,生怕将这只老妖怪惹得不开心,“一不小心”就把她给活吞了。

“你就是闯进岛的无知人类。”那张血盆大口一张一合,森冷的声音,令人发颤。

“我知道我活不了,但我希望临死前能见一面名叫言罹的古妖,我受一缕妖魂所托,必须将一个关系到生死存亡的消息传达给他,这个消息至关重要,等我完成了使命你们再杀我也不迟。”

到这个时候,欧若美只有将希望寄托在素未谋面的言罹身上,希望他在这里是个有声望的大妖精,会有人忌惮他的身份,然后看在她带话的份上放过她。

谁知樟树姥姥听后,却是一番嘲讽,“老身听不懂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东西,万妖岛的妖千千万万,老身可从未听说过岛上何时住了个叫言罹的古妖,无知的人类,休想耍这些小聪明拖延时间。”

哼!待会把附近的妖都引来,他们再想独吞就难了。樟树姥姥想即刻动手,但尖利的树枝接近欧若美时又有几分犹豫,这柔弱的人类是怎么闯进岛的,居然能将自古就存在的光幕撞破,这等弥天大错,必定将引来深处大能的震怒,就这样杀了她,会不会引火上身?

就在樟树姥姥迟疑间,欧若美震惊大叫:“万妖岛?这里不是何寻岛吗?”

“何寻岛是你们人类口中的称呼,你连万妖岛都没查清楚就贸然闯入,简直愚昧无知,不知死活。”

这能怪她吗?须把要交待的事情挑着段子讲,目的就是不想让她有退怯之心,若她早知道此地危险重重,打死她都不会来这里白白送死。

“我要见言罹!我知道他苦寻了上万年的东西在哪,只要你们通告他一声,他一定会想见我。”

听她这般语气不像在撒谎,樟树姥姥神色一变,暗暗深思。上万年?据她所知,活过万年的大能寥寥无几,但其中没有一位叫言罹的妖。

难道……

不可能,樟树姥姥当即否决。

那位常年隐居岛屿最深处,连岛上拉帮结派之事都从不过问,哪怕外敌入侵也漠视不理,只要不打扰他的清净,外面天翻地覆都视若无睹,如此寡欲之妖,怎会为了一件东西苦寻万年之久,更何况,从未传出那位想要什么,否则岛上不知多少妖会挤破头颅送过去。

各色妖兽早已按捺不住,急于享受鲜美的血肉,于是纷纷怂恿樟树姥姥快点动手。

“这大胆的人类竟敢破坏保护岛屿的光幕,我们皆知那光幕是用来迷惑人类修士的,如今被她摧毁,今后万妖岛岂要不得安宁了,冲她这点坏心思,就该活剥了她。”一只小妖头头是道,其实他还想加一句,剥了的那层皮留给我,用来做皮面具。

“对,这人非常可疑,只身闯入我们万妖岛,说不定就是人族的奸细,想要趁此机会打探万妖岛的秘密,实在可恨,应该碎尸万段。”另一只小妖同样义正言辞,虽然人族与妖岛并没有什么矛盾,犯不着派奸细来,但为了吃肉,怎么也要捏造一下。

“不知这人类的肉该怎么处理,生吃,水煮,清蒸,爆炒,哪样好呢?”这只小妖从没吃过人肉,难得品尝一回,力求做到最美味。

“头发留给我!”最近头发都白了,需要滋润。

“脑浆留给我!”听说脑浆最补,一定不能错过。

“眼睛留给我!”活得太久,眼睛都快瞎了,需要大补。

“心脏留给我!”生命气息越来越弱,正好可以延寿。

“完整的骨架留给我!”有一副美丽的人类骨架陪在身边,简直是世上最幸福的事。肚里的蛔虫默默诽腹:大哥你是白骨精吧!

“大腿肉留给我!”前几天摔断了腿,现在还没好。

“衣物留给我!”人类的衣服很新奇,抢不到肉,抢到衣服也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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