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红七军团（上）
（一）
一九三四年四月初。为了打破国民党反动派东、西两路大军的几十万重兵对红军中央苏区的第五次大“围剿”，红军中革军委决定在敌人的围剿圈以外开辟新的战场，因而派出了少量红军机动部队，采取灵活机动的游击战术，主动出击，坚决打击敌人兵力相对薄弱的环节，以求建立新的革命根据地。
闽中地区的燕城，是中央革命根据地的东线门户，也是中央苏区边缘外的重要游击区。这里山高林密，道路崎岖，物产丰富。但是，守敌只有2000多人。因此，红军总部决定命令福建省军区独立第九团，协同中央主力红军第七军团，侍机攻占燕城。从而吸引和调动“围剿”中央苏区的国民党军队，以减轻敌人对红都瑞金的的围剿压力，积极配合中央苏区的第五次反“围剿”斗争。
中国工农红军第七军团，简称红七军团。于一九三三年七月，在闽赣革命根据地开始筹建。于三个月后的十月二十八日正式宣布成立。同年十二月份，红七军团在闽北山区的泰宁县城进行了重新整编。中革军委正式任命由寻淮洲同志任军团长，乐少华同志任军团政委，粟裕同志任军团参谋长，刘英同志任军团政治部主任。红七军团下辖红十九师、红二十师和红三十四师共三个师，总兵力有六千余人。重新整编后的红七军团，政治和军事素质较高。整编仅一个月以后，就协同红三军团，先后攻克了闽中地区的沙县和尤溪县城，战果卓著。
长期战斗活跃在连城、宁洋和燕城边界地区的福建省红军独立第九团，在接到紧急命令后，团长吴胜和政委罗桂华同志，立即带上两名警卫员，星夜兼程，骑马奔驰在闽西至闽北山区里一条崎岖的山路上。他们正在向着红七军团指挥部奔去。
红七军团指挥部临时设在闽北山区泰宁县城的一间旧房子里。这座旧房子的门边，挂着红七军团指挥部的牌子。门口站着两位持枪的红军警卫战士。屋里有十几位红七军团师级以上的高级指挥员，他们围坐在两张八仙桌拼成的作战指挥桌前。桌面上摆着一张简要的手绘军事地图，还有一个大茶壶和十几个土茶碗。
吴团长和罗政委带着二名警卫员，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红七军团指挥部的门前。两位团首长一跳下马，就把马缰绳交给了警卫员，便急勿勿地走进了指挥部。
吴团长和罗政委一进门，二人同时敬礼道：“报告。”
红七军团的寻淮洲军团长高兴地说：“请进，请进。”他热情地起身上前迎接二位兄弟部队的领导。他说：“我代表红七军团热烈欢迎你们。”与二人握手后，他转身向红七军团其他领导们介绍说：“先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闽西游击区，大名鼎鼎的独立红九团吴团长和罗政委。”
吴团长和罗政委第二次举手敬礼说：“首长们好！”二人向红七军团的首长们敬礼后，便坐到了桌子边。
寻军团长先亲自给二人各斟了一碗红茶说：“来，先喝碗这里有名的武夷山岩茶解解渴。你们红九团在闽西建立了革命根据地，也算是燕城的半个主人了。等拿下燕城后，你们可得请我们喝贡酒哦。”
吴团长和罗政委同时笑答道：“一定，一定。”
寻军团长坐回原位说：“现在开会。首先请吴团长简单介绍一下燕城的基本情况。”
吴团长说：“燕城的城墙厚约4到5米，高有6到7米。东南两边的城墙以陡峭的山地为天然屏障，居高临下，视野开阔。西北两侧的城墙是沿着燕江而建成的，有宽阔的水面为天然屏障。整个燕城可以说是墙体坚固，堡垒林立，易守难攻。”吴胜停了一下说：“去年十月，总部命令我们团攻打过燕城。经过一天的战斗，不但没有打下燕城，而且还吃了大亏。”
寻军团长：“燕城可是块硬骨头呀。不过，既然是硬骨头，那我们就一定要砸骨吸髓，把它打下来。下面，就请军团粟裕参谋长，介绍燕城敌人的兵力部署情况。”
红七军团粟裕参谋长站起身，指着桌子上的地图说：“据可靠情报，目前驻扎在燕城内的敌军，共有2000人左右。其中，军阀卢兴邦的五十二师一一九团，有正规军1500人。他们装备精良，配备有轻、重机枪22挺。另外，还配属有师部的一个炮兵营，共有火炮8门。此外，还有县保安团的500多人。”说到这里，他端起面前的土瓷碗喝了一口茶又说：“敌人的武器装备虽然精良，但是在燕城里很不得人心。他们失道寡助，这一点上就先输了我们三分。另外，敌人一一九团的正规军，长期与县保安团矛盾很大。而这两个团又都不听从县长的指挥。他们相互争权夺利，各自为阵。因此，敌人就又输了我们三分。这样，我们就有了六分的胜算把握。”
寻军团长说：“我们红七军团组建半年来，还没有啃过像燕城这样有坚固城防的硬骨头。我们虽然有六千多人，但是攻城没有火炮，就好比打架拳头不硬啊。总部命令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攻下燕城，我们就一定要坚决完成任务。总部担心这块硬骨头难啃，还特地派独立红九团来支援我们。”他转脸对红九团吴团长和罗政委说：“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可是燕城敌人的老冤家对头了。”寻淮洲用很浓重的湖南口音和幽默地表情说话，引得在座的红军干部都“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红七军团乐政委说：“大家先别笑。别看敌人只有2000多人，但是武器装备可比我们强多了，仅大炮就有8门。我们第七军团虽然号称有6000人，但武器装备远不如敌人。别说没有重武器了，就连步枪还是‘三、二、一’的编制呢。”
吴团长问：“首长，什么是中央红军的‘三、二、一”编制？”
寻军团长笑着说：“这可是我们红七军团的秘密，今天不防就透露给你们，一定要保密哦。”
粟参谋长说：“就是三千支五连珠快枪，二千支单打一汉阳造，一千支土铳火药枪嘛。不瞒二位，在我们看来，这些家底已经算是够富有的了。”
吴团长恍然大悟：“哦，原来我们的武器装备都差不多呀。”
乐政委笑道：“对。我们就是要靠这样的家底，打下坚固的燕城，减轻中央苏区反围剿的压力。话又说回来，要攻打燕城，这可一定是个硬仗。如果我们没有勇于血战的精神，那是不行的。”
吴胜团长：“我们不怕！我们有信心。保证配合主力红军拿下燕城！”
罗桂华政委也风趣地说：“对。还要保证请各位喝贡酒，品贡茶，吃贡鸡，睡贡席呢。”
寻军团长说：“那好哇。”
红七军团政治部刘英主任说：“这次战斗开始前，一定要大力宣传和发动群众，积极支持红军攻打燕城。没有燕城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红七军团要打下燕城是不可想象的。在战斗中，要加强政治攻势，瓦解敌人军心，尽量减少消耗战。拿下燕城后，我们要立即成立燕城革命委员会，建立工农政权，积极扩充红军队伍，并且为中央苏区输送钱粮和各种物资，支援第五次反围剿。”
粟参谋长：“对。为了杀掉敌人的士气，这次夺城战斗，首先一定要把外围的小股敌人彻底清除干净，就像除夕大扫除一样。用燕城人的一句话说，就是吃竹笋一定要先剥皮。因此，军团的先头部队在包围燕城之前，一定要先消灭燕城北面的重镇贡川镇里的敌人。最后，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一举拿下燕城！”
寻淮洲军团长最后说：“大家记住，在四月八日十八时之前，一定要完成对燕城的包围。散会。”
会议结束后，寻军团长和粟参谋长陪独立红九团的吴团长和罗政委走到指挥部门口。 寻军团长说：“吴团长和罗政委，请留下吃了晚饭再走吧。”
粟参谋长也说：“二位留下吧。我们今天可是打牙祭。晚饭吃的是从江西瑞金带来的红米饭，南瓜汤，还有辣椒炒腊肉。香得很呢。”
吴团长说：“谢谢首长。我的嘴已经馋涎欲滴了。不过，时间紧迫，我和政委还是先赶回部队要紧。”
罗政委说：“对，完成任务要紧。还是等打下燕城后，我们在燕城请首长们吃饭吧。”
寻军团长：“好。那就一言为定。”
吴团长：“一言为定。敬礼！”吴胜团长和罗桂华政委向寻淮洲军团长和粟裕参谋长敬礼后，带着两个警卫员上马跑走了。
在回闽西的一条山路上，吴团长和罗政委见马跑累了，就放慢了马的速度，好让马匹缓解疲劳。他们并骑在马上慢慢行走。两名警卫员骑马跟在后面。
吴团长说：“罗政委，真没想到红七军团大名鼎鼎的寻军团长，是这么年轻呀。”
罗政委答道：“是啊，一点没架子。他虽然今年才22岁，可他在15岁时，就参加了秋收暴动。如今可是个老红军了。还有，你知道他不到17岁就当上连长的故事吗？”
吴团长：“不知道。说来听听。”
罗政委：“那是1929年春节过后，红军驻扎在江西遂川县城里的事了……”
（二）
时间回到1929年2月。驻扎在江西遂川县城的红军某团团部。一间旧房子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二个土瓷碗，一盏点亮的小油灯。桌子旁边坐着红军的张团长，面前放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他放下手上看过的文件，吹熄小油灯，双手伸了个懒腰，又在脸上干擦了几下。这时，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寻淮洲在门外喊道：“报告张团长，寻淮洲前来报到。”
张团长高兴地打开门说：“寻伢子，快进来。”
寻淮洲进门向张团长敬礼说：“团长，有任务？”
张团长说：“你坐下再说。”张团长先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了一碗水递给寻淮洲：“来，先喝碗水。寻伢子，有个特殊的任务交给你这个排长。”
寻淮洲接过碗问：“团长，是什么任务？”
张团长坐下说：“红军要扩大，但武器装备极其缺乏。根据侦察员报告说，距离遂川县城30里的地方，有一个姓卢的大土豪，家里有10条好枪。你带上你们排的20个战士，去把这些枪搞来。”
寻淮洲：“是。那一带我很熟悉，我一个人去就行。”
张团长：“那可不行。卢家的家丁有十多个，附近还驻有国民党的正规军队一个连。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事前，我已经请示过毛委员，决定派你带20个人，去把卢土豪家的枪搞过来。记住要一条不少地搞过来。”
寻淮洲：“没问题。还是我一个人去就行。那个卢土豪家离我们这里有几十里地，去20个人，行动不便于隐蔽。要是暴露了，就会偷鸡不成反失一把米。”
张团长：“那你打算怎么办？”
寻淮洲：“我想只能智取，随机应变，不能硬拼。因此，我建议还是由我一个人去最好。我装扮成放牛娃，很难引起敌人怀疑。我保证把枪一条不少地搞回来。”
张团长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个来回，最后停在寻淮洲面前说：“好吧。一定要平安地回来。先把水喝了。”
寻淮洲：“是。”他先把水喝光了，把碗放在桌子上。又向张团长敬礼后，转身走出了团部的门外。
张团长望着转身离去的寻淮洲背影，心里有些后悔地说：“这个寻伢子，他还不到17岁，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呢？不行。叫他回来。”他下意识地举起右手，像要叫回寻淮洲。但他还是没有喊出声音来。只是心里祝愿道：“寻伢子，你可一定要平安地回来啊！”
寻淮洲走后，大家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他孤身一人深入虎穴，凶险实在太大了。特别是团长，他的肚肠都要后悔青了。如果寻淮洲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向组织交待，又怎么向毛委员汇报？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第二天清晨，大家刚刚起床，就见寻淮洲满头大汗，牵着水牛，水牛背上托着10条好枪回到了营地，而且毫发无损。
团长得知寻淮洲完成任务归来的消息，非常高兴。他一边派人向毛委员报告，一边高兴地把寻淮洲一把抱了起来，飞快地转了几圈。然后说：“犟伢仔，好样的！不愧是我们的智多星，干得太漂亮了。我代表全团指战员向你敬礼。”
听了团长的夸奖，寻淮洲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时，毛委员高大的身影也快步走了过来。寻淮洲见到毛委员后，是怎么向毛委员汇报夺枪地经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