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昨天夜里，土匪邓九赌酒装醉，骗走了赖三。他起身回到林桃媚的房间里，林桃媚亲切地端上一碗浓香的贡茶。邓九接过贡茶一饮而尽说：“再来一碗。”
“酒喝多了吧。快坐下喝茶。”林桃媚又倒上一碗贡茶。
邓九：“这个赖三仗着人多，真把我往死里灌啊。好在先有防备。”
林桃媚：“贡茶解酒再好，也挡不住你这么死喝呀。”
邓九：“我这不是为了应酬赖三嘛。不撒兔子，套不住雕枭。”
林桃媚：“当家的，赶这趟大墟虽说利大，可我还是很担心。”
邓九：“怕什么。我邓九的能耐你还不信？况且这次是官匪一家。有官家罩着，你就把心平稳地放在肚子里吧。”
林桃媚：“正因为是有李聚财这样的官，我才不放心的。记得小时候，我父亲常给我讲螳螂捕蝉的故事。他要是还活着，我今天还想再听他讲这个故事。”
邓九：“不就是螳螂捕蝉嘛，我知道。黄雀在后。”
林桃媚：“后面呢？”
邓九：“后面，后面就是螳螂把那只总是自以为是的知了吃掉了嘛。”
林桃媚：“你呀，喝傻了吧，后面的故事都不记得了。” 林桃媚边说边接过邓九手上的空茶碗，转身又去给他倒贡茶。但她嘴巴却不停地说着：“黄雀不知道树下正有一个顽童，手持一把弹弓正瞄准了它。顽童拉开弹弓，后腿稍撤一步，正要发射。可没想到身子后面还有一个土坑……”林桃媚倒满了贡茶，转过身来要递给邓九喝。只见邓九早已经合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帮邓九脱掉了马靴子。
第二天早上，林桃媚使劲儿推着邓九叫道：“当家的，当家的。快醒醒，快醒醒。”
邓九一睁开眼睛就惊道：“出什么事了？”伸手就从枕头下抽出两把盒子枪。
林桃媚：“你忘了？你该出发赶大墟去了。”说完，递上一碗贡茶。
邓九接茶一口喝尽说：“唉呀，误事了，误事了。”连忙起身，插好枪，戴上斗笠就冲出了房门。
门外的院子里，林桃媚早已为邓九备好了快马。邓九从店小二的手中接过缰绳，一翻身就跃上了马背，动作还是那样的潇洒。他对紧跟出来的林桃媚说：“我赶路去了。”说完勒转马头，就向大院门外骑去。
林桃媚：“还来得及。路上小心啊。”
只听“驾”的一声，邓九已经骑马扬尘而去了。
（二）
贾太监带领贡品船队离开贡川镇后，为了彰显押运皇家贡品船队的气派，事先就已经吩咐在第一条船上领航的清兵队长，必须时不时地和清兵们大声喊出船队的口号：“皇家贡品，知——了。八方避让，知——了。”
古时候，有大队人马出门远行，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不时地喊出自己的名号来很有好处。一是告诉朋友，不要发生误会。二是震摄他人，不要轻举妄动。三是鼓舞士气，多给自己壮胆。
秋高气爽。贡品船队就在这威武的口号声中一路顺水顺风，好不畅快。贾太监坐在船篷里，一边品着贡茶，一边对小太监说：“小墩子，快把宝贝拿过来。”
小太监：“喳。”他赶紧把一直抱在怀里的珍宝双手奉上。
贾太监接过宝贝，慢慢打开黄菱布说：“天蓝冻啊，天蓝冻。在蓝天下的水面上欣赏把玩你，那才是真正的赏心悦目呀。”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着大方章上的貔貅，还用脸去摩挲了好一会儿。他反复把玩了许久后，又对着貔貅大方章说：“想当年，要是和珅大人知道有你这个宝贝，那今天就没有咱家什么事儿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和大人，你家恭王府门前那对令多少人羡慕的貔貅大石雕，从今往后该妒忌我的寿山石天蓝冻貔貅大方章了吧。嘻嘻嘻。”贾太监一边阴笑着，一边钻出船篷，手托珍宝，高高举起，对着天上的太阳一照。天蓝冻石瞬间就融入在蓝天里，貔貅神兽仿佛要玄虚化去。
贾太监兴奋地尖叫道：“妙，太妙了。”
这时，小太监也第一次发出了由衷之言：“干爹，这稀世珍宝真是美极了。”
贾太监：“嗳，小墩子，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回到京城，我一定重重地奖赏你。”
小太监：“多谢干爹赏赐。”
贾太监：“小墩子，你说我要是把这稀世珍宝献给了摄政王，他会高兴吗？”
小太监：“会。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贾太监：“那，内务府总管的位子……”
没等贾太监说完，小太监就奉承道：“内务府总管的大权，一定非干爹莫属。”
“哈哈哈”贾太监第一次发出了开怀大笑。他得意忘形地说：“对，我就是大清朝的内务府总管。到时候，我一定赏你个御膳坊总管的肥缺。”
小太监一听，连忙跪在船甲板上叩头高声谢道：“多谢大清朝内务府总管提拔，小墩子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贾太监高兴地说：“行，有你的。”
当两个太监正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肆自我封赏时，船头忽然撞了一下土岸边停了下来。船老大报告说：“钦差大人，船已平安靠岸。这里就是三元地界的莘口。大人一上岸，就能吃到正宗的莘口板鸭了。”
贾太监：“知道了。小墩子，快把宝贝收好。卫兵们，跟咱家上岸吃板鸭去。”
“喳。”随船的清兵伍长答应了一声。贾太监就在十几个清兵的护卫下，向岸上走去。装运贡品的船只和清兵们，继续浩浩荡荡地前行远去了。
（三）
邓九带着自己手下的土匪们，快马加鞭，紧赶慢赶，从陆路远远尾随着赖三的人马向着沙邑的小肠滩赶去。日影西斜，时间已至未时，前面很快就要到达小肠滩了。
这时，邓九早先派去跟踪赖三的土匪斥侯，从前面跑来报告说：“当家的，前面就是小肠滩了。赖三的人马正在准备拦江打劫。”
邓九：“知道了。兄弟们，停风。抱窝子。”他说完就跳下马来，带着手下的土匪们都隐蔽起来。
邓九亲自爬上一棵高大茂密的梧桐树，从树叶的缝隙中向北远远望去，只见赖三手下的人正赶着马，拖着几大捆竹子，游到江里，在江面上拦了一道浮水坝。
邓九心里说：“这个赖三还真有一套鬼把戏。行，好戏在后头。”他又回过头来向南望去，恰好看到清兵押运贡品的船队，从峡谷的拐湾处冒出了第一条船的船头。船的前甲板头上插着一面黄龙旗。他微微一笑，心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戏就要开始了。”
邓九迅速从梧桐树顶上的一根粗藤上溜了下来。他脚刚落地，就对手下喽罗们说：“兄弟们都听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这次大家都悠着点，别拼命地往前杀。你们的漂亮老婆还在家里等你们晚上钻被窝呢。”
一个土匪说：“大当家的，弟兄们没一个怕死的。你就放心让大伙上去抢吧。”
另一个说：“对。大哥，那么多贡品，不能白白便宜了赖三那个猪头。他过去就没少占过我们的便宜。”
“对，对。这次不能再让赖三吃独食了。”“就是，就是。”大伙都嚷嚷起来了。
“住嘴。都给我闭上你们的鸟嘴。都听大哥的安排。”土匪二当家的说。
邓九面带笑意，一挥手。土匪们立刻都变得鸦雀无声了。他说：“今天情况有变，我就不多说了。只要大家合力把赖三赶进山里就是胜利。回头我们还有更大的买卖要做呢。”
“这单贡品的买卖还不够大吗？”
“是啊。我们从来就没有干过比这单生意更大的嘛。”
“对。这一单可是过万的买卖呀。不做太可惜了。”
邓九见手下的土匪喽罗们死不开窍，就说：“今天看来不先给你们露个底是不行了。都听好了，我们要做的下一单比这更容易。而且得到的红利却是十倍高。”
“那么高？”一个喽罗抢问。
“对。而且全是白花花的现大洋。”邓九说。
“哇，这下咱们可大发了。”又一个喽罗说。
“别插嘴，都听大哥说。大哥，你说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土匪二当家的又说。
邓九说：“好。兄弟们，等赖三把贡品都抢到手后，听我的命令再朝天开枪，一定别伤了赖三手下的兄弟。我们要把赖三的全部人马都赶得远远的。”
“大哥，为什么只朝天开枪，不准伤人？”一土匪问。
邓九：“因为赖三手下的人也和大家一样都是穿草鞋的人。他们也都上有父母，下有妻儿。要将心比心。”
二当家的说：“大哥说得对。我们都是爹妈养的。听大哥的，没问题。”
“砰砰砰”江面上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赖三与清兵交上了火。
（四）
在小肠滩边，赖三命令手下的喽罗们用大毛竹捆绑的竹排拦住江面后，就大声叫道：“快，都抱窝子，准备下蛋（土匪黑话，隐蔽好准备战斗）。”
土匪们一下子都躲进了岸边的竹林里，静静地等待押运贡品的船队到来。赖三仰面躺在草地上，从茂密的竹林里向上看着蓝天，心里不断盘算着该用多少银元做聘礼，才能把美艳的林桃媚取为压寨夫人。他心里说：“三百银元？太少。会让各山头的当家人笑话。三千？多了吧。不过，要是少给了，林妹妹肯定不会答应的。而且，那个邓九也要插一杠子的。给三万？不。绝不能给这么多。昨天晚上，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逗乐子的。只要我老赖这次成功了，手上有了几万白花花的大洋，还怕取不到比她更年轻漂亮的姑娘？”赖三想到这，心里痒痒的。他根本舍不得打断自己的瞎想，便继续想下去：“不过，说真格的，我还是舍不得林桃媚。她那个风骚劲儿，我老赖还从就来没见过这世上有比她更勾人魂魄的女人了。”想到这，赖三的裤裆里挺拔而起。突然他大叫一声：“唉哟，该死的。胆敢咬老子的命根索。”
赖三先前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山蚂蚁的窝上。当他正想得高兴之时，却遭到了那群蚂蚁的愤怒攻击。他立刻跳起身来，不顾羞耻地迅速脱掉衣服和裤子，光着身子，抡起衣裤使劲地去拍打身上的蚂蚁。土匪老二赶紧过来帮忙。身边其他的几个喽罗却在窃窃偷笑。只见赖三那白皮猪似的皮肤上，早就被蚂蚁咬起了一片片的小红疙瘩。赖三一边拍打着蚂蚁，一边不停地骂着：“捣阳滋魁，咬哪里不好，偏咬爷爷的命根索。老子放水冲了你的狗窝子。”说着，就一把握住自己的**，对准蚂蚁窝的出口处就撒了一大泡骚尿。可是，蚂蚁的狗窝子不但没被冲毁，反而涌出了更多的蚂蚁向赖三冲过来，倒吓得赖三光着屁股蛋转身就跑开了。
这时，从上游不远处传来了贡品船队耀武扬威的口号声：“皇家贡品，知——了。八方避让，知——了。”一阵阵的叫喊声越来越近。
赖三一听到清兵们的喊叫声，赶紧套上裤子，光着傍膀子大叫道：“兄弟们，那帮清兵知了知了的，汲食了几万大洋民脂民膏的贡品。现在这群知了就在眼前，正好碰上我赖三这只螳螂，大家说该怎么办？”
“当然是螳螂捕蝉罗。”土匪老二说。
“螳螂捕蝉。”土匪们一起喊着。
“好。操起家伙，给我往死里打。”说完就“砰”地向江面打了一枪。“砰砰砰”土匪们也疯狂地向押运贡品的清兵猛烈地射击起来。
（五）
再说船上押运贡品的清兵。他们一路上沿江喊着耀武扬威的口号：“皇家贡品，知——了。八方避让，知——了。”口号声伴随着航行，雄纠纠、气昂昂地出了贡川地界，又过了三元地界。船队走了六七个小时后，一路平安无事地进入了沙邑地界。因此，就开始有些松懈下来，口号喊得也不及开始那么响亮了。
“船家，船队这是到哪里了？”清兵队长坐在船头，望着两岸的参天大树和密不间风的翠竹问。
“大人，前面就是有名的小肠滩了。”船夫回答。
清兵队长：“小肠滩，有什么说道？”
船夫：“这里是沙石浅滩，湾多流急，江面狭窄。正如古人说的‘江流曲似九回肠’。故称小肠滩。”
清兵队长忙问：“这里有土匪出没吗？”
船夫：“出没无常。”
清兵队长大声惊道：“有土匪出没无常，这还了得。快，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喊口号，快喊口号。”
船队的清兵们又大声喊了起来：“皇家贡品，知——了。八方避让，知——了。……”此刻，口号喊得山响有用吗？毫无用处。
“快停船，快停船。前面有竹排挡道。”当船头刚转过一道急弯，清兵队长就突然发现了拦住江面的大竹排，便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不过，已经晚了。他乘的第一条船早已撞上了竹排，被迫停了下来。后面的船也就接二连三地挤在了一起，不能前进。山上打来了密集的子弹，船上那帮毫无作战经验的清兵们还来不及有效地抵抗还击，就被消灭了。船夫们水性好，早已像鱼似的潜入水底游走了。
赖三还光着上身，就跳将起来大声喊着：“兄弟们冲上去，快把船拖到岸边，别让贡品被水冲跑了。哈哈，老子今天大发了。”轻易就得了手，让赖三高兴地忘了刚才被蚂蚁咬的狼狈相，更忘了浑身的痛痒。
（六）
那边，赖三的人马正得意洋洋地把船上的大批贡品卸下来往马车上装。这边，邓九手下的土匪们一个个都猴急似的想冲过去抢些贡品。但邓九没下令，也就不敢轻举妄动。邓九眼看赖三的人马把贡品装运的所剩无几了，就大喊一声：“前头讨生活的好汉，该留下半个烧饼了。（土匪黑话：劫财莫贪，见者有份）”
赖三一听，就傲慢地大声回答：“大路朝天，各人半边。我先占道，休得想过。（土匪黑话：走你的路，别想分财）”
邓九骂道：“好你个赖三，你这见利忘义的猪头。昨晚把我灌醉了，自己先跑来吃独食，还有江湖道义吗？”
赖三一听是邓九的声音，就得意的大声回答：“邓九老弟，手里没有金刚钻，你就别揽瓷器活。昨天晚上与我斗酒玩心眼儿，你还是太嫩了点儿。你不在林桃媚的床上多睡一会儿，白跑到这里来受什么罪。不值啊。哈哈哈。”赖三说完，发出了一阵狂笑。
邓九：“少费话。按江湖规矩，见者有份。你应该留下一半东西，别想吃独食。”
赖三：“江湖规矩值几个钱？少给我来这一套。老子拼命劫下的东西凭什么要分你一半？再说，为了这批贡品，我差点就被蚂蚁咬断了**索。这些东西可是我拿命根子换来的。没了命根子，我拿什么让林桃媚高兴？有本事，你就割下命根子来换。”
邓九一听大怒，骂道：“猪头三，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兄弟们，给我打。”说完就朝赖三打了一枪，正好打在赖三躲藏的一棵大树干上。邓九手下的土匪们立刻向着赖三那帮土匪的头上开枪，打得他们头上的树枝树叶纷纷往下掉。
赖三被邓九刚才那一枪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叫到：“走风，走风。（土匪黑话，快跑）”说完举枪向邓九胡乱打了几枪，就跳上马跟着自己的马车队向山野里跑去了。
邓九大声喊：“赖三，你别想跑掉。兄弟们，跟我追呀。”他带着自己的人马装模作样地紧紧追了一阵，时不时地向空中打几枪，吓唬吓唬赖三。
跑在前面的赖三本以为邓九不会追来，可没想到邓九会紧追不舍。他急忙问骑马跑在身边的土匪老二说：“老二，你看邓九是真追还是假追？”
老二说：“依邓九的脾气，只要他追来，那肯定就是真追。”
赖三：“那怎么办？”
老二：“大当家的，前面有道小山岗，我带几个弟兄先阻挡一下。你带着贡品赶快走。”
赖三：“他们的人太多，你挡不住的。”
老二：“不怕。我们也学学古人的计谋。”
赖三：“什么计谋？”
老二：“意欲取之，必先与之。”
赖三：“怎么讲？”
老二：“一是我们抢的东西太多，走不快。二是一点东西都不给邓九，他的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穷追不舍。我们只要留下几车不值钱的笋干给邓九。等他得到了甜头，挣回了面子，再拼命追的意愿就不高了。我们自然也就平安无事了。大当家的，你看行吗？”
赖三：“哦，这就叫意欲取之，必先与之呀。行，就这么办吧。”
赖三的人马跑上了一道山岗。赖三命令着：“快，丢下后头这几车笋干，把马骑走。老二，这里就交给你了。把这几辆车推在一起，堵住山路口，别让邓九过来。”
老二：“放心吧，大当家的。弟兄们，快把车辆推到一起来。”
邓九带人刚追到山路口，就遭到了一阵排子枪射击。他手下的土匪赶紧开枪还击。邓九跳下马，爬在一个土丘后向前看去，只见路上留下了几辆马车堵塞了山口。邓九微笑着，已经猜到赖三的用意，这是给自己面子，请求不要再追了。他心想：“这个欺软怕硬的猪头三，总算服软了。”
邓九手下二当家的爬过来说：“大哥，赖三留下的几车贡品堵住了山路口，我们还追不追？”
邓九：“不追了。赖三这是给咱们面子求饶了。去，把赖三留下的东西抢回来。”
“是。大当家的。”二当家的转头对手下土匪喊道：“弟兄们，跟我冲上去，把东西抢回来。”
“冲啊——”邓九手下的人一窝蜂冲了上去，拉起几辆马车就往回跑。
那边赖三的手下人见邓九的人只顾抢东西，不再冲过来，就知道是着了道，也就不再开枪，让他们平安地把车子拖回去了。
邓九见东西已经抢回，就对自己的手下说：“兄弟们，咱们停风了，换盘子。（土匪黑话，别追了，换个地方去）”
二当家的忙问：“大哥，我们去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