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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向回走

晚上九点多,易米准时上床睡觉。可易米却因为睡眠质量的下降,睡一会儿就醒,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易米一直到快十二点都没有睡着。易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眠,可易米不愿面对这个问题。一个属于金冉奇的剪贴簿,不至于让自己睡不着。在这种自我安慰中,易米不断的向自己催眠。可事与愿违,易米总是没能彻底摆脱失眠。

易米坐在床上,月光通过没有拉窗帘的窗户直射到自己身上。易米低头看看穿着灰色真丝睡衣的自己,一瞬间易米觉得眼前的自己,像一个电影里的画面,可又是哪部电影会有这么司空见惯的场面呢。易米笑了出来,自己的记忆好像出了问题。通过窗户,易米看到还有几家没有熄灯睡觉,这个时间夜猫子真多。

易米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张夹在两片玻璃之前的照片。照片上只有自己和天含两个人。当时天含刚给一桌送完东西,拿着托盘站在吧台外。吧台收款处和展示台成L型,而两者中间的连接处是一个高于两者的实木台子。因为天含一直在忙过了两点还没有吃午饭,易米将一块蛋糕放到实木台上。天含一边夹着托盘一边吃着蛋糕。易米下巴放在相互叠加在一起的胳膊上,身子向前倾在这个实木台前,两个人就这样一里一外的聊着天。为了天含吃着方便,自己用左手的食指按住蛋糕下面的纸托盘。

易米只能听见天含声音,自己只是摇头和点头,或是一脸无辜或是微笑的看着天含的情况下进行着。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朝他们这边喊了一声,当他们看过去的时候,金冉奇已经将两个人当时的状态拍了下来。之后,金冉奇打印好照片给到自己。收到照片时,易米发现一共六张,一张是两个人都看着蛋糕,天含一脸好奇的样子自己则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张是两个人对着彼此微笑,天含手里拿着叉子对自己竖起大拇指;一张是天含握着嘴在笑,自己则是看着天含在笑;一张是天含吃的嘴两边鼓鼓的,自己一脸认真的听天含讲话。以上四张自己都是趴在实木台上,天含则侧着身子朝向自己。

另外两张是两个人看向金冉奇时被拍的。一张是两个人认真的对着镜头的照片,天含穿着她的白色围裙拿着托盘,自己则站直身体手里拿着那块天含吃了一半的蛋糕,两个人都是大笑的状态看着彼此。记得当时天含提议好好照一张,金冉奇刚要照的时候,天含又说要照的有意思。于是天含将托盘举到脸前,易米则顺势双手托着蛋糕挡在脸前。对于我们的创意金冉奇很不满,随即就是一顿抱怨,就在这时我和天含因为戏弄金冉奇而感到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金冉奇不开心或是生气,我们都觉得很搞笑。就在我们看着彼此开心大笑时,金冉奇抓紧时间拍下了这张照片。

这六张照片是易米最喜欢的,六张照片按照金冉奇排好的顺序被镶进相框,这组连拍是金冉奇最得意的照片之一。当时金冉奇将相片给自己的时候,特别满意说是他拍这么久照片以来最满意的一回。而天含看到后却说了句,这是她听了不知多少遍的话。天含没有要这些照片,这更让易米格外珍惜。每天早上睁开眼就可以看到。

易米走下床来到他的银灰色双开门冰箱前,拿出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下半瓶。易米没有在意到矿泉水的温度,在平时易米都会让水稍微缓缓凉再喝。易米拿着半瓶坐到金属银色长方形餐桌前,那本剪贴簿又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自从看到它后,它就好像透明胶带一样,想把它撕掉,却很难找到源头在哪里。

那个记事本出现内容的第一页是那个关于一场车祸的报道。车祸发生时自己还是个孩子。那场车祸中车上的一家三口全部遇难,出事车的主人是一个叫索天岳的男人,他是一家天凯集团的董事长。金冉奇针对这起车祸做了很多功课,尤其是那个天凯集团。天凯集团更名为乔氏集团的所有信息金冉奇都有收集。不难开出那本剪贴簿就是一本调查记录。

金冉奇以索天岳这个人展开调查,从他的工作再到他的生活。其中一张照片出现在脑子里,是两位老人带着一个小女孩。虽然照片是十几年前的,但还是可以看得出那两位老人就是林先一和李美珍。也就是天含现在的姥姥姥爷。对于这两位老人的突然出现,他们和天含相识已久的感觉让易米感到很惊讶。不过天含向自己的解释。也不能说是解释,只是简单说了一句,他们是她的姥姥姥爷。所以在安逸出差的时候,我们都会到天含家小聚,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有了这个习惯。至于天含的姥姥姥爷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已经不记得。

凭借这个照片易米还是不想相信天含就是那个索枭儿。直到最后一张的出现,易米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易米双手捂着脸低着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金冉奇为什么会有这些?它又怎么在天含手里?易米想把这一切弄清楚。易米将瓶中的水一口气喝完,然后丢到自己四点钟方向的垃圾桶里。易米抬头看看对面墙上的表,已经是十二点半。此时睡意全无的易米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慢慢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脑后,身体下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易米不断的回忆那个记事本的每一页。

易米的记忆力很好,不过他很少对人说自己这一优点,主要他也不会说。易米重新在脑子里过一遍那个剪贴簿,“一个小男孩”几个字出现在报纸上,应该说是出现几份报道上。一个小男孩有参与到救人的行列中,那个小男孩的右手臂还因为救人还被地上的碎玻璃划伤。戴眼镜,手臂有伤,年龄相仿,那个小男孩就是金冉奇。这个想法马上占据易米的整个脑子。易米想象到天含认出金冉奇就是当初救自己的那个人的情形。天含是高兴还是害怕呢?她是有意去找那个男孩,还是在无意中遇到当年的男孩?他们之前会不会认识彼此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易米很头疼,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就是天含对金冉奇的,那种让自己看着很不舒服的特殊感情可以解释的通。也就是说,天含知道金冉奇就是当年那个男孩。

第二天一早,易米很早就醒了。不过应该说是根本就没怎么睡。易米躺在床上不想起来,直到手机闹铃响了,到上班的时间易米也没有从床上爬起来,不过此时已经十点多。易米的手机上没有天天姐的电话,也没有小雁的微信,只有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早,我是彩真,昨天我们有见过面的,在我妈妈的金韩雅饭店。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方便你可以存一下,也可以加一下微信。”,是那个给自己糖的女孩。

易米将手机放到一边没有理会,今天自己不想去上班,想一个人静静。易米总是对那本剪贴簿念念不忘,不知道是知道了天含的过去,还是她对自己的隐瞒让自己感到不快,易米就是不想出门。一直到下午易米也没有去上班,一个人倒在沙发上。天天姐的电话没有打来。虽然自己不能回答天天姐什么,但是天天姐如果打电话来,自己给挂掉就表示自己没事,她就会发微信问自己怎么了。可现在没人找自己,易米倒是很开心。不过,天含似乎对自己没有出现在花店或是咖啡馆一点都没有反应,还是她根本就没有去咖啡馆或是花店。也对,如果天天姐发现我没有上班,那么天含一定会知道的。但没有接到天含的电话,这让易米感到失落。

“你怎么回事儿啊?”,“你是不是有病了?”,“你可不可以回一句话?”小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条微信,易米很烦的看一眼再删除。正当易米很烦的时候准备关机时,一个新好友添加提示,是彩真。她还真执着,易米删掉这条添加信息后,关机。一瞬间,手机的关机声让易米心里舒服很多。

接下来的两天,易米还是选择关机应对所有干扰。早上易米吃过早饭后选择出门走走。其实易米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着给自己放个假,也许是这几天有点累。易米只有一个想法,给自己每天都来个戊烨市一日游。至于这个一日游会持续几天,易米也不知道。易米一向不喜欢规划,就是带着公交卡一路走走停停,想到哪里就在哪下,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今天的戊烨市天气格外的好,易米几乎都是在走,偶尔累了就会坐在路边的长椅或是石头上休息一下,不时看着路边经过的车和人。易米会看看车的品牌和样式,看看人的相貌,或是他们牵着的宠物,用这些来打发自己休息的时间。全身上下只有一个蓝色长方形的帆布双肩包,里面装着手机充电器、钱包、纸巾湿巾、一个笔记本一管签字笔、回家的钥匙。手里拿着一瓶刚买来的矿泉水,公交卡和手机放在棉夹克的左右两边兜里。以上所有加上一条休闲裤和一双运动鞋,再有就是脖子上的围脖。这条围脖还是天含给自己织的。轻装上阵永远都是自己最喜欢的。不过距离自己上一次轻装上阵好像有段时间。

易米休息够就走到前面的公交站,等着快到自己面前的公交车。易米乘坐公交车漫无目的地的走,易米坐在公交车的右边,这样可以看到在戊烨市冬季里的宁河。宁河这么多年一直守护着这座城市,那么无声无息的做着它一辈子都在做的事情。自己也是如此。其实像这个样的“旅行”易米是不会远离宁河的。至于原因,可能是自己是在它身边长大的吧!想到这里,易米笑了,为什么看你这么亲切呢?

易米在公交终点站下车,这里没有嘈杂声,每家店铺都没有播放音乐,这里安静到人们走在路上除了脚步声不会发出多余的声音。每个店铺门口都没有广告牌,或是做宣传的东西。如果不仔细看你不会发现这是一家店铺,每家商铺的都是关着门,完全是住家一样。不过每走出一段距离店铺门口就会出现,小板凳长条椅或是圆桌和靠背椅。虽然是冬天,可每扇窗户里面都有绿植。如果你停下脚步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那些不会高过大树高度的建筑们,都是清一色的暖色,淡淡的暖色。它们的窗户都被漆成各种颜色,色彩缤纷。如果不是堆在路边没有被阳光晒到,还没有来挤融化的积雪,你不会发现这里是冬天。

易米沿着安静的街道继续走,不时会进入一家店铺,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好东西。这里的店铺主人都是一些中老年人,他们大多卖的都是一些很平常的生活用品,差不多都是手工制成的,没有任何现代化的痕迹,纯自然。你进门时,他们不会说什么,只要你看向他们,他们就会给你一个微笑。他们也不会上前跟你进行攀谈或是推荐。他们还是自己忙自己的,就好像一个熟人回到家,各自手中的工作还在继续。

这里没有收银机和电脑,就连电话都是老式的,电视更是矩形的。这里在杜绝一切和现代化和科技化有关的东西。选好自己的东西,你拿着钱走到店铺主人面前。准确的说,他们不像是店铺的主人,更像你的邻居,而那些东西也没有贴标签,只是按照类别放在各自的篮子里。我拿着一个黄瓜香皂和一个写着“早上好”的玻璃杯走到“邻居”阿姨面前。易米看到她正在折纸。她将一张张咖啡色正方形粗纹纸叠成一个可以装东西的菱形。

易米在交完钱后,“邻居”阿姨将一个紫色满天星递过来。“送给你。”“邻居”阿姨一脸笑容,这让易米没有拒绝。“邻居”阿姨有些纳闷的看男孩把手放到上衣右边的口袋里,刚要说话结果他拿出手机。易米快速打字后,马上举起手机给“邻居”阿姨看。“谢谢。”“邻居”阿姨看到后,脸上出现怜悯的表情,不过很快这个表情就消失。

易米看着手里的紫色满天星,它们被放进刚才“邻居”阿姨折叠的粗纹纸里。我想这是她的第一个成品。“邻居”阿姨看着易米,他似乎在考虑该把它放哪。“把它别再你的背包上。”易米很纳闷的扭头看看自己的背包。易米解下背包,将它别在背包左边外面的一个网兜里。网兜的高度正好挡住粗纹纸三分之二的位置,紫色满天星被固定住。

易米和“邻居”阿姨点下头离开这个杂货铺。易米走到街角注意到路边有一家茶叶的店铺,从外面看上去它不只是光卖茶,应该还是喝茶的地方。不过,它看上去不是那么纯正的古色古香,而是一种属于这里的感觉。从外面看它和刚才的那个店铺没什么区别。门口那个写着“茶”字的牌子被风吹到一边,如果不是走走停停不时站在原地看看四周,也不会发现这个茶店。茶店门口放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营业中”。

易米走过马路,刚一进去一股茶香就扑向自己。正对门口的地方是一个展示架,上面是本周的品尝推荐。展示架后面是一个由原木色围起的矩形吧台,紧靠着易米右手边的墙壁。吧台上一圈摆着各种东西,好像一个售卖东西的杂货铺的前台。吧台后面的墙壁上有两条深色木条,上面摆着装有各种茶叶的盒子。吧台里面是一位留着亚麻色长发,穿着白色衬衫的女人。她看上去应该不到三十,她把头发扎得很低,看上去根本没有仔细整理,只是随便扎上的。她右手拿着一张字条,左手拿着一支笔,低头算着什么。一绺碎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将它别在耳后然后继续工作。

对面那面墙的右边有一个镶着马赛克玻璃的拱形门,中间位置是一扇窗户。门旁边的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杯子,它们看上去不是新的。这处位于吧台后面的架子引起易米的好奇。易米两边的墙壁都摆满了茶叶。店主人并没有把它完全商业化,它就好像刚才那个“邻居”阿姨的店一样,一个温馨感十足的地方。茶店的主色调是暖色系,看书听古典乐喝茶交谈在这里是那么平常的一件事。

茶店的中间位置有一个台子,上面摆着正在加热的玻璃茶壶和紫砂茶壶,每个茶壶旁边都有一个便签夹,上面写着茶的名字。绿色主调,小碎花图案,布艺和深色实木家具的结合,任何一个来这里的人都会觉得这里很享受。易米突然觉得自己的家里是那么冷清,也许这跟自己不喜欢艳艳颜色有关系吧!黑白灰三色一直是自己的最爱,衣服可以改变颜色,但家里的颜色自己始终都不喜欢改变。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蓝瑾注意到一个人站在门口一直都没有动。一般的顾客进门后会自顾自的挑选,如果有不明白他会问自己。如果是老主顾,他就会去拿自己的杯子倒上一壶茶,拿上一本书或是自己带来的书找个位置坐,要么就是去后院看看远处的大海。而这个人则站在门口看着四周。

每周蓝瑾都会有一两天是放下手里的工作,回到位于南城郊家里的茶店帮忙,整理好上礼拜的账务还有新到的货,好不让父母那么累。蓝瑾出生在这里,虽然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在东城郊,住豪华公寓出门开豪车,可这一切对蓝瑾来说都是无所谓的。蓝瑾明白不管自己将来是一个什么样子,在父母面前她就是一个女儿,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城市中的尔虞我诈让蓝瑾更觉得家里的好,可工作还是要继续,这就是生活。蓝瑾将自己的状态调整的很好,在这里自己就是一个服务员。

开门声,一个男人从自己身边走过,他和吧台里的那个女孩点下头,然后走到那个架子前拿了一个茶杯,从一个紫砂壶里倒好一杯后,弯下身又从被吧台挡住的架子下面拿出一本夹着书签的书。易米这下明白那些各式各样杯子的用处。易米发现那个女孩在看自己,这才想起她刚才问自己的话。易米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手机打字。“我先自己看看,谢谢。”

他不会说话。“好的。”蓝瑾注意到他背包上的满天星。他有去过简阿姨的店。“卫生间在那边。进去之后再向前走几步就是。”蓝瑾示意易米对面最里面那道门。“那边有杯子,你可以先品尝一下,如果不喜欢不买也没关系。”他打字回复谢谢,然后就开始看茶。

易米原本喜欢咖啡,可因为天含的原因自己也对茶叶很上心。为什么总是会想起天含?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会想到天含。不过也对,自己能进这家茶店不就是因为自己心里想着天含嘛。

易米在路过中间窗户的时候,看到外面放着两个藤制椅子和一个藤制茶几,椅子上面是一个挂着枯树枝的架子。对面是一个长椅和一个秋千,有两位母亲正带着年幼的孩子,两个小女孩玩着秋千,两位母亲正在聊天。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远处的大海,虽然这里听不见大海的声音,但可以感到吹过来的海风。一个人正喝着热茶背对着窗户,看着远处的大海,她不时会看看一边玩得正开心的孩子。虽然是冬天,但还是可以想象到这里不是冬季的样子。

易米准备去洗手间的时候,那个侧着身子看两个小女孩的女人回头看一眼自己,两个人对彼此礼貌的点点头。易米推开那道门后发现是一个走廊,左手边是两个水槽,正对面是一个楼梯,楼梯下方有两个门,分别写着男和女。这时茶店好像又有人进来。

妍娜将她的白色轿车停在路边,走进这间茶店。妍娜进来是为了工作,所以对这里的东西根本想多看一眼。妍娜推开通往茶店后的拱形门。邱秋正在这里安静的喝着茶。她还真会选地方躲清静,外面因为她被搅得一团糟,她还有心情和两个小女孩玩荡秋千。而对于这位孔妍娜律师的到来,邱秋很意外。

因为抄袭事件,邱秋的心里已经开始打鼓,她很害怕听到任何一件关于五格色的新闻。就目前为止,五格色是任何声明都没有发,这和之前的凯蒂贝事件如出一辙,这让邱秋很害怕,害怕自己会有一个和詹妮弗一样的下场。于是邱秋选择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上几天,可没想到律师还是找到自己。曾经邱秋很期望找到自己的是安天含,哪怕是安天含派来的穆丹或是律师。可这些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自己等来的是李名雅帝丽的代表律师。

外面不适合聊天,更何况它那么冷,自己又穿的那么少,妍娜提议到屋里聊。于是两个人找到角落里的一个座位。邱秋握着她的茶杯,从见面到现在她没有正视自己一眼。看得出,她很紧张。妍娜开门见山,对于这样胆小怕事的人自己根本不需要说太多。“如果帝丽起诉五格色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你们想让我做替罪羊?”邱秋抬起头很生气的看向对面的孔妍娜律师。

“只要你不想,你就不是。”邱秋看看四周,然后继续说。“当初你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这样。更何况,你也只是做你该做的。况且,你和五格色的合同里也有这一条,你的设计不允许卖给别的品牌。”这套对白对邱秋还蛮是用的,皱起的眉毛平整下来。“不过你可以放心,帝丽在处理这起抄袭事件的时候,不会不考虑到你的感受,毕竟这是帝丽和五格色之间的事情,和你这位在五格色未正式办理离职的首席设计师来说,是不是你将设计卖给帝丽,那是你和五格色之间的事情,和帝丽无关。”

“你的意思是,帝丽现在要起诉五格色抄袭,而这个设计是从我这里得到的,是我卖给帝丽的,而不是作为帝丽的设计师。”

“哦,我不是很喜欢你这个说法。”妍娜调整一下自己的坐姿。“我们准备的第二个方案是你已经与帝丽签署合同,成为帝丽的设计师。而且你的合同里可没写不允许你为其他品牌工作。”

“这根本就不现实!”邱秋几乎要喊出来,不过周围的环境不得不让邱秋冷静。她们在当自己是三岁孩子。“这么说,谁会信?”

“那既然没人会信,那你帮自己的老同学,在她创业初期无私奉献这个没有问题吧?”妍娜喝一口茶。“这些都是一些理由,也不能对案子有什么作用,毕竟我们起诉的内容是抄袭。现在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五格色反咬一口,把事情统统推到你这个首席设计师身上。”

“她一定会为了这件事牺牲我,这毫无疑问。”邱秋低着头,然后看向窗外。那两个孩子玩的正开心,她们的妈妈也站在一边聊得正起劲。

妍娜注意到邱秋的眼神,满眼的悲伤和挫败感。有这么一瞬间,妍娜对这个邱秋有了一丝同情。仅仅是一瞬间的一丝感觉。可能“替罪羔羊”这个词都出现在彼此身上,不过自己有幸逃脱,而这个所谓的五格色首席设计师就没那么幸运。“我查过五格色,她的历史倒是蛮丰富的。不过六年前人事变动后,那位神秘的幕后老板我是怎么也查不出来。”邱秋抬头看向自己。“对于他,我这个做律师的第一次感到挫折感。”

邱秋拿起茶杯喝茶,对于这个话题邱秋不想说什么。不管发生什么,自己也不会将安天含这个名字说出去,自己再追求名利也不会跨越自己的底线。当年自己只不过是个学生,一个比赛失利怀揣梦想的设计师。是她将我带进五格色,让我成为五格色的首席设计师,一路走来有得有失,可到什么时候我都不能忘记她对我做的一切。

当年,能进入五格色工作是每个学设计的学生都翘首期盼的,哪怕是到五格色实习也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当年按照自己的才能,能进入五格色简直比登天还难。可没想到这个机会恰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这仅是第一个意外。更让自己意外的竟是那个五格色神秘的幕后老板竟是那场比赛的冠军,那个叫索枭儿的人。自己从打工的饭店出来的时候,一个女孩站在路边,穿着黑色棒球服和休闲裤,脚上是一双自己打工一个月也买不起的一双黑色马丁靴。

两个人来到隔壁一家咖啡馆,坐到窗边位置点好咖啡。也就是那天,邱秋知道了眼前这个神秘的冠军叫安天含。对于那两个名字,邱秋更愿意叫她安天含。她告诉自己,她希望自己可以到五格色去工作,并且说自己的设计很棒。邱秋很难将她和五格色的老板联系到一起,这不光是年龄问题,更是她没有办法相信一个五格色的老板会找自己喝咖啡。虽然安天含没有介绍自己说是五格色的老板,不过从第二天到五格色报道去找穆丹,邱秋就明白这一切的真实性。不过,邱秋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她为什么要参加设计大赛?为什么不用真名去参赛?

以上的问题一直困扰着邱秋,不过后来工作的繁忙和自己的设计得到认可,邱秋也渐渐淡忘这两个问题。而那次咖啡之旅也是她们第一次面对面的交谈,也是唯一一次。从那之后,邱秋再也没有见过安天含。安天含对自己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自己,她只想做个普通人。

邱秋在五格色的设计之路并非一帆风顺。最开始的时候,身边的人对邱秋的到来产生很大的敌意,没有人愿意跟她接触,所有人都孤立她。穆丹不算,可她比邱秋高好几个级别,自己根本和她接触不上。她设计的东西总是在领导那里屡屡碰壁,她根本交不出让人满意的设计。身边的指责不断增多,邱秋开始烦心,她从当初的信心满满到现在的自责和害怕,每一天过的都很害怕。邱秋开始不敢去上班,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不管自己加多少班都解决不掉流言蜚语。

邱秋开始对上班产生抵抗情绪,她开始惧怕上班。直到有一天,邱秋选择躲在家里不愿意起床。经过几天的思考,邱秋下定决心辞职,离开五格色。邱秋一口气写完辞职信,可当自己拿着辞职信来到五格色的办公大楼时,邱秋打了退堂鼓,她不想离开这里。哪怕从头做起,她也不想离开这个每个设计师都梦寐以求的地方。就算她现在只是一个最底层。

邱秋来到办公室,和往常一样还是每个人都当自己是透明人。整个下午,邱秋都坐在办公桌前发呆。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几个离开办公室的人把灯关掉,剩下邱秋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对着没有关掉的电脑。邱秋起身走到门口打开灯,深呼吸几次,开始画图纸,开始设计服装。一遍又一遍,可就是画不出自己满意的。

邱秋关上电脑,看来今晚又是一个无功而返。就在邱秋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手机亮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设计来源于生活,它不是你凭空想象出来的,我要的是一个设计师,不是一个机器。”结尾是一个笑脸,邱秋知道这是安天含发过来的,她在鼓励自己,虽然这个方式很简单,只是一句话而已。

第二天邱秋选择请假,一个人背着画板来到一处公园,这里以前是邱秋上学时常来的地方。那个时候的自己很单纯,想法也很简单,就是要画好画设计好自己觉得适合人们穿的衣服。经过一天的时间,第二天邱秋交出满意的设计,而就是这套设计让邱秋在时尚界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在所有的庆功和每天采访后,一条信息进入手机。只有“祝贺你”三个字,但邱秋感到很暖心。邱秋回复谢谢,安天含和上次一样没有回什么。

邱秋凭借自己的设计天赋,慢慢在五格色站稳脚跟,名利和荣誉接踵而至。很快,邱秋成为五格色的首席设计师。她也从刚开始的被孤立者成为众人争相采访的对象,这样的名利双收让邱秋最开始很不适应。可生活已经发生变化,邱秋也就开始习惯生活在名利场。不过,那条信息永远都没有变。一条永远是在一切都安静下来后才会出现的信息,只有“恭喜你”三个字。虽然每次都是这三个字,但邱秋真的很感激,很感激安天含这个人,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有今天,真的很感谢她。

邱秋一直遵守着她和安天含的约定,她不向任何人提安天含或是索枭儿这个名字。就连和穆丹两个人都是心照不宣,穆丹从不会问不该问的事情,更何况这件事。以前不会说现在也一样。“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是谁?”邱秋放下茶杯,看向对面带着怀疑眼光看向自己的孔妍娜。

易米从卫生间出来,站在水槽面前打开水龙头洗手。通过留有一道缝隙的门,听到一个很耳熟的女人声音。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只是个律师而已。”邱秋坐直身体,这句话让自己刚才委屈得到发泄。邱秋露出得意的微笑。“你帮帝丽打这场官司,赢了你会扬名国际,如果输了,你在律师界就会臭名昭著。”

“最起码我不会是丧家之犬。”妍娜恶狠狠的回复一句。礼尚往来一向是自己做事的标准。“和五格色的谈判要开始了,希望到时候你不会是第一个牺牲品。”说完,妍娜留给邱秋一个礼貌的微笑离开茶店。

邱秋自己一个人独自坐在桌子前,邱秋的目光跟着孔妍娜的离开茶店,看着她坐进停在路边的白色轿车里,然后开车离开自己的视线邱秋这才放下心来。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握着脸,到底怎么办?如果打起官司自己在五格色根本待不了,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可想想怎么去面对安天含或是同行的目光,自己就受不了这个落差。这样的可怕让邱秋回想到当年刚进入五格色那会儿,想到这里邱秋不禁的打了一个寒战。

邱秋双手合十抵着下巴,祈祷,祈祷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希望这件事不会让自己受伤,不可能不受伤,那么就祈祷自己成功脱离五格色,然后回国任职,最后创办属于自己的品牌。靠自己的努力和实力,在国内一样可以立足,不一定非要靠五格色这座大山。我已经长大,可以自己飞,我不再需要大鸟的保护。安天含,我为了五格色做了那么多,付出那么多,现在我只是离开而已,我没有错,我可以创办自己的品牌,一个自己说的算的品牌。你不给我机会,还不让别人给我机会吗?

易米走出这道门的时候,妍娜已经开着她的车离开。妍娜又接了一个没有原则的官司,她现在真的让人变的越来越不敢认。如果天含知道她现在的所作所为一定很恼火,不过受伤最重的应该是天天姐。自己的亲妹妹,为什么总是在和自己唱反调。易米想到以前三个人一起在花店的时候,妍娜一向喜欢出头,什么时候都喜欢发号施令。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天天姐不在的时候,加上天含并不喜欢管,她更喜欢做。妍娜和天含两个人在这方面有着很好的配合。一个人默默的工作,一个人高调的指挥。

因为天含的关系,易米和妍娜的关系还算可以,大家一起打闹的时候总是以天含为中心,有的时候妍娜会有些失落,不过只是表现在脸上,可现在她完全付之在行动。远祥的事情自己已经听了很多,原本自己很难想象妍娜会是这样的面孔。虽然自己相信她能做出来,可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自己还是第一见到,不对是听到。如果当时自己在她面前,她还会这么说嘛?想到这里易米握着手里的龙井冷笑一下,并摇摇头,自己在妍娜眼里不过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她根本不在乎。

一个关门声,那个设计师不在位置上。她去了洗手间。不一会儿,设计师拿着清洗干净的杯子走出来,然后走到吧台旁边那个架子上,将杯子放上去后和吧台后面的女孩说声拜拜后离开。看她的表情比妍娜找她之前难看很多。又是一个倒霉的人,被妍娜找上能有好。那个叫孙成鹏的一家就是一个例子。

易米挑好几罐龙井后走到吧台前,女孩抬起头看一眼后笑着说好价格,然后开始将它们放进一个纸袋里。易米将钱交给女孩,正当易米将找回的零钱塞紧钱包的时候,注意到一张立着的关于快递价格表的广告牌,广告牌下面放着快递单。易米想都没想就拿出快递单子,开始写。收件人姓名安天含,收件人电话,收件人地址。

蓝瑾看到易米在写快递单,于是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箱。男孩听到声音抬头看看自己,两个相互笑一下,然后忙着各自的事情。

易米在准备写寄件人的时候停住笔,为什么不敢把东西亲手交给天含,而是选着邮寄的方式,两个人之间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就算出现问题,也是因为自己偷看了那本剪贴簿,知道她对自己有所隐瞒。我在逃避什么?易米想不出一个所以然,那个混乱又重新处于优势。一个声音进入自己的脑子,不知道天含的过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金冉奇一个已经死人,自己对他又有什么可嫉妒的。只要每天早起看到天含的照片,看到她在自己身边,默默的守护在她身边,为她做一切自己可以做的,那就足够。无论她如何,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一切都是幸福的。易米笑出来,这个笑容他只会对天含露出来,也只有天含会让易米露出笑着笑容。天含的样子印在易米的心里,永远都挥之不去。

“你好像不需要这个快递单子了!”蓝瑾的话让易米回过神,易米的微笑保持着,拿出手机打出谢谢两个字,然后接过蓝瑾递过来的纸袋。易米向蓝瑾点下头,准备离开。“你的满天星很漂亮。”易米回头看看蓝瑾示意的方向,如果不是她的提醒,易米几乎忘记刚才那个“邻居”阿姨送给自己的紫色满天星,它还别在自己的背包外面。

易米走到门口,正好遇到一个男孩要进来。两个人相互让彼此先走,出于礼貌男孩让易米先出去。“蓝蓝姐。”易米在离开茶店的最后一秒,听到那个男孩叫出那个女人的名字。

“怎么样?”冯海坐到吧台前,从背包里拿出平板电脑,向自己展示刚才拍的照片。这是几天前来到公司的冯海,他的第一份涉外的工作。几天前的早上,他手里拿着一张名片,一张自己三年前使用过的名片。对于那张名片蓝瑾再熟悉不过,它关乎一个自己的承诺。冯海一个不算高的男孩,身穿一身黑色运动服让他显得很瘦。不过他的肩膀倒是很宽。冯海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一双大耳朵,薄薄的嘴唇,好像一个精灵。看到他的第一眼,蓝瑾就感到这个男孩从骨子里发出的成熟感。而这感觉在后面的交谈中得到印证。

蓝瑾看得出他有些紧张,不过他还是一句不说的不时转动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的周围。蓝瑾知道这张名片的意思,他是让自己还他一个人情。蓝瑾将名片还给男孩,并请他坐下。经过交谈,蓝瑾知道,男孩今年十九岁,初中毕业后就开始在姑父的搬家公司帮忙。冯海很喜欢上学,可是从小由奶奶带大,奶奶离世那年他正好初中毕业,因为姑父不想多出一份钱供自己上学。冯海不想让姑姑难做,于是选择到店里帮忙。

冯海在来这里之前在一家物流公司当司机。物流两个字让蓝瑾顿时想到一件事,不过出于第一次见面蓝瑾不想多问什么。蓝瑾不想他一个好孩子只是当一名司机,于是将他安排到行政那里。“年底了,行政那边会有很多事情,她们可能会有些忙,你可以先到那边工作,等到你想好做什么的时候,我们可以再进行调换。”

“恩。”冯海的这个声音很小,似乎是不满意,可他的表情却是在说感谢。

“行政有三个人都是女的,你要知道行政的工作有些杂,而且你去了之后只有你一个男孩,有些重活可能要你做。”

“恩。”冯海露出一个微笑,这还是蓝瑾从见到他到现在第一次看到他笑。一个眼睛里带有忧郁的男孩,很难想到他笑起来的样子像个天使。冯海知道自己的能力,除了开车以外什么也不会,至于今后能干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她刚才说的以后想干什么,自己也是一脸茫然。不过,第一次为自己未来着想的人她是第二个人。“我会努力工作的,谢谢。”

“不客气。”蓝瑾将冯海留在行政部,这对那三位行政大姐来说,是绝佳的一件好事。突然来到的帅气男孩,这对她们整天除了工作就是网购的人来说简直太幸福。一间只有女人的办公室里,冯海的出现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冯海成为办公室里的调节剂,不过这些姐姐们倒是很照顾这个弟弟。每天给他带吃的,告诉他每个部门的作用和公司里的每条规矩。这让蓝瑾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安排。

冯海在第二天将原来租的房子退掉,搬到公司附近的一所公寓,而这个公寓的选择还是办公室姐姐们提供的信息。她们很积极的帮冯海准备还提出帮忙搬家,不过冯海拒绝了。办公室里因为冯海的出现活分许多,而他也对工作很上心和卖力,姐姐们提出的任何事情他都照办,从不说不。而且每次都办的很好,姐姐们对这个乖弟弟非常满意。

冯海将后勤部的工作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倒是印证他很能吃苦的自我评价。通过几件事的观察,蓝瑾发现冯海是一个很细心的孩子,非常的体贴入微,这也许和他的成长环境是分不开的。他不光把自己的饮食起居照顾的很好,还将每件事的小细节处理的也很好,他会关心人的举动是让这帮姐姐们最爱的地方。处处为人找想让冯海大得民心。而蓝瑾也确认自己有捡到宝。不过蓝瑾对于他的成熟和遇事不惊,和眼中永远都充满抑郁的样子,很担心。就算是和姐姐们说说笑笑,但他每个人几乎都保持着一定距离。

冯海来到公司的第三天,蓝瑾来到林家七十二号大院会所。在面对大海的一楼露台上,蓝瑾走到握着泡着普洱茶茶杯的乔凯毅身边。乔凯毅对那个叫冯海的出现在公司,什么也没说。蓝瑾本以为他会出声责怪,可他没有,这让一路上忐忑不安的心稍微安静些。

“冯海这个人身上,一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乔凯毅继续看着大海。

“明白。”关于陈汉龙的话蓝瑾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正在自己还在犹豫的时候,乔凯毅先开口说。

“他们的计划里陈汉龙会是一个棋子,也是一枚弃子。”

蓝瑾早就想到这个结果,可想到这一天马上就要来了,蓝瑾不禁为陈汉龙感到惋惜。“我想他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乔凯毅没有回答,只是浅浅的一笑,这个笑容很值得让人深思。这个意味深长的浅笑足以表达一切。

五年前,大四实习期的蓝瑾是一个企划公司的小职员,那时自己刚刚毕业,为了找刊登广告的杂志而奋力工作。可自己作为一个新人,也不知道怎么掌握谈话技巧,老人是不喜欢带新人的。所以工作快半年的蓝瑾,业务水平也只是一个一般。蓝瑾很想做的好做的出色,这不仅关乎业绩和工资,更关乎蓝瑾不想回到南城郊,她不想过上父母那样一成不变的生活,她很想靠自己的努力,让父母脸上有光,将来可以接父母过来一起生活。

一天,蓝瑾抱着资料从A+1杂志社垂头丧气的出来。因为负责人不在,今天又不可能把事情敲定。再有三天这个月就过完,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这个月就要比上月更好。自从自己接手后,A+1杂志社就终止合作,虽然也不怪自己,可蓝瑾多少要为此负责任。每个月都要来谈,可是总是谈不拢。企划公司就是这样,领导就是不喜欢出面帮下属平事,就要靠自己。不过这样也对,谁让自己是一个半吊子,你有什么资本让领导替你出面呢,还是一个不买好的项目。

蓝瑾很郁闷的离开杂志社,欲哭无泪的站在路边,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命运?上天为什么不能眷顾我一次呢!这句话,蓝瑾差一点就喊出来。因为是昨天刚下过雨,马路边上有积水,一辆车正好驶过,溅起一滩水直接打湿蓝瑾新买的白色休闲裤。啊!蓝瑾看着扬长而去的轿车,心里的抓狂是想马上扑倒在地,然后坐地打滚大叫的心情。

蓝瑾抱着资料坐在A+1杂志社门口,看着繁忙的街道迟迟不肯走。这样的举动足可以释放自己心里的委屈,同时让自己冷静下来,好进行下一项工作。坐了大概两个多小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给自己的第一印象除了帅气什么也不剩。还没等蓝瑾开口问,那个人就自报家门,他是A+1杂志社的部门主管叫陈汉龙。因为心里的委屈还没有消,蓝瑾对他没有什么好语气。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跟自己聊。

蓝瑾解释自己的来意,并说自己是个新人,并说一次让双方共赢的机会A+1杂志都不想要。没等自己的长篇大论说完,陈汉龙说出同意恢复合作的决定,这让蓝瑾喜出望外,不过这个激动很快就在陈汉龙面前消失。自己坦诚这件事,如果后续做不到怎么办?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后,被蓝瑾硬生生的粉碎掉。蓝瑾看着面前的陈汉龙,很抱歉刚才自己对他的态度。而他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反感,而是希望这件事得到解决,这让蓝瑾第一次感到羞愧。

蓝瑾将A+1杂志社的合作重新谈成,这让蓝瑾在公司被人另眼相看,她不再是菜鸟。而项目的跟踪处理,也让蓝瑾学到很多,当然这其中陈汉龙也帮了自己不少。虽然两个人相差几岁,可相互之间并没有多大代沟。每次见面虽然聊不到几句,他也总是几句话而已,可这几句话却让蓝瑾很感谢。其中让两个人有聊下去的原因,就是两个人都是在外苦苦打拼的人,在这个靠实力艰难打拼的时代,两个人对于彼此算是一个精神依靠。

两年后,蓝瑾离开这家企划公司。凭借自己的工作实力,蓝瑾来到现在的一家叫One way的设计公司。当初因为自己离开企划公司,陈汉龙还特意和自己出来吃一顿饭,这也是陈汉龙第一次以私人理由请自己吃饭。也是因为这顿饭,蓝瑾提到自己很感谢当初陈汉龙的慷慨解囊。玩笑中,陈汉龙说如果以后自己有事情找她帮忙,就会拿那个蓝瑾目前这张One way部门经理的名片现身。虽然是玩笑,可两个人还都是欣然接受这个约定。

从那之后,两个人虽然工作上接触少,但私下还是会相约吃饭,谈谈各自己的近况。精神支柱仍在继续。后来蓝瑾在One way设计公司不断晋升,这让蓝瑾有了和A+1杂志社高层再次接触的机会。两个人又因为工作有了更多的接触。不过,这个时候的两个人已经各为其主。三年间的变化,足以让各自有了一些变化,毕竟各自心里已经有了更多的秘密。当然,陈汉龙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老板是乔凯毅。

蓝瑾将冯海留在One way设计公司,这家属于乔凯毅的公司。当蓝瑾的助理将男孩的情况告诉自己时,蓝瑾脑子想到的不是这个男孩会有怎么样的情况,而是陈汉龙将自己亲自送上门。很多事情,可以从这个叫冯海的男孩身上挖到。凭借这些蛛丝马迹,蓝瑾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黄雀。

蓝瑾在送走冯海的一瞬间,思想离开公事的时候,蓝瑾看到那张几年前的名片着实让自己心里暖暖的。蓝瑾从未想过当年一个玩笑话竟被陈汉龙记在心里。此时的陈汉龙是一个通缉犯,他竟在这个时候如此相信自己,这和陈汉龙平时的做事风格完全不符。一个一向不相信任何人的陈汉龙,竟在自己已处于悬崖边时,将一个对自己十分忠心,并和自己有联系的男孩交给一个,已经很少联系的朋友,这不由的让蓝瑾第二次感到在陈汉龙面前有羞愧感。

蓝瑾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孩,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接触,但蓝瑾可以感受到他对人还是有抵触心里。真的替这个男孩感到悲哀。

“这是刚拍的照片。”冯海调出刚才拍的照片,从店内到店外。一处位于一栋四层住宅楼隔壁的灰色水泥墙壁的渔具店,乍一看上去这家渔具店完全就是一个私搭乱。不过仔细观看,不难发现它就是由一间库房改造而成。渔具店的主人就住在隔壁那栋房子的二楼,两位退休老人曾是公务员,因为男主人比较喜欢钓鱼,于是就在退休后,租下这间一直空闲着的库房,然后将它改造成一家渔具店。这些都是今天到这家店去拍照片的时候,戴着花镜身体略胖的女主人告诉自己。冯海很高兴今天能接到这项工作,因为女主人和他聊的很开心。

今天一早刚到班上,冯海就接到蓝蓝姐的电话。冯海本来想叫蓝姐,可蓝瑾说蓝姐听上去有些老,于是把称呼改成蓝蓝姐。不过这个叫法不能出现在公司。蓝蓝姐让自己到南城郊一家渔具店拍摄一组详细的照片,去了之后渔具店的主人自然会告诉自己为什么要拍照片。拍完后,让自己到一家茶店去找她。那家茶店是她父母开的。

冯海拿好东西开着公司的车来到南城郊,根据蓝蓝姐发来的地址冯海找到那家渔具店。南城郊的马路边都会有停车位,几乎没有一辆车会占用人行道。而且这里的停车位都很小,这里的人都喜欢开小型轿车,SUV几乎没有机会看到。南城郊是戊烨市的旅游胜地,这里的风貌基本保持戊烨市以前的样子,颇具年代感。这里不像东城郊是繁华的市中心,也不像西城郊完全一个金融中心,发展的那么最快。南城郊始终保持它固有的匀速发展。慢节奏的生活和工作方式让这里成为人人都向往的地方。

这里的安静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舒适,一种想在这里生活下去的舒适。虽然东城郊也有这样的地方,不过那里更多的是效仿和夸张扩大。而这里才是真正的戊烨市,保留着戊烨市的历史感。它永远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原汁原味,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很淡然的面对一切。

这家渔具店就是最好的证明。女主人说,六年前和丈夫退休后开了这家店,前期渔具店还好,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来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少。她知道这和店铺的地理位置有关,愿意来这里为买渔具然后走上一段路,确实很为难人。渔具在别的地方也可以买到,只不过别的地方没有这里全而已,可哪有几个人会那么专业呢。最近一段时间店已经不再有盈利。她不想丈夫灰心,所以想请蓝瑾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扭转一下。毕竟当初并没有好好装修,因为丈夫想保证属于南城郊那些原有的东西,他不想装修的华丽,让这里变了味道。

冯海拿着平板电脑一边拍照一边跟女主人交流。对于女主人很乐意分享自己的爱情,这让冯海感到他们是那么幸福。退休之前他们的生活完全就是平平淡淡,家庭中照顾孩子成为他们的全部。不过这样的生活并没有让女主人感到无味。反而是男主人不时的小浪漫让女主人感到婚姻也是如此,它很美好。女主人还说,从认识之初男主人就会送自己花,不分什么重要的节日和纪念日。现在也是一样,她还指着收银台上的鲜花,就是他今早送给她的。

他们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到外地上大学后就没有回到本市,女儿则留在本市在一家企业单位上班。不过,女儿的单位不在南城郊,所以家里就剩下两位退休老人。他们不想因为孩子出了家门而让生活变得更加平淡,于是两个人商量后,租下这件仓库,开了这家渔具店。虽然刚开始有些累,毕竟以前并没有干过这么多工作,可是想到两个人为了营造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两个人别提多高兴。

早上,男主人会最先起来买早餐,然后两个人坐在窗边吃早饭。从吃饭的地方就可以看到楼下的店铺。要是夏天,两个人会到店里吃早饭。敞开大门,树荫落在店门口,看着一个个年轻人背包上学或是上班。这样的美好开始是两个人一天美心情的开端。男主人整理着他的店铺,女主人就陪在身边,有的时候会自己亲手做一些糕点,那种属于现在年轻人已经不会做的糕点。

下午茶时间,两个人会坐在门口的摇椅上,小桌上放着女主人自己做的果肉茶和糕点,吹着从远处过来的海风,品着女主人亲手做的美食。如果有客到,男主人会让他们自行挑选,然后根据渔具的金额自己将钱放到收银台上。同时,他们也会请来的人吃糕点和果肉茶,聊聊关于钓鱼的心得。有的时候,女主人还会赠送他们一些自己亲手做的果酱、辣酱、鱼酱或是咸菜。

男女主人的幸福感让冯海感到这件事的分量。于是当带着那个完全原色的店铺照片离开时,冯海心里都在打鼓,到底怎么弄?女主人不想花很多钱,比起豪华的装修,她更喜欢废物利用和二手货重新布置。冯海不想让女主人失望,更不想他们的店铺又变回仓库。女主人说,之所以找到蓝瑾,是因为两个人对目前的市场和装修根本一窍不通。虽然投资金额有限,可这样算是一种属于一对老夫老妻之前的默契。两个人都没有花多钱,可彼此对这个钱数都很清楚它是正好的。

“你觉得怎么样?”蓝瑾低头看着照片。“第一感觉。”冯海没有说话,蓝瑾抬起头看看有些为难的冯海。

“恩,如果我是顾客,我也不想去。店里的感觉让人感到有些冷,他完全就是在仓库里放几个架子,然后再摆上东西。”冯海不知道自己说的对还是说错,看蓝蓝姐表情没有变化,于是继续说。“买渔具的人不是很多,而且鱼竿也不是爱坏的东西,也没有那么专业人士。”

“出现目前这种状况,只能说这位彭叔叔···他总想着为大家提供最好最专业的东西,可他忽略来这里的大都是旅游的,他们只是想尝试一些海钓的乐趣,并没有多少他那么专业的人。”蓝瑾说。

“那我们,怎么办?”

“交给设计部那些人吧!他们会有办法的。”冯海点点头。蓝瑾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交给冯海。“我想你不上班的时候应该去上课。”冯海一脸困惑的接过蓝蓝姐递过来的几张纸,第一张是课程表。“学费我已经付过了,如果你不去的话钱就白花了。它看似退不了的哟!”

“谢谢。”冯海虽然很激动,但是他选择抑制住心里的狂喜。

“不客气。”

“蓝蓝姐。”冯海还有话想说。“我能,在这家店装修的时候能跟着学学吗?”

“当然,没问题。”蓝瑾迟疑一秒后马上答应。

“蓝蓝姐,设计部的人年底都在忙,你准备把这件事交给谁呀?”既然自己想跟进这件事,那么一定要是一个好说话的设计师,不然自己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冯海还是没有忍住要问这个问题。自己就想要冯海问这个问题,如果没有把他引到下面的话题里,那自己之前铺垫那么多不就白做了。“恩,如果都在忙的话。”蓝瑾做出思考的样子。“那我就请一个叫安天含的设计师接手。”安天含?冯海愣了一下,但这个反应正是自己想要的。“怎么了?你们认识呀?”

“不认识。”冯海赶紧摇头。安天含,她怎么会是设计师呢?她不是开花店的吗?

“有什么问题吗?”冯海虽然马上低头继续看手里的课程,但可以看出他的视线根本没在那上面。

“我···我没什么···问题。”冯海不敢直视蓝蓝姐的眼睛。安天含见过自己,如果因为这件事两个人见面,那么她早晚会知道自己和陈汉龙的关系。到时候陈汉龙做的那些事一定会被安天含知道,那样的话陈汉龙计划不就泡汤了。虽然自己不知道陈汉龙的计划是什么,但冯海不想因为自己而给陈汉龙造成麻烦。可自己已经和蓝蓝姐说了,要跟着学。如果公司的设计师没有人能接,那么这就意味着自己要面对安天含,跟着她一起工作。

“你确定?”冯海低头不回答,他好像在想事情。蓝瑾身体向前倾,隔着吧台但还是可以感到冯海的害怕,他的身体在发抖。“陈汉龙现在是通缉犯,他让你来找我,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冯海抬起头,蓝蓝姐正一脸和善的看着自己。她已经察觉到问题,如果继续隐瞒是不是会失去这个机会。当初陈汉龙让自己找她,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好去处吗?冯海还在左右为难不知选择的时候,蓝姐姐又开口。“我从不喜欢为难人,不过我想你知道,我不是你的敌人。”

“他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虽然蓝蓝姐帮了我很多,但自己还是不知道应不应该和她说。“因为他认识我姑父,所以我照他吩咐当司机拉货什么的。”

“拉货?”此时吧台下面的手机已经处于录音状态。冯海还是有些犹豫。“如果是违禁品,那么我想你必须去警局把事情说清楚。”冯海听到蓝蓝姐的话马上想要解释,可蓝蓝姐没有给自己解释的机会。“陈汉龙因为什么事情被通缉,你应该清楚。你今年才十九岁,你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后毁了自己的将来。”蓝瑾看向冯海手里的文件。“把你知道的告诉警方,别等警方找到你,好吗?”

冯海低着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如果刚才是犹豫不决,那么现在是把自己说清楚,自己并没有违法,他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冯海将自己在物流公司工作是陈汉龙安排的,自己帮陈汉龙做过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蓝蓝姐。“我只知道这些,我并没有做违法的事情。”

蓝瑾点点头。“我相信你没有做违法的事情,不过我希望你要有心里准备,如果有一天警察找到你,你要如实说。”冯海点点头。蓝瑾让冯海离开后,拿出手机按下乔凯毅的电话号码。“找到那批家具了。”

“辛苦。”乔凯毅笑着挂断电话后,紧握手里的鱼竿慢慢起身,然后用力向上一提一条大鱼跃出水面。这时,自己的右手边响起掌声。“你好像一上午都没有动静了。”

“钓鱼最需要的是耐心,更何况我有的是时间。”乔凯毅将大鱼扔到水桶里。“不满意?”

“比想象的小。”乔凯毅有些可惜的看一眼水桶里的鱼,然后重新下竿,继续战斗。乔凯毅回到原位,和李伟荣两个人看着远处的鱼鳔,吹着海风晒着太阳不说一句话。虽然是冬天但两个人做了非常好的保暖准备。尽管在这样的天气里钓鱼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但还是阻止不了两位好友的闲情雅致。两个人是好友是曾经的事情,就现在来说曾经是好友的定义,对此时的两个人来说是非常准确的。虽然各自的儿女在交往,但是他们心里很清楚这段感情并不会维持多久,毕竟各自都不是很赞成这场爱情变成婚姻。只不过儿女双方乐意,做家长的又不好说什么。

“大小都是鱼,要知足。”李伟荣突隔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乔凯毅看向李伟荣,他对自己笑一下然后继续看向正前方。“小恩小惠对我来说,可没什么意思!”乔凯毅整理一下大衣,好让自己觉得更暖和一些。“放长线钓大鱼,这句老话我们可是听着长大的。”

“那水桶里的鱼,这条对于你来说的小鱼,你打算把它怎么办?”李伟荣继续看向大海。

“放它回家,找妈妈。”乔凯毅扭头看向李伟荣的时候,李伟荣已经看向自己。一瞬间,时间像是静止一样,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你是了解我的。”乔凯毅的笑容让李伟荣感到熟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现在还每周有时间就去水族馆吗?”

“每周四。”

“有时候,我真觉得索枭儿是你的女儿,你对她可比对莫雨好很多。你这么做就不怕你儿子吃错。”

“你都说他是我儿子,你觉得他会吃醋吗?”乔凯毅有一种预感,李伟荣知道安天含的存在,知道枭儿还活着。

“索枭儿是你女儿吗?”李伟荣一脸严肃的看着乔凯毅。

“我一直拿她当我女儿。”乔凯毅摇摇右手腕。“这可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乔凯毅虽然开着玩笑眼神中却透露出凶意。

“是啊,当时大伙儿还说,索枭儿是你乔凯毅的女儿。”李伟荣以同样的方式回敬。

“你记性还真好。”

“一直如此。”

两个人再次进入沉默状态,谁也不说话,只是在安心的钓鱼。阿辉坐在车里看着那两位的交谈,只要是李伟荣和乔凯毅两个人的会面,自己就会待在车里。乔凯毅的司机也是一样。车子的前方停着乔凯毅的车,他的司机乔然此时正坐在车里。阿辉可以看到乔然一直坐在驾驶位置,几乎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乔然通过后视镜不时查看后面那辆车里的阿辉,懒得理你。乔然双手抱在胸前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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