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正在通向风鹰山庄的山道,车中戴玉面具的公子掀开帘子对车外人笑笑:“把位子让与我,叶阁主这一路辛苦。”
“诸如此类的话说的多了就没有意思了,逐云老弟。”他目指逐云手中的信纸,淡淡道,“信上怎么说?”
逐云公子甩了甩信纸,道:“我那师妹还有些本事,她已研究出解药药方,这些药不难寻,偏偏一种叫‘冷君颜’的草,我手上没有。这玩意儿只生在极寒之地,我记得,好像……”
“天山派的北冥池,”叶隐川眼中微含笑意,“那里种着这种草。果然与天山派有关……”
逐云公子道:“叶兄,有话便说,别卖关子啊。这件事儿,不会与那天山的‘玄公子’有关吧?”
看了一眼逐云,叶隐川用手中那名为“随风竹”的武器顺了顺马儿的毛,微微笑道:“你也知,我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忽而话锋一转,“对了,逐云老弟,你喜欢看戏吗?”
逐云公子语有无奈,苦苦笑道:“没什么大兴致,但看来,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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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鹰山庄仍围聚了一些侠客,杀风涯,他们是极其愿意的,但是却又不敢妄行。也有一些人,相护联结,企图围剿风涯,谁抢先要了风涯的命,就能拿风鹰山庄的十万金!——这会儿又变了卦,说要活捉,不要尸体。
钱是次要的,为葛晨复仇,坚守江湖正道是必要的。好些人,梦着十万黄金,恨着风涯,这样想着。
出来迎接叶隐川的人,是风鹰山庄二庄主、陶岸永的弟弟陶岸轩。
他比叶隐川要小了好几岁,但眼里的沧桑却远远超出了他的年纪。
他看到逐云,却未见到那位清冷的女子,有些好奇。
“你回来了,却没把风涯带过来吗?”陶岸轩哑着声音问道。
“说来话长,你让我们先进去吧。”逐云颇有些头疼。
“最好是有个好的说法,不然大哥会后悔不曾把风涯伤重在沉月谷一事告诉众人。”
逐云的眼里净是无奈。
陶岸轩领着四人来到议事偏厅,这里比往日热闹,却又比往日更为压抑。
主位的是那个老鬼风云谱排名第二的年轻人,浅色华裳,手执纸扇,面容俊朗却稍显憔悴,眼神里难掩心事……
“叶兄回来了?”
叶隐川浅浅施礼:“是,去接了小徒儿。”
除了陶岸永,还有一个人也在。
那是一个颇会修饰的中年男子,神色庄严。叶隐川看见了他,眸中划过一丝冷意,他面上带笑:“二叔也在?”
“隐川一路奔波辛苦了。”颇不走心的客气话,叶泽成又看了眼逐云,切问道,“逐云公子,初寒呢?”
“她……”逐云眼神一黯,“炫龙教把风涯劫走,她去救他了。”
“炫龙教?!你说那个销声匿迹许久的邪教?!他们怎么会突然现身?!”
“你问我们我们哪儿知道?”说话的是那个不起眼的小陆珂,“兴许也想掺和一脚,杀了风涯好来向陶庄主讨赏。我想你没必要担心吧,那些人可还不是叶初寒的对手。”
叶泽成淡淡看了陆珂一眼,冷哼道:“正道上的事,还不由邪教插手。”
“说得对,但这话,下次您得亲自出面指教邪教!”总是看这个中年人不顺眼,陆珂呛道。
叶泽成隐有不悦,瞥了陆珂一眼,又想去向逐云问询细节,叶隐川的突然开口却阻断了他的想法。
越过叶泽成,叶隐川看向陶岸永:“我听说,葛兄的尸体被人偷走了。”
纸扇的手微微一颤,陶岸永默默点点头。
叶隐川肃容道:“我想去祭园看看,或许能查出点线索。”
他说这话,似在建议,却让人不忍拒绝。陶岸永多年不问江湖事的性格早铸成他好依仗人的习惯。若是叶隐川干涉,他自是不会拒绝。
刚刚站起身想要带叶隐川去祭园,门外忽然一阵吵闹声,常烨慌慌闯了进来。
“什么事?”陶岸永问道。
“那个天山的玄公子……”
陆珂忽然警觉了起来。
常烨脸上没有笑容了,却是蹙眉道:“他忽然现身,说风涯和叶姑娘在幽山山道上,还说那风涯中毒发起狂来,叶姑娘十分危险……”
说着,偷偷看向叶泽成,叶泽成神情大变,眼神中竟凝起杀意,他沉沉念道:“幽山……风涯!”
随即便带着手下向幽山赶去!
陆珂皱着眉,小声自语:“那玄若清……不是在炫龙潭吗?”
逐云公子竟也不似叶泽成那般着急,他扳着指头,道:“奇怪,算来,应当是明日才会发作……”
他看向叶隐川,叶阁主神情淡然,丝毫不讶然。
“我说叶阁主,这会儿四方侠士都去幽山了,借以‘发狂’为由,又恐伤及初寒。怕是乱战之中刀剑不长眼,要了风涯的命,这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吧。”
“我不担心……”他低头看着陆珂,“小师叔你也不必担心。我比较想见见玄若清,从极北冰域回来,路经天山,却未见到他,有些可惜。”
陶岸永凝眸看着叶隐川,语气凝重:“事情一如你的掌控?”
叶隐川摇摇头:“陶兄,我只是想问,葛晨前辈过世已有一段时日……你现在可曾冷静下来了呢?”
“叶隐川?”指尖忽然攥紧纸扇。
“实言,我对此事的前因后果一无所知。但姑且,比你知道的要多一些。”
陶岸永默然看着叶隐川,眼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