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直到东方破晓。
任琛耀抛给我一个难题，尽管我急着逃离，但是这步路于我而言是堵塞的。我想了整夜，依旧是不知该如何完成他所想。韩少东于我而言是一个半熟的人，严格的来说只是点头之交。这样平淡的关系，我如何主动电话联系他呢，只有静静地等着他主动联系我。
我想了一整夜，肚子有些饿了，便起身洗刷一番，披了件裸色大衣准备外出买些早餐。
上海的清晨，吸入的空气都带着冬日的凉意，那般滋味随着呼吸直入到骨子里。湛蓝的天空，太阳远远的只露处点点的额头。然后，那远处的天空，便是泛着白的亮。卖报的小少年早早的便大街小巷的兜转，脆亮的声音唤起了这个睡中的上海。
看着周遭平静的街道，没了嘈杂的电车声响，小贩的叫嚣声，我的耳边也没了不曾停歇的舞曲叨扰，心里却萌生了些许的平静，最近实在是太累了。
我买了份今日的早报，外加上一袋灌汤包，便赶回了公寓。像我这样的职业，白日里是清闲的。
看起来昨夜的上海城郊发生惨案了，消息很快的登上了报纸的封面，包括死者的照片。
一处隐蔽的小巷子里，站着两个身着长衫的男人，其中一个带着姜黄色的鸭舌帽。
“老大，老张死了。”鸭舌帽男人低着头，有些恐慌的说。
他身前的男人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我又不是瞎，今早的报纸我看到了。”男人的眉头此刻已成川字突起，“是什么人杀了他呢？”
“警察厅那儿的兄弟说凶手没留下痕迹。”鸭舌帽男人回道。
“警察厅那群废物，指望他们的话，这股无名火只怕会烧到我们身上。”男人鄙夷的唾弃了一口。突然间，他好像想起来什么，眼睛里亮了一下，“那警察厅可有发现老张身上的货？”
“并没有。”鸭舌帽男人如实说着。
“看样子，来者是冲着货来的。”男人眯起狭长的眼睛，眺视着远处。
“老大，那这件事怎么处理，笙哥那里怎么交代？”鸭舌帽男人问。
“笙哥那里我去说，你给我私下里查清楚那枚烟壶的下落。”男人语气不容置疑的说。
时间辗转到了接近中午，整个城市也已经苏醒，恢复了该有的繁华。
陈笙一早便去到利民商行，查点近月来货物流往情况。
“笙哥，这是账本。”商行的现任经理王立德恭敬地将账本交给陈笙查看。
“好，你先去忙吧。有什么问题，我自然会问你。”陈笙接过账本，不曾抬眉道。
“好。”王立德显然慌促的紧，急忙的退下了。
街道上，电车叮叮，汽车鸣鸣。
男人带着黑色圆檐帽，伸手压低了帽檐，遮住了半张脸，细看来正时刚才巷口的男人。他匆匆的过了马路，奔着对面的利民商行前去。
他想也没想便迈进利民商行，陈笙正坐在大堂里翻阅账簿，并没有留意来人。男人定睛看到陈笙后，径直的走到他身边，在他一侧俯身耳语。
陈笙抬眉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入内堂，男人紧随其后。
“笙哥，烟壶被抢了。老张死了。”男人触及到陈笙犀利的目光，有些惶恐。
陈笙眉眼里堆满怒火，一把拍在男人的脑袋上，“你这个蠢驴，你说我说你什么好，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自己的兄弟还被杀了，我要你有什么用？”
“笙哥，现在货被抢了，怎么办？对方是谁，我们也没有头绪。”男人皱着眉头道。
“你先派人私下打听烟壶下落。”陈笙恨铁不成钢道。
“那老张的尸体怎么办？警察厅上报招亲属认领。”男人小心翼翼的说着，不时的看看陈笙的脸色。
“这件事再说，我没下命令，你们都不许轻举妄动。你先派人去看好老张家的亲属，不能再惹出乱子来。待我找二爷商量之后再做决定。”陈笙蹙起眉头严肃的说。
待男人走后，陈笙便去了法租界的任公馆。
“二爷，烟壶被抢了。”陈笙如实汇报。
“今早的报纸我已经看过了，这么说报纸上登的昨夜城郊死的人是自己人？”尽管任琛耀语速不紧不慢的说着，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来自他的震慑。
“是的，他叫老张。”陈笙语气有些弱。
“平日里是做什么的？”任琛耀坐在岸前，双腿交叠垫在桌上，面无表情。
“码头上卸运货物的，刚来没多久，是个生人。”陈笙赶忙解释着，生怕触怒了任琛耀。
“安排好他的家人，最好将他们送出上海这个吃人的地方。”说着，任琛耀点燃了一只烟，“警察厅这儿，确保不会有人前去认领尸体的。”
“陈笙明白。”陈笙连忙的点点头。
也许是烟雾的熏染，任琛耀眯起双眼，看起来有些危险，“那枚烟壶，可有下落？”
“陈笙已经派人私下里打听烟壶的消息，是陈笙办事不力，陈笙定当全力以赴追回烟壶。”陈笙见任琛耀眉光不善，急忙说。
“嗯，你忙去吧。”任琛耀点点头，便让他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