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爸爸收好麦子的最后一天下午,清容赶着汽车辗转三趟回到了学校。
在这个四人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来自农村,从其她三个人嗨翻天的网游与睡觉还有看电影进行时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差距。
放下行李的瞬间正好迎合着窗外一抹晚霞。
可能是由于父母离异的缘故吧,同宿舍的李贝跟一向朴实的清容关系比较好。李贝常常说清容是一个天然的好听众,她唠叨着自己的一切都得受母亲支配,包括平时内衣内裤的牌子都是母亲一锤定音的,她抱怨母亲职业女王的病症像癌细胞扩散到自己的日常生活。每每李贝嘟着嘴海阔天空时清容总是静静听着,等她兴平气和时再来当当使者。
晚饭时间,李贝又执着地要请清容吃饭,清容知道,一场老妈评审口水说辞又要上演了。
在一学校附近的小餐馆里,李贝大声唠叨不休还时而耍小姐脾气拍拍桌子。背对着李贝那桌的两个男生偷偷回头看着这一切在眼里,然后低下头轻声说悄悄话在嘴里。
清容嫖了一眼面向着自己的眼镜男,抿了抿嘴,招呼着李贝吃菜。
等李贝发泄完菜都凉了一半了,清容一边招呼着老板帮忙热热菜,一边从整体去分析李贝所说的一切。半饷,清容不慢不紧地说出这么一句话“你啊,还有个妈妈愿意在耳旁唠叨!我呢?别人压根就没这份心!”
李贝从前只听清容说没妈妈,今天这话好像弦外有音。她好奇地想再继续探寻下,却被只低头吃饭还有些走神的清容给泼了一瓢冷水。
夜幕降临前的校园像披着一层迷蒙的金黄色纱绸,通往宿舍的小径旁是一个篮球场。现在,那里还在继续着一场篮球比赛,估摸是平局上了,所以非得争个胜负。
“哎,那不是咱生命科学系的师兄吗?”李贝扶了扶眼睛大声嚷嚷道。
清容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眺望去,“对哦,是那个学生会主席的韩谬学长嘞!”
“想开学那天他那翩翩君子的手可是免了我这芊芊玉手惨糟行李的伤害啊!噢,没想到穿球服的他也这么帅啊!”李贝用超级夸张的声调说道。
“啧啧,个花痴!”清容好不容易才拉动李贝往宿舍走去。
其实对于那个有涵养又大度的学长韩谬,清容早就存着一份感激之情的。缘由就是上学期开学时在他的耐心帮助下最终完成了程序极其复杂的助学贷款手续,后来在离开报道处前他还偷偷塞给自己一本贫困生争取助学金及奖金事项须知守则。
为此,她参加了班级班干竞选,最后,一路从班级宣传委员搏杀到系宣传副部长。
好似当一个人的思维集中到哪个人记忆上时,貌似哪个人就会离奇或常规地出现,这正好发生在清容身上。
第二天早上学校广播勤快地播放着:全院同学请注意,请注意,今天下午三点全院寝室卫生检查大评比,请各系学生会主席及生活部积极展开工作。
就在那天清容主动承包了洗手间,将那儿当成卧室一般彻彻底底地打扫了一遍,其余的三位也丝毫没有松懈。四人的洗衣液啊消毒液啊全都所剩无几时,清容宣布大功告成。也就是那天,学长韩谬顶替了正在医院输液的同届主席,意外地出现在了自己的寝室。
几个干事跟着韩谬在寝室里走了一圈,大家都啧啧地称赞。临走前一个小干事在寝室门口庄重地贴下了一张非常清洁的红色条条,而韩谬则举着相机召唤四人站在门前来一张合影。与其他三人或萌或媚或夸张的动作不同,清容只是谨慎地站在中间,笑得有些羞涩。
几个快门键按下后韩谬找清容要电话号码,说是日后张榜还要联系,还没有配备手机的清容只得将李贝的手机号告诉了他。
这忙碌的一天终算是过去了,明天一整天就是上午有两节药理课,清容决定去找找兼职。
一大早窗外传来一阵鸟叫声,床铺正临近窗口的清容被惊醒了,看看床头的小闹钟:5:30 。正欲倒头再睡时却发现全无睡意,于是索性穿好衣服准备去跑步。
这早,操场上肯定还没有人,清容想着。可当到了操场时才发现稀稀落落地竟然有四五个人的影子。其中两个并排走着的肯定是一对情路,另外一人在静坐着听音乐,还有一个在原地做着体操运动,再就是一个有些熟悉戴眼镜的高高男生正轻松地跑着步,看来有些运动细胞。清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貌似哪见过。再仔细想想,对了,那就是前天在餐馆里坐在自己旁边桌子的私语男之一。
深吸了一口气,清容开始了跑步。
与那男生面撞面的时候清容明显看到他眼里的一愣,然后擦肩而过了。
运动真有正能量,淌满汗水的清容决定以后常起早锻炼。
上完课的清容没有回宿舍,急忙将书递给李贝后就匆匆出了校门。在学校后面的钓鱼台那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一天下来,她拿到了45元的工资。看着天幕倾斜下来,丝毫没感疲倦的清容决定再到学校附近的小吃夜摊找第二份工作。这次为了节省寻找时间,她观察了一下附近的每个摊位,然后在一家有间门面的夜摊前停了下来。这家的客源很多,尤其是要求打包的。毫无疑问,老板对这个试用十分钟的学生很是满意,临走前不仅拿到了50元钱而且还附赠一盒小吃。
这份小吃清容原封不动地带给了李贝,正津津有味吃着小吃的她听到清容兴奋地说着自己今天的成绩时险些被噎到。她放下筷子,“我的妹啊,一天下来弄到这晚还不足一张大团圆,资本家啊,你咋入侵咱这学府宝地了啊!”
清容起身给她到了一杯水,“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而且老板人都很好的啦!”
“什么?那你意思就是还会去喽?”
“对啊,时间都定好了呢!”清容端着面盆走进了洗手间。
李贝大喊一身“苍天啊,赐予我游说的力量吧!”,然后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今天是本周有课程安排的最后一天,下午最后的两节解剖课逃课人数飙升,清容和硬被拉去的李贝成了解剖室里独特的两朵红花。
在那些男生兴趣盎然地观察血淋淋的小兔尸体时,李贝借口上厕所拉着清容往外跑,嘴里振振有“女娲阿姨不知咋造的人,话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可你说这女的用水造,是不是水用光了,然后造男的时就用血顶替的啊!如若不,咋能好这口腥呢?”
望着眨巴着眼睛不惑的李贝,清容安抚到“哎呀,这是好学敬学啊,我的大小姐!快,上完课我还得去小吃摊呢!”
李贝半推半就地进了解剖室,此时有几个男生已经开始亲自动手解剖尸体了。
李贝一阵恶心,清容马上找来口罩递给她,无奈地笑了笑。
下课后又是惯性动作,将书本交给李贝后便急忙往小吃店赶去。
刚去那时客人不多,老板和蔼地递给清容一份盒饭,嘱咐她到后厨去吃。
天渐渐黑下来,食客也渐渐聚拢了,清容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杯浓茶,开始了机械快速度的工作。
人渐渐少时远远地走来了一个声影,是韩谬。他身旁还有一个女孩,走近后清容认得出,那是在自己竞选系宣传部时的一位学姐伊静,据说是上届宣传部部长。她清秀的面庞和一身清新的着装的确很有文艺味。
老远清容就跟韩谬招招手,近了,清容自然地笑着,“学姐好啊!”
“这位是?”很明显的能捕捉到伊静脸庞淡淡的羞红。
“这个是下届的田清容啊,也是你们宣传部的!”韩谬挂着淡淡的笑意。
“哦……记起来了啦!那次她演讲时还说了一段,那个关于麦子的寓言故事噢!”伊静面庞的羞色渐渐淡化开来。
正欲询问下宣传会下期板报评比事项时老板的招换声响起,忽的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工作。简单的解释后清容匆忙跑向老板,听着吩咐继续工作。
后厨,一大堆盘子等着被洗干净,想起那个皮肤雪白的伊静学姐,清容乎地感觉像是遇到了贵人,如果自己能更实力派地多获几次奖,那不是又向助学金及奖学金更迈进了一步吗?虽然自己很清楚的知道不能这么目的性太过火,但面对现实,她不得不如此,对于那些富家孩子口里所谓一切向钱看的俗套,清容认了,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向前看!再回头想想和她在一起的学长韩谬,他们不同班的啊!是因为工作在一起么?清容第一次破天荒的胡思乱想一通,后来没有得出任何答案,倒是中和了下刚才的小兴奋。
收拾完毕清容擦着手上的水珠准备出去给二位学长打下招呼,可是他们早已走了。
回到宿舍,清容有些小小的失落!
美好的双休到了,就在其他三人睡得甜蜜时清容又早早地就起床了。洗漱完毕便向操场小跑去。
这一次,她依然碰到了那个眼睛男生。这回,那男生酷笑着点了下头,清容也礼貌地回敬了一个微笑。
再次相对时男孩停了下来,貌似很熟悉地伸出左手,“你好,我是美术系07届的郭爽!”
清容有一秒钟的不安,但出于礼貌,她微笑着轻握住男孩的手“你好,我与你同届,是生命科学系的田清容。”
郭爽放下手,盯着清容的面部定神地看着。她摸了摸右脸,难道自己脸上有脏东西还是?清容的面庞暮的一片绯红“你,是我脸上有……?”
只听郭爽有些桀骜地笑了下“没,你五官长的真精致!”
“你?”清容有些气愤地伸出食指指着他。
“没,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说你很适合做我们的素描模特!”
清容微撇了撇嘴,继续加速跑开了。
后面,郭爽转过方向追了上来询问电话号码。在半饷的心理斗争后清容没好气地将qq号告诉了他。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男生其实早就想与她私下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