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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灰色的天空漂浮着一大块黑云,云头上站着银须飘飘的灶神。风吹云动,灶神飘飘然直奔天宫而去。龙效宝殿,琼楼玉宇,雕梁画栋,烛灯闪烁,金碧辉煌。玉帝王母正端坐金殿宝位,十二个仙女挥彩若飞,轻歌曼舞,琴弦竹管,绕梁不绝。忽听门神匆匆禀报,仙女飘然而去,丝竹戛然而止。

“何事禀报?”玉帝慈眉善目,洪福齐天。

“禀陛下,灶君求见。”门神说。“唤他进来回话。”玉帝说。

听到召唤,灶君急急进到天庭,双膝跪地,口称万岁道:“小神有本相奏。”“说来就是。”玉帝说。”万岁陛下,近来东海岸出了一大恶魔,兴风作浪,杀人放火,奸 掳掠,生灵涂炭,万民遭殃。中原大地哀鸿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请求陛下如何处置?“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真如你所言,朕定让作恶之辈有所报应。不过,朕先命一小神下到凡间,详查实情,再做定夺。“”陛下圣明,小神惟命是从!“灶君叩头称道。离了天庭,飘然而去。

王母道:“韩湘子虽身为八仙,却贪乱红尘,思恋凡间,多次化为玉鸟,与其妻林英相会,逆天行事违反天规,实难饶恕。人间不平之事甚多。莫如罚韩湘子人间受苦**七十二天,凡间七十二年,令其洞察凡间真假美丑,正邪善恶,届时回报陛下,做的好了,将功补过,立功赎罪,赦他返回仙界,反之,则令其永留凡间。陛下看如何?“玉帝笑道:”夫人所言极是,甚好!“

当天,韩湘子受天命,驾起祥云,飘然而下至凡间。选中一女子,投胎于腹中,十月分娩,正值兵荒马乱之时,蛇蝎心肠女子将其血毛娃儿抛在荒野柳林之中。

夏日的夜漆黑一团,天地又合在一起,盘古开天辟地的神功似乎完全消失了,上下四方,浑然一体,万事万物完全被天和地笼罩着。无数的冤魂在黑色的世界里游荡。他们形体各异,千姿百态,有的无胳膊,有的无腿,有的无头,有的无心,有的血肉模糊,有的焦头烂额,真是惨不忍睹,令人毛骨悚然。冤魂游来荡去,像在寻找亲人,又像在寻找仇人,结果什么人也没找到,只好悻悻而去。夜黑而静,不闻鸡鸣,不闻狗叫,静的怕人。一种烧焦味、血腥味、酸臭味弥漫在小村的上空。这个村庄叫赵庄,坐落在黄河故道北岸的一片黄沙岗上,张王李赵四大户,杂姓十来家,相传都是山西老呱窝的人氏。村里的人有一个共性就是穷,半年糠菜半年粮也保不住,有几户还常年在外乞讨。他们穿破烂衣,为御风寒,冬天大晴天有人还要披蓑衣,戴斗笠,住的都是土墙草屋,没有院墙,好户人家是篱笆院子,全村人的房顶上连一片瓦也没有,远远望去,一间间矮小的茅草屋像一群饥饿的乌鸦,零零散散地飞落在沙丘链上。村子西头有唯一的一座蓝砖青瓦四合院,三间大殿巍峨高耸,东西厢房左右相对,门楼矗立,遥对黄河。这不是民宅,是泰山奶奶神庙,相传是清朝官府修建的。大殿内三尊泰山奶奶神像并排而坐,慈眉善目,凝神平视,栩栩如生。每逢初一、十五,逢年过节,村里的人不分男女老幼,都去泰山奶奶庙里进香许愿,上供祈祷,求神保佑他们消灾去祸保平安,过上好日子。可是年复一年还是穷,天灾人祸屡屡降到他们身上。

村子东头的篱笆院里,一青年男子从柴草下面的地洞里钻出来,听了听动静,迅速返回洞里,扛出两布袋粮食,快捷地装在独轮小车上,毫无声息地推着粮车,向西南方小桥口走去。一只大黄犬紧随主人左右,成了主人的保镖。这男子心里明白:八路军打鬼子急需粮食,今夜无论如何,他要把粮食给八路军送去。天黑得什么也看不见,路又崎岖坎坷,他完全凭着自己的记忆,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往前移动。前面响起了三两下枪声,后是一小阵枪响,再后是一大阵激烈的枪声。青年人在枪林弹雨中把粮食交给了八路军。在回来的路上,日寇发现了他,一梭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他倒下了。忽然前面的柳树林中隐隐约约传来婴儿的哭声,他挣扎着爬了起来,用衣服包住了还在不停流血的伤口,丢下车子,向柳树林爬去。他艰难吃力地爬着,爬着,牙齿几乎咬碎了,终于爬到了柳树林,他看到了血毛娃儿,黑黑的,胖胖的,两条小腿乱蹬着,两只小手不住乱挠着,小肚子上裹着一条毛巾,毛巾上有一只大公鸡,公鸡旁绣着一个“草“字。年轻人不解其意,抱起婴儿,婴儿仍然啼哭不停。年轻人心想,不管是谁家的孩子,也不管是八路军的孩子,还是日本鬼子的孩子,我都要救活他,因为他是一条生命啊!年轻人忍着疼痛,唤来大黄狗,忙活了一阵,便浑浑噩噩,不省人事了。大约过了一袋烟功夫,枪声小了,缓了,远了。大黄狗围着血肉模糊的主人,转了几圈,用鼻子嗅了嗅主人的嘴和脸,可是主人没反应了,它伤心极了,可这是是非之地,不能久留。因为它腹部还吊着一个血毛婴儿,主人再三叮嘱它,一定要把婴儿就回家!它用舌头舔了舔主人的脸,掉转头去,沿着小河沟,穿过小树林,钻进高粱地,一直向家走去。

晨曦初露,天色微明。露宿一夜的难民陆续从高粱地里走出来,慌慌张张向家奔去。一会儿,村子里传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喊爹叫妈,呼儿唤女,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女主人看到黄犬平安归来,喜出望外,后来看到血毛婴儿,惊奇万分。她看着黄犬,黄犬也呆呆地望着她,从黄犬的眼神里预感到一种不祥,一种可怕的阴影侵袭了她的心头,她痴痴地望着黄犬来自的西南方向,呆呆的,目不转睛的,久久的傻了一般,她不敢想下去。突然,婴儿的哭声使他回过神来。她急忙把孩子抱进屋里,拿了米面和鸡蛋,给孩子做鸡蛋粥去了。大黄犬完成了主人的使命,如释重负,听到人们齐哭乱叫,悲伤绝顶,看到女主人愁苦万分的神情,想起了男主人的惨状,禁不住向着天空,昂首引颈狂吠起来。女主人叫秋月,今年二十五岁,结婚三年,生了一个宝宝,宝宝刚满两岁时,日本鬼子的马队从村子里飞驰而过,可怜的小宝宝在大街上来不及躲避,惨死在鬼子的马蹄下。给八路军送粮的青年是秋月的丈夫,叫洪亮,今年二十六岁,身材高大魁梧,耕地播种,浇水施肥,放磙扬场,套牛赶车,样样精通,地地道道的庄稼汉。这次丈夫给八路军送粮没回来,秋月并没朝坏处想,因为洪亮经常对秋月讲,他要参加八路军打鬼子,给儿子宝宝报仇。这次或许丈夫真的参加了八路军了,等打败了鬼子,丈夫就会回来的。想是这样想,可是不得信息,所以秋月和公公婆婆 心还是一直悬着。秋月天天夜里纺棉花,白天织布做针线,照顾孩子,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丈夫。日出日落,月圆月缺,寒来暑往,春去秋回,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设过多少次香案,进过多少次神庙,许过多少次祝愿,做过多少次祷告,求过多少天神地神,街上抽过多少签,算过多少卦,都无济于事,丈夫仍无音信,无踪无迹。大雁归了又去,去了又归,鸿雁捎书终不见,望眼欲穿肝肠断。婆婆经常哭泣,公公大山也常常偷偷落泪。秋月白天吃不下饭,夜里不能入眠。恨不得扎上双翅,变成一只鸿雁,飞遍天南海北,飞到每一个角落,不找到丈夫,誓死不归。

又是一个金秋季节,高粱红了,谷子黄了,棉花白了,该收获了。丈夫真的回来了,骑着马,戴着大红花,穿着绿军装,头戴红星帽,春风满面地给乡邻打着招呼,乡邻乡亲打着锣,敲着鼓,扭着秧歌,欢迎丈夫的归来,庆祝抗日战争的胜利。洪亮先是拜见爹娘,后是抱起孩子亲了又亲,吻了又吻。秋月整了整洪亮的军帽,洪亮理了理秋月额前的长发,两人对视着笑。秋月要洪亮给孩子起个名字,洪亮连声高唱:子辰——子辰——子辰。天空弥漫起大雾,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洪亮像在烟雾之中,音容笑貌,军帽军衣渐渐的时隐时现,若有若无,飘忽不定。慢慢地离开了地面,飘飘然升到半空,如梦如幻,虚无缥缈。秋月渐渐地从梦幻中清醒过来,她感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幻,真真切切,她如愿以偿,伤痛的心灵得到抚平,得到满足,得到享受。快乐、幸福、甜蜜流淌在心田,溢盈了秋月的面颊。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东海岸的大魔头投降了。中国人民、世界人民都欢欣鼓舞,拍手称快。玉帝闻讯,满心欢喜,早早上朝。灶君又第一个奏道:“陛下,日寇投降,被驱逐中原,人民本该安居乐业,享受太平,可是国共兄弟两党为争夺胜利果实,反目相向,战乱又起。天下百姓又遭受战争的灾难。陛下看如何处置?“玉帝说:”天要阴,雨要下,弟兄分家要打架,家务事朕也难断。但朕相信,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认他们好自为之吧。“”陛下说的是。“灶君又返回人间。

内战骤起,空中飞机轰鸣,地上炮声隆隆,千军万马喊声震天,杀声一片。难民成群结队,推车挑担,扶老携幼,背井离乡,像一大群大难临头的鸟儿,四面八方逃散。战火由北向南推进,胜军乘胜追击,败军似落花流水向南逃窜。赵庄虽不大,可地处南北要道,日本的铁蹄蹂躏了这个村庄。如今内战的烈火又烧了过来。兵败如山倒的军队进驻赵庄,官兵欺男霸女,抢钱抢粮,杀猪宰羊,一时间,吆喝声,打骂声,砸门声,枪击声响成一片,鸡犬不得安宁。为躲避战乱,秋月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赵大山正要赶着两头牛出外逃难,可是晚了一步,被几个官兵堵在家里。几个穷凶极恶的官兵有的拿着皮鞭,有的拿着长条,有的拿着短棍,有的端着枪,有的挥着刀,凶神恶煞地威吓着,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立逼大山套牛拉车送他们过河。大山不敢说不去,只是说等喝口水再送他们,立时皮鞭藤条棍棒一起落到他身上。大山忍着疼痛,挨着饿,耐着渴,套上牛车,送这伙强盗。一连几天,阴雨绵绵,天不放晴。挑担的,肩扛的,背驮的,送官兵的人都瞅准机会逃之夭夭了,唯大山不能。两头大黄犍,一辆太平车,他不能丢下逃跑。特别是两头大黄犍是他的命根子。没有它们,地就没法种,所以他必须一直跟到底,就是走到天边地沿,他也得跟着。牛饿了,就放开牛吃草,人饿了,就扒地瓜萝卜吃。雨下大了,官兵在车上盖上军用雨布,牛挨淋着,他就爬车底下泥水里过夜。他盼望着打仗,因为一打仗,他就可以趁机会跑掉。时机终于来了,走到黄土岗,两军打了起来。大山瞅准时机,赶着牛车驶进了小树林,溜之大吉了。

乱世出英雄,趁战乱之机,土匪路霸、地痞流氓、三教九流、黑白两道,纷纷揭竿而起,大小山头林立,各帮各派划分势力范围,招兵买马,圈地抢财,以强凌弱,以大欺小,蚕食鲸吞,扩大地盘,壮大山头。赵庄周围有三大山头,东马庄有武龙,北曹庄有曹虎,西刘砦有刘彪,三大魔头各霸一方,大有魏蜀吴三国鼎立之势。三魔头手下都有几十名打手,都有土枪土炮,大刀长矛,棍棒绳索。他们常常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帮打手,横行乡里,抢夺美女,鱼肉百姓。据说三魔头有协议,井水不犯河水,采花盗柳,掠财圈地,不越雷池。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任行其事,互不干涉。但事实并非如此,也常因圈地抢财争女人大动干戈,打得难解难分。

这一天,天刚微明,大山已经犁了二亩多地了,该让牛歇歇了。他把犁子在地头上扎好,把牛套松了松,蹲在牛身旁,装上一袋旱烟,打着火石,一边抽着烟,一边瞅着两头大黄犍,心里乐滋滋的。这两头犍牛着实讨人喜欢,又高又大,又肥又壮,浑身的毛一片油光。牛头大,身子粗,腿儿短,四个蹄子像四个大黑碗,犁起地来,四蹄生风,放磙轧场,比骡马都快,拉车上堤爬坡,只要主人一声吆喝,噌噌噌,一气拉上堤顶,上次拉车送官兵,一连几天下雨,过淤泥河的时候,泥水好深,几辆车都陷在淤泥里,赶车人喉咙都吆喝哑了,打牛的鞭子都打断了牛嘴几乎扎进泥水里,车还是拉不出来。两头黄犍看同伴困在泥水里,很是着急。大山停下车,看了看,长嘘一口气,纵身坐上车头,“啪“的甩了响鞭,高喝一声,两头牛腿一伸,腰一弓,脖子一拧,膀子一晃,尾巴一昂,太平车四个轮子骨碌碌快速转动,绕过前面的车辆,一气拉出了淤泥河,车上的官兵也兴奋起来,齐夸两头牛的力气真大。

大山吸了两袋烟,正要套牛犁地,突然有人高喊着跑过来:“大哥,不好了,家里出事了!“大山一惊,扭头一看,正是弟弟铁山,忙问:”什么事?“”大哥,子辰不见了!“铁山跌跌撞撞跑来。听铁山这么一说,大山头上像走了魂似的,让铁山看着牛,自己拼命似的向家跑去。还没到家,就远远听见老伴和秋月的痛哭声。院子里站满了人,大山问缘由,秋月泣不成声地说:”爹赶牛出了门,大约四更时分,我上好门闩,顶好门棍,子辰在东屋里睡觉,我和娘在堂屋里纺棉花,不一会儿,听到外面有动静,我赶忙起身开门,可门怎么也打不开了,外面被贼人挂上了锁,我深感不妙,和娘大声喊:’来人啊,快来人啊!“二叔第一个跑过来,砸开了门,我赶快跑出门去,看见黄狗死在院子里,东屋门开着,我更害怕了,便急急向东屋跑去一看,子辰不见了。”说着说着,秋月又放声痛哭起来。“一定是给土匪绑走了,这可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办呀!”大山急得干转圈,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有人劝他说,还是先叫人去打听打听,看孩子究竟在哪里。在曹家,还是在刘家,还是在武家,打听准了,花几个钱,把孩子赎回来,就百事皆无了。叫谁去打听呢?大山自言自语,一时想不出合适的人来。有人说:“让铁山去最合适,曹刘武三家他都够得着,说不定他还知道底细呢!”大山不会怀疑铁山会干出这种事,他是自己的亲弟弟呀。大山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让铁山跑一趟。听说让铁山去打听消息,老伴不高兴。因为铁山的为人她知道,他可不管亲近不亲近,他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前几年她家遭土匪抢劫,就是铁山给土匪通的风,报的信。但眼下又没有合适的人,救孩子要紧,无奈也只好默许了。大山也不再说什么,推开众人,转身向南地里跑去。大山离地还老远,忽然听到“救命啊,救命啊”的哀嚎声,大山又是一惊,疾奔过去。哎呀,不好!铁山被绑在一棵大树上,眼睛用黑布蒙着,头上、脸上、衣服上全是血。大山顾不及多问,急忙解开铁山身上的绳索,取下他眼上的蒙布,铁山见到大山嚎叫得越发厉害:“哎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是不能活了……”“兄弟,告诉我这是谁干的。”大山急急地问。“我正树旁看着牛,忽然从树林里窜出几个大汉,不容分说把我绑了起来,蒙住了我的眼,塞住了我的嘴,割了我一块耳朵,哎哟,疼死我了,我是不能活了!”铁山喊叫着,哀嚎着,声音很高,传的很远。“牛呢?”大山问。“谁知道!我什么也看不见,肯定是让他们赶走了,哎哟,疼死我了,我是不能活了!”铁山哭着,说着,喊着。大山没再说什么,背起铁山,急匆匆地去看郎中。等郎中给铁山包扎好伤口,又赶紧把铁山背回家。铁山老婆一见铁山这个样子,又是大山把他背回家,便发疯似的破口大骂:“该死的,你整天吃喝嫖赌,不干正事,又钻谁家的半拉门子了,又看谁家的女人解小手了,咋不叫人家一刀捅死你!家里没米没面,没柴没水,穷得揭不开锅,你一点不放在心上,起身往外跑,办人家的事你挺吃心,晚上跟人家的女人睡去吧,跟人家过去吧,老不要脸的,扎人家尿缸里死去吧,活着个人干啥!”泼妇比鸡骂狗,指桑骂槐,喋喋不休,没完没了地骂不绝口。大山看泼妇这样凶,很为难的说:“弟妹,铁山挨打受伤,都怨我,是我害了铁山,你也别气了,别骂了,大哥给你赔不是了!”泼妇止住了哭,气消了大半。对大山说:“大哥,你们是亲兄弟,看你过的,看他过的,屌蛋精光,大人孩子都跟着受罪,我没法跟他过了,我走娘家去,再也不回来了!“说着就要走。大山止住她说:”弟妹,没吃的我家有米有面,没烧的,我家有柴,没穿的,我家有布,你家缺什么,只要我家有的,都可以帮你们,我和铁山是亲兄弟,你们家有困难,大哥决不会不管。“”大哥,听说子辰不见了,是真的吗?“泼妇听了大山的话,怒气全消,明知故问。”真的,子辰是我们赵家的一条根啊,突然不见了。我能不急吗,我不找铁山找谁?“大山说着,老泪禁不住落下来。铁山扯了扯泼妇的衣襟,泼妇跟他进了屋,两人嘀咕了几句,泼妇走出屋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脸色阴转晴,面带温和关切焦急地说:”子辰不见了,快托人找啊!是我们赵家的根啊,可别耽误了。“大山忧心忡忡地说:”我想叫铁山兄弟到北曹庄打听,是不是曹虎干的,不管谁干的,只要他们肯放人,要多少钱我都拿。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把孩子救出来。”这时铁山走出屋来,走近大山说:“大哥,人命关天,事情紧急,你就是不让我去,我也得去打听消息。我和你是同胞兄弟,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我的事也是你的事,我们赵家出了这样的大事,我怎能袖手旁观呢?郎中说近几天要我背着风,尽量不要外出,可是事情火急,哪还顾得上什么风不风呢,就是死了,我也得去,救孩子要紧!不过大哥,我也求你一件事,也是我们赵家孩子的事。”“兄弟,什么求不求的,又不是对外人。什么事,你尽管说吧。”大山说。“大哥,你的侄子,咱的孩子,我的小强,二十三岁了,还没娶上媳妇。咱不能看着孩子打光棍,断了咱赵门的香火,可你兄弟我没本事,家里穷得连耗子都不在我家住,谁家的闺女肯嫁到我家受穷。大哥,你的名声好,十里八村都知道你大善人勤劳本分,日子过得富裕。我想把小强过继到你的门下,你给他娶妻抱子,真能这样,咱爹咱娘的在天之灵也肯定会非常乐意的,大哥你看这样行吗?“说罢,铁山两只小眼睛瞅着大山,泼妇也在歪着头斜看着大山。大山心想,铁山两口子又耍心眼算计他了,说什么过继洪强,分明是想让洪强分他的家产,但又不能回绝他,当下救孩子要紧。沉思片刻,只好说:”什么过继不过继,反正都是咱赵家的后代,我不会让小强打光棍的,我操心给他娶媳妇就是了。“”还是大哥顾堆,还是大哥好。“铁山怕不牢靠,又紧追一句说:“大哥说话算数,可不能反悔呵!”大山肯定说:“兄弟,你放心。大哥说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的。”大山忙回家扛来 米面和柴禾,泼妇忙着做了饭,铁山吃了饭,心满意足的向北曹庄去了。

又是难熬的一天过去了,大山心焦如焚,坐卧不安,什么活也干不下去。秋月和婆婆饭不吃,水不喝,一直在哭泣。天黑了,铁山急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地对大山说:“大哥,我找到孩子了,就在曹虎手里,孩子还好,没饿着,没冻着,要孩子并不难,得拿钱!”“要多少?”大山问。“要一百大洋,不要中央票,因为中央军蒋介石快要垮台了。”铁山说。“上哪儿弄这一百大洋呢?”“没大洋也不要紧,拿二十亩好田他也放人。”秋月只是哭,这样的大事她不敢自作主张,只好听公公婆婆的。大山没在犹豫,果断地对铁山说:“兄弟,你快去说,我愿用地换人!”铁山站着没动,没去的意思。大山看出了他的心思,忙和秋月一起,扛着米面给铁山家送去。大山回来,看铁山还在自己家坐着,一点也不心急,就催促他说:“兄弟,快去吧,孩子早回来,我们早放心。”铁山说:“大哥,这一趟是赎人的,肩膀头子扛嘴,光说白话是办不成事的,得买点小礼,打发得老曹高兴满意,他很快就把孩子放回来,这叫有钢用到刀刃上,绝不能因小失大,舍不得一块砖,失去一座山啊!”大山只好又花了好多钱买了些礼物,铁山用小车推着礼物,给曹虎送去。当天夜里,子辰就平安归来。秋月和婆婆抱住子辰,大山抚摸着孩子的头,昏暗灯光下,全家人从头到脚,仔细端详着孩子的脸、手、腿,全身的每个地方,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周身,像失去的价值连城的珍宝,又完整无缺的回到了手中。仅仅两天,如同两年,秋月紧紧抓住子辰的手不放,唯恐孩子变成突然变成一只小鸟要飞走似的。他们先是不言不语,沉默了一会,后是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大山门前的老槐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两年过去了,国共两军还在开战。国军失利,屡战屡败,千军万马似决堤之洪水,崩塌之山石,纷纷向南逃窜。共军以风扫残云之势,乘胜追击,锐不可当。为了巩固后防,安定民心, 产党调动一支小分队,清匪剿霸,打扫战场,维护治安。铁山是赵庄村上最精明的人,两只小老鼠眼滴溜溜地转。很会看人行事,看风使船,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浑身都是心眼。有人送他外号“浑身精“。精是精,可他谁都坑,就连大山他亲哥哥也不放过。这次曹虎抓走子辰就是他出的主意。他又给曹贼定了苦肉计,弄走了大山的两头大黄犍。但他心里又恨曹虎下手太狠,再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周瑜只是棒打,也没割黄盖的耳朵,而曹虎不仅棒打,竟割了他一只耳朵,真够狠毒的。等待时机,一定报仇,曹虎割了他一只耳朵,他要割曹虎两只耳朵,放解心头之恨。当下,铁山已看破了红尘,国军大势已去,共军胜利在望, 产党要统治天下了。武龙、曹虎、刘彪三大魔头也成了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得调转屁股,投靠 产党,有了靠山,就有好日子过。铁山越想越高兴,越想心里越甜蜜,喜得他一夜都没睡着觉。

曹刘武三大魔头也看透了当前的形势,预感末日将要来临,惶惶不可终日。正值十月初八曹庄庙会,曹虎想联络武龙、刘彪,三股势力合在一起,或许能柳暗花明,生机无限。曹虎决定派人去马庄、刘寨送请帖,请武龙、刘彪十月十八来曹庄赴会,共商要事,结交宾朋。武龙、刘彪会不会赴约,曹虎心里还是未知数,因为前些日子他们还都曾刀枪相见过,武刘二贼都吃过自己的大亏。他们会不忘前仇吗?曹虎思来想去,决计派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去送请帖,这人只有铁山能胜任了。铁山领了曹虎的旨意,心中暗喜,真乃良机难逢,不容错过,便欣然去马庄和刘寨,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武龙、刘彪两大魔头。其实武刘二人也早有联合的想法,只是没当面说出口罢了,今日铁山登门相约,便一拍即合,慨然答应。当天夜里,铁山又马不停蹄地去给共军通风报信,既能得到 产党的信任,又能在曹虎面前立功受赏,还能借刀杀人,报仇雪恨,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铁山的如意算盘打得天衣无缝,乐得夜里做了个美梦,他做了 产党的官,成了大红人,他审判了曹武刘三大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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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耐湘还记得,年少时姬妖年满脸通红的邀请她及笈赏花时的景象,可如今赏花的唯有她一人。繁花落尽,是否注定他们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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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若不知哪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竟然被一串风铃给缠上了,此后,冤魂挡路,恶鬼焚香,七月鬼门开,因为它,殷若结了段难缠的阴缘。他是宿主,她是契奴。他看着她:“殷若,姻缘自生,若离若即,甚好,有情却无根。”听后她只笑:“那你可得小心了,别他日在我身上种下情根。”“情根?你也算看得起自己。”他冷淡的盯着她,对她的想法嗤之以鼻,只是他算漏了一件事,他从未算过在她受伤的时候心会疼。·······初次。他派她去勾搭一千年恶鬼,被发现后她被折磨的伤痕累累挂在树上。他骂:“没用。”后来她用身体给冤魂附身报仇。他叹:“活该。”她为他舍弃平凡生活,地狱门开,恶鬼尽除,冥夜封鬼。他息:“太傻。”·······经年后。殷若满身鲜血的站在他面前问:“我替你灭鬼,你可愿许我一生。”他轻蔑的看着她,邪恶的笑,给她的答案只有一巴掌:“契奴永远没有爱的权利。”一颗芳心被伤的支离破碎,殷若抬起了低下许久的头:“你高高在上,我必将你拉下一尝我今日苦楚。”他一如初次相见那般自以为是:“你,还不够格。”······若是情深,为何互相伤害。若是不爱,为何那么在意。殷若一直记得那天在梨花开遍之际与他的一夜情深,此后,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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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雪山结拜。大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二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悲观乐不离,荣辱难不弃……秦羽:背信弃义,负兄弟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好,要不离不弃,携手同行………故事,从废材少年秦羽来到气功修行圣地日月学院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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