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浑身的痛。
“嘶——”花瑾狠狠地抽了口气,睁开迷蒙的眼睛,依稀看见一色碧绿晃过眼前。
紧接着,抵不住困意的花瑾又昏了过去。
“公主,公主。。。。”只见一身着碧绿衣裳,头挽单髻的女子坐在花瑾床前唤着,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欺盼。
“这几天都是这样梦呓,也不见醒来,蝶衣,你过会再去找张大夫来看看。”绿漪握着花瑾的手对着身后粉衣女子道。
“绿漪姐,她已经不是公主了,你作甚要这么唤她,如今,你的身份也今非昔比了。。。一梳着双髻,身着粉衣的女子侍在绿漪旁,瞥了瞥床上的花瑾,撇了撇嘴。
绿漪听着蝶衣的话,缓缓放下握着花瑾的手,眼睛悠悠地瞥向了蝶衣道:“蝶衣啊,从前在公主府教你的规矩怕是忘了吧?”
蝶衣听着绿漪的话,疑惑道:“从前公主府的规矩自然还是省得,现在王府里的规矩比公主府的可轻松了不少,但是,公主府不是已经封了麽,再说,她原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紧的公主,还不是先皇感念老将军的功绩,特意认了做义女,赏公主封号,如今又是这般光景,她这公主之位被废不也是理所当然的麽,所以啊,绿漪姐,你提这作甚啊?”
“记得便好,来,你既然唤我我声姐姐,我便问问你,当今圣上现可有曾废除瑾硕公主的封号?”绿漪给躺在床上的花瑾拉了拉被子,弹了弹裙子,缓缓站起身,向远处的大厅走去,语气轻柔,心中却是一震,这蝶衣自己刚调来没多久,想着是以前曾在公主府也当过差就救了下来调来这共事,却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子却也知道这么多,也不知打哪听来的,难道是这局势已经路人皆知了麽,也怪自己最近一直担心着公主的病,再说,自己刚进这王府没多久,为了保全公主和自己便有几分分身乏术了,再加上这君洋封锁了自己大半消息,使自己现在几乎看不明朗,但不管怎样,这蝶衣怕是不能留了,本想放在身边培养现在看来,是她自己太过冒进,以为谁都和她一样,看不惯公主的作为了呢,不过也得亏她心大,不然,这放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看来,自己不能再被这混乱搞得头脑不清了,不然,以后,自己和公主的路都不好走。
但蝶衣此时却以为绿漪是要提点自己,暗自欣喜拍对马屁,紧赶着步伐追着绿漪而去,道:“未曾废除,但是,这废除不是明摆的事情麽,再说。。。。”
“住口,你知道公主未被废除就好”,绿漪打断了蝶衣的话,坐上大厅主位道:“既然一天未曾废除,那她便是一天的公主,所以,蝶衣,你这般说话,可是忘记了公主的恩惠。嗯?”绿漪的声音不大,却微微上扬,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蝶衣。绿漪知道蝶衣后面想说什么,是的,如今瑾硕公主却未被废除,但是,这名分确实是可以说就差那最后一道圣旨了,毕竟如今坐在上面的不是原来的主子了,而是公主那有婚约的驸马,是那宽容的、人人称赞的三皇子,而绿漪知道,那就是个狼子野心的人哪。想到这,绿漪嘴角间的笑带着讽刺和轻蔑。
蝶衣这一听便知道自己拍错了马屁,悔恨自己听这闲言闲语,以为自己从原先公主外府变成先王妃跟前的人便多了几分说话的地位,毕竟这王妃出身不也是公主曾经的贴身丫头,也不曾高贵到哪去,却没想到砸了自己的脚,现下便连连敛裙跪下乞求:“绿漪姐,蝶衣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回吧。”蝶衣以前在公主府便听说绿漪手段非凡,却未曾见识过,只是听说被绿漪处置的下人下场都很惨,这么些日子的相处,绿漪也待自己温温柔柔,提点有加,原以为那些是谣传,做不得准,未曾想到绿漪竟是以这般方式发难,且发起难来是如此雷霆之势,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脸色有些惨白,心里直打鼓,后悔自己仗着曾一起在公主府做事便大了胆子瞎拍马屁,这下真的是悔不当初了。
绿漪没有再看扑在地上的蝶衣一眼,缓缓拿起桌上的杯子,小啜了口:“这声姐,绿漪还是担不起的,你以后也莫叫了,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要改,罚,便算了。”
“谢绿漪姐。。额。。不不不。。谢王妃。”蝶衣说着,作势就要起来。
“砰——”绿漪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我叫你起来了吗?”
蝶衣听闻,又赶紧跪下,将头低着,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虚汗。
“罚,固然是免了,但是,我这房里却也留不得你了,王管家最近一直央着我让我给他侄子寻一门亲,我看你俩挺般配,你便配了他吧。”
蝶衣一听脸都白了,就老王那个侄子下人里谁不知道,从前天天花天酒地,就王管家膝下无子为了养老送终才养着他,王管家一个外府的管家虽说月薪也不少但也经不起这般耗,也受了秦大管家的打敲,狠下心打折了侄子的腿,让他在府里当个柴夫,也算有个家当,这样一个人,哪家的好女儿愿意嫁呢,更何况,就王管家一个外府总管哪有资格央着绿漪给寻亲事呢,分明是随意找个由头把自己打发了,这绿漪好狠的心啊,不过,蝶衣脸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当下,便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道:“王妃,奴才不懂事,望王妃海涵,饶了奴才吧,饶了奴才吧。”
绿漪因着大夫说花瑾需静养,不宜有过多的人气,便将人都遣了出去在偏房候着,平时便留着4人在屋里和厅里带着,而今天,绿漪好不容易得了空,便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仅留着曾经在公主近旁伺候的蝶衣,所以,空荡荡的大厅仅有蝶衣不停叩头的声音,间或掺着绿漪小啜的声音,地上隐隐擦出了些血迹。
绿漪缓缓放下杯子,摆了摆手,示意蝶衣停下,道:“别扣了,抬起头来。”
蝶衣闻言,蹭的抬起头,期冀地看着绿漪,姣好的面容早已花的不成样子,泪水哗哗的留着,停也停不住。
“快别哭了,好歹是公主府出来的,这样子,成什么样子?起来吧,唤双喜和金玉进来。”
“是是是,谢王妃恩典,谢王妃恩典。。。。”蝶衣赶紧磕了个头,站起身来往外跑去,这时的蝶衣是一句绿漪姐也喊不出口了。
绿漪看着踉踉跄跄跑出去的蝶衣,抿了抿唇,微微勾起唇,未说什么。
不一会,蝶衣便抽着气带着两个和蝶衣同一服饰的两个清秀女子进来了。
“参见王妃。”金玉和双喜向着绿漪行了礼等着绿漪吩咐。
“起来吧,”绿漪抬了抬手,“你们俩待会带着蝶衣去梳洗梳洗然后送去十三爷的府里吧”。
“是。”金玉和双喜微微福了福身,应下。
蝶衣立在一旁,心里一惊,随后又一喜,想着以为是绿漪还顾念一起在公主府的情分,缓缓的舒了口气,以为已经过了这关,而且私下里十三爷对自己也算颇为照顾,没准抬了做姨娘呢,这样,也算因祸得福了。
就在这时,绿漪缓缓道:“金玉啊,双喜啊,从今天开始你们便进来伺候公主,蝶衣降为三等丫头,等十三爷送回来了,便送到王管家手下给他侄子配了去,平日里便去浣衣处洗些小厮的衣物吧。”绿漪瞧着蝶衣这般作态,心下嗤笑,八成以为自己可以抬了做姨娘,真以为底下那些事情自己不知道麽,往日不过看着同在公主府的情分不想多说罢了,毕竟这种事情大户人家里也不少见。
“什么?”蝶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张大了眼睛,声音骤然提升,“你说什么?”
“怎么,还不带下去麽?”绿漪瞥向了金玉和双喜,未曾理蝶衣一眼。
“是。”金玉和双喜连忙抓住蝶衣往外拖去。
蝶衣连忙挣脱俩人的禁锢,但是不到片刻便又被金玉和双喜抓住,连连向外拖。
“绿漪,你这个贱人,你以为王爷他是爱你的麽,你以为你真是王妃了麽,哈哈,我等着你和我一样,哈哈哈哈!”蝶衣眼见自己未来无望,便打算破罐子破摔,以这种口舌来抒发自己的怨气。
绿漪稳稳坐在主位上,如之前的坐姿一样,轻轻啜着茶,好似什么也没听见。
但是,金玉和双喜反应却比绿漪来的大,连连捂住蝶衣的嘴,往外拖的速度那叫一个快狠准,边拖边观察着绿漪的表情,要知道王爷可是千万交代可不能让那坐在主位上的女子心里有半点不舒服,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很快,室内静了下来,没有半点声音。
绿漪想:这君洋的手下还蛮好用的,就是名字恶俗了些,也不知谁给取的。
“腊梅啊,去找张大夫来。”绿漪朝着外头唤了一声,只见一身穿鹅黄衣衫的女子向绿漪服了服身便向远处跑去。
绿漪想着这段事情闹完了,也该看看花瑾去了,略略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往里屋走去,骄傲的样子丝毫看不出这曾经是位婢女出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