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义虽然深醉,却并未糊涂,他深知:”辛钺一心为民请命,才犯此大罪,更为了保存他由义的名节才慨然赴死,如今他女儿找上圣都讨要说法,若她知是王上下旨逼死辛钺,必会大闹圣都,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辛钺已然身死,他又怎忍辛钺的后人再白白丧命?”
想罢由义摇晃着站起身,沉声道:“松绑!”
满院众人闻言皆大吃一惊,侍卫长忙道:“大人!此二人……”话音未落,由义摆手止住侍卫长,又重重道:“松绑!!”
侍卫长见状只得无奈领命,向辛妍、高猛身旁侍卫一挥手,侍卫便三下两下将二人绑绳解开。
辛妍不知由义欲意何为,只冷冷的盯着由义。而由义却满眼悲凉的望着辛妍道:“你二人随我进屋来。”
言罢冲侍卫长道:“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侍卫长跟随由义多年,深知由义性情,他将欲开口言语,见由义的目光悲伤中透露着坚定,便只好施礼道:“遵命!”
由义闻言转身蹒跚着走回屋中。
辛妍与高猛相视一眼,辛妍心道:“既已来之,屋内纵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本姑娘倒要看看你又能耍什么花样!”想罢便与高猛昂然而入。
辛妍二人进屋来在桌旁,便见由义手抓酒壶斜倚在墙角,辛妍也不多说上前忍怒道:“我且问你?我爹爹因何自尽?!”
由义抬头望一眼辛妍也不言语,继续饮酒。
辛妍见状愤恨难平,俯身从靴筒中抽出匕首,上前一步伸手抓住由义衣领将匕首架在由义脖项之上恨恨道:“再不言语,我要你狗命!”
由义见状毫不在意道:“杀我!尔等如何脱身?”
辛妍冷笑两声道:“只要能替爹爹报仇,死又何惧?!”
由义闻言“哈哈”一阵狂笑道:“不愧是父女,同样愚不可及!”
辛妍闻言怒道:“在尔等这些狗官眼中,我爹爹当然是愚不可及!可是在我南岭百姓心中……”未等辛妍言罢已是声泪俱下。
由义此时再度泪眼朦胧仰天长叹道:“纵是天下百姓都知道辛大人是个好官,他还会活过来吗?姑娘要杀便杀,只是莫再踏足圣都才好!”言罢双目紧闭仰头等死!
辛妍闻言一怔看着由义两度落泪,便知此事必有隐情,忙放下匕首哀求道:“辛妍知大人心有苦衷,还请大人将实情直言相告!”
此时一旁高猛面色铁青,将无意间在桌上发觉的圣旨递于辛妍,辛妍接过圣旨展目观瞧。
辛妍不看则已,看罢柳眉倒竖、勃然大怒。举手将圣旨撕个粉碎。咬牙道:“昏王!不分缘由,乱杀贤良!我要你以命抵命!”言罢怒冲冲奔门外便走。
由义见状忙起身拦住辛妍道:“姑娘难道要刺杀王上不成!?”
辛妍此时忍怒道:“此事既与大人无关,请大人不必阻拦!”
由义道:“本官只怕,姑娘未到王上近前,已然被侍卫斩杀了!”
辛妍恨恨道:“死有何惧,不杀昏王,枉为人女!”
由义叹气道:“姑娘可知辛大人因何自尽?!”
辛妍也不言语直直望着由义,由义又道:“辛大人知自己所犯乃是死罪,只是不想连累旁人,才甘愿一死!”
辛妍闻言吼道:“胡说!爹爹为救百姓何罪之有?昏王若不下旨,爹爹又怎会自尽!?”
由义不禁长叹一声道:“世间的对错又哪里分的那般清醒!?总之,本官既然未能救下辛大人,就绝不能让姑娘你再出事!”
此时高猛插话道:“小姐!由大人所言不无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我此去无异于自寻死路,小人绝非怕死,只是大仇未报怎可轻易赴死!?不如我等回南岭再从长计议!?”
辛妍闻言不住盘算终满心不甘,跪倒,手指苍天起誓道:“苍天在上!我辛妍!此生不杀昏王,必遭天诛地灭!”言罢起身冲由义道:“辛妍方才错怪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辛妍虽答应此时不往刺杀乾鳌,可方才辛妍所言,仍令由义心惊胆战,他倒非是担心乾鳌,他只是不愿见辛妍自寻死路。
眼下再多言已无用处,由义只道:“请姑娘好自为之,莫辜负辛钺大人的一片苦心才好!”言罢冲屋外高呼一声:“来人!”
侍卫长早已在屋外焦急的等候多时,此刻闻听由义呼唤,急忙推门而入,施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由义冲侍卫长一指辛妍道:“你派人连夜送她二人出城,不得有误!”
侍卫长闻言一愣:“这……”心中慨叹:“送他二人出城,这守门差役岂不枉死?!嘿!嘿!真真是人微言轻,官显免刑!王侯百姓也好,清官贪官也罢,天下皆应此理!奈何!奈何!”叹罢只得领命而去。
辛妍见状冲由义跪道:“大人大恩,小女子没齿难忘!请大人受小女子一拜!”
由义闻言忙搀起辛妍道:“快快出城去吧!只望姑娘今后谨慎从事,莫辜负辛大人的一片苦心!”
辛妍二人不再多言,转身便随侍卫长而去!
此刻乾鳌正梦见杨鼎手持利刃狞笑着逼近自己,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却叫喊动弹不得。眼见杨鼎一剑正刺入乾鳌的腹中,乾鳌大叫一声,满头冷汗的从梦中惊醒。
此时帐外侍卫闻听忙纷纷拔剑飞入帐中护住乾鳌,待侍卫四下查寻,见帐中并无他人,才收剑纷纷跪拜施礼道:“臣等来迟了,请王上责罚!”。
乾鳌平静多时才缓声道:“孤无碍,尔等下去吧!”侍卫纷纷领命退出帐外。
此时魏安闻声亦急匆匆来在乾鳌帐中,见侍卫纷纷退出大帐,便端上一杯水轻道:“王上喝点水压压惊!”乾鳌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又递给魏安。
魏安放下水杯凑上前一面替乾鳌披上龙袍,一面关切道:“这夜凉如洗,王上可要保重龙体啊!”
乾鳌披着龙袍下床来在窗前道:“是何时辰!”
魏安闻言陪笑道:“回王上!已近四更了!”
乾鳌默不作声望向窗外,良久冷冷道:“看来是时辰近了!”
魏安琢磨半晌不知乾鳌是何用意未敢接话,只默默看着乾鳌伟岸的背影,不禁发觉乾鳌已是满身杀气!
正是:起誓杀王侯,回乡策良谋。血溅黄粱梦,徒惹君臣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