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尽,李典辞别独孤炯回到府衙。回忆方才太师许诺,美的他睡意全无。索性叫上差役,兴致勃勃的奔地牢而来。门卫见是李典不敢怠慢,开门施礼退在两旁。李典阴冷的看着牢笼中鼾声如雷的雷雨恶狠狠道:“将犯人押到刑房来。”两边差役应了声便开门拿人。惊醒的雷雨除了破口大骂倒是无计可施,不多时就被捆绑在刑房的十字木桩上。
刑房中摆列着各式刑具,让人不寒而栗,李典吩咐差役生起一炉炭火,将铁烙插入其中,雷雨见状不禁双目喷火,怒不可遏冲李典骂道:“狗官,竟敢这般对待你家爷爷,看你家爷爷出去不剥了你的狗皮。”
李典闻听也不羞恼只坏笑道:“愚笨狂徒,你是走不出这个牢笼的。”言罢一摆手,两条大汉手执皮鞭左右开弓,三两下已打的雷雨皮开肉绽。好雷雨不愧铮铮铁骨,任由皮鞭肆虐竟未吭半声。直被打的失去知觉。
李典见状摆手止住大汉,起身来在雷雨面前,命人取凉水泼醒雷雨,举手捏住雷雨下颌扳起他的头盯着他失神的双目狞笑引诱道:“得罪太师,只有死路一条,只是本官有好生之德,你只要供出你是受三王子指使,本官保你不死。”话音刚落雷雨“噗”的一口血水吐在李典脸上,无力挣扎道:“死有何惧!爷爷就是死了,化作厉鬼也要吃你这狗官的肉,喝你这狗官的血。”李典此时仿若一只被激怒的邪兽,任由脸上的血水在流淌,丧心病狂的抄起手边炭炉中的铁烙,恨恨得戳在雷雨的右眼上,瞬的屋中被烧腐与血腥的气味包裹着,着实令人作呕,只听雷雨闷哼一声再次不省人事,爆裂的眼珠和着血水顺着脸颊流出眼眶。
李典此时仍是羞愤难平恶狠狠交代左右:“任由你等处置,只留他一口气便是。”言罢丢下手中铁烙,气急败坏的去了。
姬熙躺在北距东夷百里的乡间小驿中回忆往昔,当年姬熙姬攘二人皆不过十一、二岁,一日同去山涧游玩,姬熙不幸落水,眼见溺亡,拼命胡乱划扯,正巧抓住姬攘递来的藤条,奈何姬攘年幼,水势湍急,无力将姬熙拉上岸,姬熙见必死无疑,命姬攘赶忙松手,莫被拉下水中一同丧命,姬攘哪肯弃姬熙于不顾,仍死命的抓住藤条,终因力竭,被拉进河中。好在此时侍卫赶到,将两兄弟救上岸来。姬攘因力竭呛水,昏迷数日险丧性命。
姬熙有命活至今日皆因姬攘死命抓住藤条不放,才能待到侍卫来救。此事只兄弟二人知情,而后姬熙为报姬攘救命之情,让位姬攘,兄弟二人可谓一个有情一个有义。可东夷百姓只知姬熙大义让位,却不知姬攘大仁救兄,而姬攘却从不道破,任由外人评说。
每每想至此处,姬熙便觉亏欠二弟,故此姬熙怕姬攘为难,决意离开东夷一生浪迹天涯,让姬攘可以放手治理东夷为东夷百姓谋福。
姬熙为怕姬攘派人找寻,便谎称出海东渡。实奔北塞而来。
此刻姬熙全无睡意,起身来到窗前,面向东夷依依不舍喃喃道:“二弟,雄儿大哥就托付于你,你定要干出一番伟业振兴东夷,以慰东夷百姓与我姬氏先祖!”不觉间姬熙已是泪眼双流。
早朝,乾鳌端坐行宫,众人施礼已毕,乾鳌道:“两国和亲,东夷已定,今后无论我东郡百姓还是东夷百姓都可永保太平,总算了却孤的一桩夙愿。”众人闻听齐呼:“恭祝王上,此实乃千秋之功,万世流芳!”
乾鳌微笑点点头又道:“此次平定东夷,菱将军居功至伟,率领三十万狼牙军,数载血战,击溃东夷主力,为和亲打下基础。孤封菱啸天为庆安侯兼大将军。”菱啸天闻听出班跪道:“谢王上隆恩,臣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乾鳌和蔼的看着菱啸天点点头。众人齐施礼道:“王上英明。”又向菱啸天道:“恭贺侯爷。”菱啸天一一还礼。
乾鳌又道:“由大人千山万水赴东夷促成和亲。主持孤与姬攘会盟,可谓劳苦功高,孤封由义,平东伯兼御史大夫。”由义闻听忙出班跪道:“谢王上隆恩,臣誓死效忠王上。”众人再次齐呼。
此时杨鼎面色铁青的盯着乾鳌心中恨道:“孺子乾鳌,耍这孩童把戏,有意封赏菱啸天、由义来钳制老夫,哼哼,只是不管你怎样,无非也是垂死挣扎,待我儿联合北漠率雄兵杀回圣都之时,老夫定要你死无全尸!”
乾鳌看眼杨鼎龌龊的神情,佯作不见以目示意由义,由义心领神会,出班依昨夜乾鳌密召时所言道:“禀王上,此次大王子能保全性命,多亏林崇业生死关头舍命护主,足见此人甚为忠义。东郡太守之职一直悬而未决,臣斗胆请王上封林崇业为东郡太守以示表彰。”乾鳌不动声色,等候菱啸天应和。
菱啸天将欲开口谁料,杨鼎抢先一步出班施礼道:“禀王上,臣以为由大人所言极是。”乾鳌暗自吃惊等待下文。杨鼎继续道:“只是……”乾鳌暗道:“孤就知你不会有此好意,孤倒要看看你有何言辞。”
“只是,林崇业虽说护主有功,可毕竟官职卑微,若一步登天升任郡守,臣恐百官不服,不服必心生怨念,心怀怨念则会慢待公务,臣只怕后患无穷!”杨鼎侃侃道:
众臣闻言纷纷点头议论。
乾鳌平声道:“丞相以为该当如何?”
杨鼎道:“林崇业护主有功,应得赏赐,臣以为不如封林崇业为下大夫,封下大夫王成钧为东郡太守方显妥帖。”
郡守官职虽高,可林崇业本也不愿离开乾泽左右,见杨鼎如是说,忙出班跪道:“谢王上隆恩,只是臣才疏学浅,恐难当郡守大任。”
乾鳌见林崇业主动请辞也不便当众驳了杨鼎颜面。心中暗骂林崇业。无奈道:“既然如此,就依丞相所言封王成钧为东郡太守,林崇业为下大夫。”王成钧闻听忙出班跪道:“谢王上隆恩。”起身望着杨鼎感激涕零。
乾鳌恐再生枝节对菱啸天道:“东夷已定,将军推荐一人率五万狼牙军驻守东郡,维持治安,其余将士随孤一同回圣都。”
菱啸天道:“臣以为王恒可担此任。”
乾鳌道:“好!孤封王恒为安东将军。与王成钧共治东郡。”
王恒出班跪道:“谢王上隆恩。”
乾鳌道:“众卿若无异议,明日休整一日,后日启程回圣都。”
乾鳌已给杨鼎留足颜面,此时杨鼎不便再出班生事,只好率众高呼:“王上英明。”
一旁乾慧眼露凶光不住斜眼瞟着杨鼎。乾泽本以为行刺乾鳌不过是杨鼎、乾慧等人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以此陷害姬攘博得乾鳌好感。如今看情形杨鼎与乾煜、乾慧等人已是渐行渐远,乾泽顿觉此事另有蹊跷。只不过他虽然不知是何原由,自己也乐得冷眼旁观。
乾鳌笑容可掬的在殿上环视群臣,杨鼎毕恭毕敬的在殿下率众施礼,二人你来我往,拆招换式。一出君臣貌合神离你死我活的大戏即将在金池推向高潮。
杨鼎怒气冲冲的回到住处,拟一道密函派人前往东夷送于左伦。信使刚走,王成钧便登门拜见。杨鼎命人将他引至密室,王成钧进屋便跪倒感激涕零道:“小人有今日,全仗丞相提携,小人没齿难忘。”
杨鼎扶起王成钧笑道:“大人何必如此见外。莫说郡守,只要有老夫在,日后大人封侯拜相也未尝不可。只是不知大人愿意否。”言罢似笑非笑的盯着王成钧
王成钧貌似慷慨道:“丞相对小人有知遇之恩何须试探,小人甘愿为丞相马首是瞻。”
杨鼎闻听仰天大笑道:“好!老夫果然没看错人。你只管安心在东郡,他日若用你时,老夫自会派人前来,你只管依照老夫计策行事,待事成之时老夫绝不亏待。”王成钧道:“小人遵命。”言罢掏出怀中锦盒放于桌上媚笑着告退而去。
乾泽在住处设宴为林崇业庆贺,席间林崇业忧心忡忡道:“臣本以为行刺王上,乃杨鼎、乾慧等人贼喊捉贼的把戏,但依今日朝上情形看来,绝非如此简单。”
乾泽道:“先生以为如何?”
林崇业停顿片刻字字道:“殿下以为乾慧会否刺杀王上?”
乾泽斩钉截铁道:“乾慧绝不会如此。”
林崇业接道:“臣也以为乾慧绝不会如此行事。”
乾泽恍然大悟盯着林崇业冷冷道:“杨鼎有意谋反?”
林崇业微微点头道:“臣正是此意!”言罢端详着乾泽神情。
乾泽默不作声心道:“杨鼎谋反对我倒非坏事,至少多一强手替我牵制乾煜、乾慧。”想罢询问林崇业道:“我当如何处之?”
林崇业笑道:“三足鼎立,总胜过两争天下!殿下只管作壁上观即可。”乾泽点点头等待迎接今后更大的风雨。
正是:疾风劲草辨世人,手足相顾忍离分。君臣角力谋官位,三足鼎立逐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