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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谁比谁幸福点

江懿:

隔了挺久的日子才回了一趟家,江莫比我想象的更开心一点,吴美静也是。家里环绕着我熟悉的味道,从小到大也未曾变过的味道,即使住的地方不停的变换,家里的味道却从来没有变过,也真是奇怪,以前我一直以为是于静的缘故,直到于静离开,直到我闻到于静家的另一种味道,我才知道,啊,原来不是我想的那样,内心难免有点失落。我不喜欢于静家的味道,房间里散发着太过干燥的味道,更因为它对于我来说太过于陌生。我进到卧室后发现江之也在,她躺在床上玩弄着手里的手机。

“回来了?”

“恩。”

接下来我们便没有说话,周围低沉的空气让我有点尴尬,貌似闯到了我不应该来的地方,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上来,我抬头看了看江之,发现她的额头处有伤疤,江之努力拿刘海意图遮挡住它,不过好可惜,我还是看到了,却一时不知怎么问出口,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咳,你额头的伤得抹点药,不然会留疤的。”

江之没有看我,却嘲笑的笑了笑,我在想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接着她拿起镜子看了看,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

“过来帮我贴一下。”

江之很自然的把头仰了起来,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我的眼睛有一瞬间什么也看不清,我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拨开江之额头前的刘海,伤口比我想的要深得多。

“没有药膏么?”我觉得这么深的伤口应该会留疤吧,江之额头要留疤了又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变丑……

“没有,你就拿创可贴贴吧,不碍事。”她倒挺无所谓的说。

“怎么弄得?”

“爸打的……”

我的手顿了顿,顿了挺久,我以为江之会告诉我江莫为什么打她。

“你快点,我脖子都酸了。”

“哦,”我赶紧给贴好,“好了。”

我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江之拿起镜子又看了看,可能担心我贴的不好吧。

“他为什么打你?”我好奇的是这个。

江之放下镜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她说:“江懿,我其实有件事没有告诉你,我谁也没告诉过,当初妈跟爸离婚的时候,是我签的字,我当时还小,而且是妈骗的我,我没想那么多,也就签字了,最近我一直想,如果爸知道是我签的字的话,一定会杀了我的……”

“应该会。”我低头发现我的指甲什么时候长这么长了。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江莫不可能签字,甚至没有出席,法院又怎么会判离婚的,原来是江之。

“所以我挺怨我自己的,也一直觉得对不起爸,可是江懿,我怎么也没想到江莫会因为那个女人打我。”

我知道她说的那个女人是吴美静。

“我是真没想到,说不难过是假的,你看,于静有了新的家庭,江莫也是,我怎么觉得我们成了多余的存在呢……我说江莫偏爱你你还不信,谁都看得出来他爱你甚于爱我。”

江之说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记起大学那会儿,江之有天晚上跟我聊天,我们聊了很多,我还请教她有关摄影方面的事,至于我具体说了哪句话,我早就忘了,不过我清楚记得江之发过来的一条消息,那条消息的内容是‘江懿,我觉得你比我幸福’。我错愕的看了那条消息很久,直到后来我完全可以肯定,我真的没有看错。而我一时不知道回她什么,编辑好了,删了,再编辑,再删,最后回她的是‘我爱你,姐。’

我没有说假话,我爱江之,爱江可,很爱很爱,可能因为我们同姓江,也可能因为我们的血管里流着同样的血液,总之我就是爱她们,我甘愿用我所有的幸福来换取她们的幸福,我幻想着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聊聊女生会聊的话题,比如哪家店的衣服好看,哪种化妆品性价比高,或者哪儿新开的一家麻辣烫店,味道特正宗,而我们可以相约一起去尝尝;江可会告诉我和江之她最近的学习怎么样,考了第几,或者她的同桌写了情书给她,又或者她喜欢上隔壁班的某某某,我们淘气的大声嚷嚷起来,我可能还会冲外面的江莫说“爸,江可早恋了。”江可紧张的拿手堵我的嘴,委屈的跟江之说以后有事再也不告诉我;我也会像其他姐姐一样,亲亲江可的脸颊,江可一定会嫌弃的,我都想象的到她恶心的表情,江可撒娇让江之给她买衣服,我也可以厚着脸皮让江之帮我买一件,我们可以逛超市,买好多好多零食,我觉得超级幸福,就这样的幸福,我甘愿拿我的所有来换。

撇开我想的这些不说,我们在一起却是零交流,即便是在一个空间,也从不会打打闹闹,逛超市也只会各自买各自需要的,三个人理性的可怕。我从来不知道江可的学习成绩,也不知道江可现在几年级,她也从来不开口问我要什么,我不知道江之有没有恋爱,江之的工作地点。现在想想,还真是这样啊,好像真得抱着这些遗憾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好可惜啊,我们……

江莫也因为吴美静不要过我,具体什么事情,什么时间,为什么我全部都忘记了,江莫冲我说滚,他说那是他的家,我便真的滚了,我提着行李箱在街头晃荡的时候,不知道找谁去哪儿的时候,难过的哭了,那时候,我想于静了。你说,于静看到我这样会不会心疼我,会不会有一丝后悔?

江之没有说错,事情发展着发展着就成这样了,我们不再是江莫于静割舍不了的人,一早就不是了。只是江之,我不知道江莫是不是比起你更爱我,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幸福,你和我,还有江可,都是半斤八两,差不多的活着,差不多的爱着,差不多的被爱,差不多的幸福……

我起身打算出去看饭有没有做好,江之说:“我要结婚了。”

恭喜啊江之。

江莫做了很多好吃的,他不停的劝我吃肉吃肉,而我恰恰不喜欢吃肉。饭桌上,江莫和吴美静有说有笑的,我和江之安安静静的吃着饭,一顿饭下来,感觉到噎的不行。多次,我想问问江莫作为父亲为什么要因为外人打江之,吴美静对我来说就是外人,她堂而皇之出现在这个家里,还导致江莫动手打了江之,我讨厌死她了。

“江之,出去喝酒么?”

“你请客么?”

“恩,我请。”

江莫说可以在家喝,可我就是想去外面,况且江之就要结婚了,我要好好跟她说说话,我也得好好想想要送什么作为她的结婚礼物。

江之就要结婚了啊,恍惚间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江之怎么就结婚了呢?

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吴美静。

我确信她的离开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能是受不了江莫烂到爆的脾气,可能另结新欢,听说吴美静离开的时候拿走了江莫的钱,听说江莫什么也没说,瞧,江莫对别人比起对我们更仁慈,这让我再一次怀疑爱情,怀疑亲情。

而江莫也重新回归了一个人的生活,江之开始准备婚礼前的一切琐事,买婚纱,戒指,拍婚纱照等等,偶尔和于静打打电话,或者我打给她,或者她打给我,我们聊着类似于‘吃饭了么,吃的什么’这种话题,之后会在久久的沉默后挂了电话,这算是我们最有默契的地方……

苏见信:

我时常想到翊惟,以此来算计时间过得多匆匆,有时看到江懿的某种行为会一下子想到翊惟,我甚至来不及阻止,这并不代表我不爱江懿,只是翊惟是我亏欠最多的人,直到翊惟死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叫翊惟的人的存在了,那时候便后悔了。因为我毕竟是人类,跟你们一样,从来都是在失去之后才发现如果有‘早知道’该多好。直到我遇到江懿,我感觉是上帝重新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学着好好弥补,我也想象不到江懿会以什么神情来听我说翊惟,想象不到。

江懿说她姐要结婚了,还说希望我也去参加婚礼。第一次看见她对什么事抱以这么大的热情,给我看她姐拍的婚纱照,结婚证,两人的照片上被一个章子戳记着,好像两人以后真就同生死共命运了,瞬间觉得神圣的不行,我想和江懿也有这么一天,真的江懿,我想和你结婚。

“你姐夫挺帅的。”照片上她姐姐很漂亮,姐夫很帅。

“恩,人也不错,我姐挺有眼光吧。”江懿略带自豪的说。

“有,有。”

“江懿?”

“恩?”

江懿眼睛始终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你有结婚的想法么?”

可能江懿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我看见她眼里流露出的神情,分明在告诉我江懿不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而是江懿从来没有想过结婚,我意识到的时候心里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江懿一脸紧张的样子。

“我看你好像挺高兴的,而且,我也有点好奇。”

“哦,我还没想过。”

说完,江懿继续低头看着照片,她不再说话,我也不再说话。

我打算接受江懿的建议去参加她姐的婚礼,在两人沉默的气氛中,我在想那天要穿什么衣服,送什么礼物,还有,江懿会和我结婚么?

“你想什么呢?”

“恩?哦,我在想你姐的婚礼要穿什么,江懿,是不是得穿西装啊?”

“穿西装吧!”

“那礼物呢?送什么?”

“恩……不知道。”

给江之:

姐,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我特别开心,我都能想象到你穿婚纱的样子,一定会非常非常漂亮,不过好可惜,那些我想和你、和江可一起做的事却都没能做过。其实我更高兴的是你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家庭了。以前我还总在想,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江之就嫁为人妇,江可也会这样,可是你告诉我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很突兀,想过的事真的实实在在的发生的时候总会有点手忙脚乱,我不清楚江莫想到你就要嫁人这个事的时候会不会不舍,也不清楚于静又是怎么个想法,应该会希望你幸福吧。人越大记忆力就越不好了,我都想不起来跟你在一起发生过什么了,有点可惜,觉得自己把有些东西就那么轻而易举的丢了,我也没有了什么可回忆的东西。

你的婚礼不要请我当伴娘哈,我会慌了手脚,总觉得会弄乱你的婚礼的,不过我可以叫于兮去,她一定会很漂亮的完成。

江之,好好经营你的生活,我祝你幸福。

恭喜!

江懿笔

苏见信,我还没想好结婚,可是我真的想过要跟你结婚,不过这段日子看着江莫和于静,我会想,我们现在这个状态是不是更好点,我没有信心经营好一个家庭,我得向现实投降,我也没有以前那种义愤填膺的气魄,觉得只要我想做的就一定能做好,我想得到的就一定能得到,而现实肯定会狠狠地嘲笑我一番,告诉我是我想太多。对啊,是我想太多,我没把握、没信心觉得以后就会比现在好过点,如果真是这样,那理由就会显得太牵强,我不能理直气壮并且单纯的认为最终结局就会这样。我不想这样。

江懿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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