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失眠了一个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想了一夜,第二天完全是顶着熊猫眼起床的。
她打着哈切一开门,洛烬尘就站在门外正举着手要敲门,他看见高冷便微笑着说:“你醒了!正好,我准备好了早膳,一起吃吧!”
洛烬尘一身简约的白蓝素袍,衣襟处纹着细细流云,他平日里在城外会缚起的银发,此刻正梳好了发髻,髻上的银色头冠雕镂着精致花纹,细碎的宝石点缀着,显得他身份尊贵,一部分银发披散在背后又不失儒雅。
高冷一下就愣住了,她连忙“啪”一声关上了门。
“天呐!我还没洗脸刷牙呢!糟了糟了,这下他完全看到我的丑样了!”高冷慌张的不知所措,跑到镜子前一照,差点没尖叫起来。
“你怎么了,小冷?你没事吧!”洛烬尘站在门外被她的举止吓了一跳,担心的敲着门,怕她会出事。
“我没事!我等会儿就出去,你先去吃吧!不用管我!”高冷对着门口喊着,她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若是这样还有人爱,那一定就是真爱!
洛烬尘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着她不愿意出来便说:“好吧!那我先去了,你快点出来,要不然早点要凉了!”
“我知道啦!”高冷立即回复了声,洛烬尘听她回答了便离开了。
这时,卿鸢正端着精致的早点到无心殿里,她裙摆太长进门时踩到了一角,一个踉跄差点洒了手里的早点,一个下人见了,便帮她一起端。
“卿鸢姑娘早!这早点是?”端着早点的丫头问候了一声卿鸢,然后看着这些早点一脸迷茫。
“是我给烬尘准备的。他人呢?还没起么?”卿鸢一面端着早点放到厅内,一面左顾右盼的寻着。
“少城主啊!他早起了,不过……”丫头说着开始支支吾吾起来,犹豫着下面的话当不当讲。
“不过什么?”卿鸢依旧欣奇的问着,一面开始摆起了碗筷。
丫头见了忙上前拦住了她,说:“姑娘不必大费周章,少城主一早就去了闻君阁,他准备好了早膳,今早会在那里吃好了回来。”
卿鸢停下手中的碗筷不解的看着她,问:“闻君阁?”
“恩,就是高冷姑娘住的地方!”丫头只是如实回答而已,卿鸢心头却像是被扎了一根尖针。
她又问道:“是烬尘特地准备好了早膳,端过去的么?”
“回姑娘,是少城主特地准备了早膳,没有吩咐任何一个下人,跟濯少族长一起端着过去的。”丫头回着话,不时躲避着卿鸢难以置信的眼神,不敢再多说什么。
卿鸢的神色顷刻黯然,她扶着桌的手有些无力,丫头想去搀扶一下她,卿鸢推开她说:“我没事!”然后走出了无心殿,她一向身子弱,丫头看着她身体微微摇晃着,怕她会不小心摔倒,便送着她出了门。
闻君殿里,还好无秋来的早,饭桌上高冷与她互瞄着对方的衣服,就关于穿着的问题,眼神交流了一阵子,吃完早点高冷便拉着无秋进了自己的卧阁,周锦宴和洛烬尘都被弄得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她们这是在干什么。
“她们交流了一顿早膳的时间,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懂?她们什么时候如此默契了?”洛烬尘不解的问着一旁的周锦宴。
“其实我也不懂!可能这就是女人吧!一种有‘共性’的‘生物’!”周锦宴一面继续吃着早点,一面解释着他的想法,他原本想说“动物”的,因为听着更顺耳,但他不喜欢动物,就习惯性用“生物”代替。
“濯溪,昨天晚上,小冷怎么?”洛烬尘这问题憋了一夜,昨晚高冷无故生气的跑回来,后面他跟过来时,她便以“累了”为借口直接跑去睡了,唯一跟她谈过的只有周锦宴了,或许他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听到这问题,周锦宴一口糕点差点噎死,他忙喝了几大口水才缓了过来。洛烬尘皱着眉头看着他,难得的想白他几眼。
“回少城主!这问题实在太深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周锦宴无奈的看向洛烬尘,表示理解他的郁闷,但他的确也是束手无策。
“好了,我知道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先走了,你帮我跟她们说一声!”洛烬尘说完站起身离开了,他虽然不知道高冷昨日怎么了,但想着,依她的个性,或许等她想说的时候,自会告诉他吧!
周锦宴无奈的看着洛烬尘离开的背影,心头一丝微妙的惆怅,虽然高冷没有告诉他,但他似乎能猜的到,高冷心里想着什么,他跟高冷认识了一年多,同一个科室同一个住所,即便两人都喜欢调侃对方,但正儿八经的讲,经历了雪界的这些,他们也算结交成了真正的朋友了。
洛烬尘走了没多久,无秋兴奋的拉着高冷出来,她一把将高冷推到周锦宴面前,问:“濯溪哥哥快看!是不是很美?”她期待着濯溪点赞,她可是花了心思的将高冷从“村姑”打扮成了“女神”。
果然,周锦宴一面愣住,一面上下打量着高冷。
高冷一身流仙席地裙洁白无瑕,裙摆褶起像极了踏着的云朵,显得可爱了几分,她个子不高身材比例却不错,蛮腰如细柳,玉手正仟仟,腹部的绸缎衣面上娟秀着绕枝花锦,外面穿着飘逸的筒袖白纱衣,无秋特地给她梳了一个端庄的发型,两侧碎发统统挽起,黑长直的头发上点缀着几颗珍珠和小小水晶。
“唉唉唉!是不是亮瞎了呀?”高冷看着周锦宴直愣愣的看呆了,便双手摆做花朵的形状,托着脸得意的笑了起来。
“咦?少城主呢?这时无秋注意到洛烬尘不在这里。
“对啊!他人呢?”高冷眨巴着眼睛寻着四处,然后发现洛烬尘已经走了。
她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精神,要知道她如此一番打扮,就是为了想让洛烬尘眼前一亮啊!
“他有很多事要处理,应该没时间一直陪着高姑娘,在这里闲来无事的聊天吧!”卿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了,高冷望了眼门外,这才意识到下人们昨晚都被她遣走了,便没人提前通知她一声,是否有人来了。
“卿鸢姑娘!”周锦宴看着卿鸢,眼里竟然有一丝欢喜。
“濯少族长好久不见啊!”卿鸢笑着寒暄了起来,她确实温柔的很,高冷昨日见着她便是这样。
而此时的无秋,则在一旁看着卿鸢,还不时的翻了几个白眼。高冷看得出来,无秋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翻白眼就是她一贯对待不喜欢的人的方式,曾经高冷也是被她翻了好多白眼。
“卿鸢姑娘,今天可是闲情逸致的很,我以为你会去后山梅林弹琴呢!”高冷随意客套了两句,其实她对卿鸢进门时说的话,听着很是别扭。
“说实话,高姑娘莫要笑我。弹琴是我一人时的消遣,现在烬尘回来了,有他陪我下下棋,我便不用再多跑去后山了,这不是方便很多!”卿鸢说着巧笑倩兮恰到好处,她拂面嫣然间,话意无心却似有心。
高冷不禁“呵呵”笑了两声,一面咬着牙点着头说:“是哦!方便很多呢!”一面失了笑意,正好瞥见一旁的无秋。
无秋翻了她一个大白眼,然后皮笑肉不笑的对卿鸢道:“卿鸢姑娘,你不是说少城主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么?既然他都没空在这里跟我们闲聊,我猜着,应该也没空跟你下棋吧!”
卿鸢被她这话逗笑,她抿着嘴角道:“我只是跟你们开个玩笑,何必如此认真呢!”
“对对对,卿鸢姑娘只是开个玩笑,不要那么认真嘛!”周锦宴一脸笑意,赶忙打起了圆场。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高冷是怎么认识卿鸢的,也根本不清楚她们为什么一见面就这样,但至少他明白了,什么叫“三个女人一台戏”!
“我听说高姑娘住在这闻君阁,便顺路过来看看。不知道姑娘住的可好?怕姑娘会闲闷。”卿鸢开始若无其事的客套起来,高冷只好赔笑了一下,刚刚较真的无秋也显得十分尴尬。
“挺好的!这闻君阁样样俱全,下人们也照顾周到。哦!无秋和濯溪时不时来看我,所以我一点都不闷!”高冷笑了笑回复着,一股溜说的自己很好。
“不过有句真话,不知当不当讲!”卿鸢抬起眉眼看向高冷,这时她的眼里没了昨日那般贤柔之色,倒是像磨过的针闪过一瞬的尖利。
“没事,你讲吧!”高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认心里承受能力还是够的,曾经工作上也好,副业写小说也好,什么压力没碰过,什么低谷没尝过。
她想着大度点就没事了,毕竟眼前这人应该是知分寸的,况且,她也不想才认识一天,关系就闹太僵,这样对她不好,对洛烬尘也不好!
“那高姑娘可不要生气啊!”卿鸢像是提前给高冷打一支预防针,她绕着高冷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她,又细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她那张小脸,然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高冷突然觉得她的笑很是阴险,但再看她的眉目,其实与之前并无两样,任然是温婉的让人不得不好好疼惜才是。
“我是笑姑娘,这东施效颦的还是有模有样!毕竟,人靠衣装一点都没错!高姑娘如今,才算有点美人的模子了!”卿鸢说的不紧不慢,语气里透着一丝刻薄的寓意,但面容依旧娇善的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女子是否是无意说错了话。
这话倒是让无秋炸了毛,毕竟高冷这副模样,是她亲手打点的,她脾气一下就上来了,还没等高冷咬牙切齿的反驳,便没好气的走到卿鸢面前。
“人家高冷天生丽质一张小脸,生得是五官精致的模子,这身流仙裙也最合她身,你讲她是‘东施效颦’,那你算什么?西施么?”无秋说的头头是道,无意间夸的高冷天花乱坠,弄得高冷都想去照照镜子了。
周锦宴更是一旁观战,知道无秋从小言论过人,所以跟谁吵,他都不会傻到跟她吵。
“要数数这雪界能算得上‘西施’级别的美人,城主的姐姐洛倾城,算是倾世容颜,之后呢?我驭兽族无秋就算是自夸吧!定也不输了你!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你可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无秋一语中的,她说完时心里也是一惊,周锦宴更是看忘了,无秋总是出口成章但不经大脑思考,他想拦也已经晚了。
“哼!我的身份?”卿鸢终于冷笑了声,她是真的气到了极点,她全身发抖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她眼里的温柔此刻如风暴,夹着凛北极寒的幻雪,刺痛着她内心最深的地方。
“我的身份是鲛族公主,与你也算是平起平坐,难道只因为我是质子,比起你,就应该低人一等么?”卿鸢几乎是嘶吼起来的,她已然失了花容月貌,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时,滴落成皎洁的珍珠。
高冷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完全傻了,原来卿鸢是鲛族的公主,亦是用来权衡雪界的凛北质子。
梅林深处,逐梦渊旁,卿鸢的琴声一曲悲情,一曲断肠,细细的珍珠铺满了她脚下的玉石地面,风吹干她脸颊的泪水,她的心冷却成了坚硬的寒冰,此刻若是有人听她这琴律,定会被这琴声扼杀。
“我什么都不算!既不是鲛族公主,亦不是凛北质子!我唯一企盼的,是他能多看我一眼!我唯一想要的,也是他能陪着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我什么都得不到!”卿鸢哭喊着惊飞了枝头的鸟儿,她的指尖被琴弦划开了几道口子,鲜血渲染开整个琴面,一声清脆的断弦之音落下,琴声回荡在深渊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