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若，你要幸福。”
“柔嘉，我没有抓住他，他的手就那样从我手里滑落了。柔嘉，就像我彻底失去你那样，我也彻底地失去他了·······”
“你没有失去我，你也没有失去他。语若，答应我，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安歌，不要松手，不要！！！”
梦里，曲柔嘉告诉她，要幸福。
梦里，叶安歌坠落悬崖的一幕再次出现，离璃从梦中惊醒，心好像被裁掉了一半，血不断地涌出，感觉心里什么都空了。
“语若姐，你醒了？？！”
“安宁！”离璃起身抓起叶安宁的手。“你哥哥呢！？”手腕上缠着纱布，伤口隐隐的痛像是在提醒着她什么。
“哥哥他不在了。”
王语若的心在一瞬间坠地，脑袋如缺氧般，一片空白。滚烫的眼泪一粒又一粒从眼眶里滑出来，模糊了视线。
叶安宁看着离璃，心想“语若姐真的这么激动么？”
“你这个臭小孩胡说什么呢，会不会说话！”叶安歌把门关上，把叶安宁说了一顿。
离璃听见叶安歌的声音，猛然抬头，却哭得更厉害了。
叶安宁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一脸无辜地看着哥哥。
叶安歌用左手敲了敲叶安宁的头，说：“什么叫我不在了，哈？？”
叶安宁恍然大悟，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怪不得语若姐哭着这么凶呢。她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出院了嘛，原来你不是在那张床的嘛！”她指了指离璃隔壁的病床。
叶安歌走到离璃身旁，她二话不说就扑到了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生怕这只是梦一场，梦醒来，他就会消失。
“痛痛痛！”叶安歌哼哧了一下，举起打着石膏的右手。
离璃推开他，带着哭腔，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安歌捧着她的脸，让她埋在自己的怀里哭着，抚着她的发丝，说：“那天我摔下去后，抓住了崖边的藤蔓，顺着它爬到了平台，在快到的时候，摔了一跤，把右手给摔了。”
“语若姐，你可不知道，那天博衍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把我吓得半死。”叶安宁捂着胸口，翻了个白眼。
“那天，你怎么会在云南，还能找到我？”王语若对叶安歌的忽然出现很好奇。
“泥石流那天，我看到了新闻。刚好是珝念的产茶地，但听那边的负责人说，茶园没事，受灾区域只在茶园的北面山区，所以本不打算过去的。随后接到了博衍的电话，说你们工作室在那边度假，而你已经失联三小时了。”
离璃握起拳头，往他身上捶去：“你知不知道那天有多危险，你干嘛和救援队分开走。要是那天你没有抓住藤蔓，要怎么办！！？”
叶安歌捏着离璃的鼻子，摇了摇说：“惹惹惹，王语若你好没良心啊，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救回来的啊！”
她忽然大哭起来，叶安歌顿时手足无措。只能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不哭了，不哭了。”
鲜活生命从她的世界里逝去，她再也承受不起那样的玩笑了。
叶安歌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水，他向叶安宁使了个眼色。
“嗷嗷，我还有课呢，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啊。”小姑娘拎起书包跑出病房。
“好了好了，怎么还哭啊？”叶安歌的右手捧着离璃的脸，看着她清秀脸上划开的三道血痕，眼泪不断涌出来，他靠近她，吻上她轻柔的唇。离璃迎来如此猝不及防的亲吻，心里想遇水的泡腾片，不断冒出气泡，在水中沸腾。他身上的淡淡清茶味刺激着她的嗅觉神经，在大脑皮层下形成反射，她想要抱紧他，感受那久违的温存，但下一秒却用力将他推开，藏进被子里。
5年日日夜夜折磨着她的记忆，怎能说放下就放下，说忘就忘呢。在梦里，曲柔嘉告诉她要幸福，可她终究还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
看着躲在被子里的离璃，叶安歌叹了口气，拉着被子，却怎么也没拉开。“不是说我上来了就听我解释么？那时候，我没有······”
“你不要说，我不要听！”
“那好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叶安歌心想。
“作为我救了你的回报，就照顾我几天吧，直到我的手好了为止，怎么样？”
“不要！”离璃躲在被子里，坚决地回答道。
“你也太过分了吧，我现在可是残疾人，太需要照顾了！！算我求你了！”
“叶安歌，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很高冷的么？”离璃心想。她钻出被子，将头探出来，看着叶安歌恳求的眼神，他举着打着石膏的左手向她晃了晃。
她心里一软，说：“好吧。不过······”
“不过什么？”叶安歌心里一惊，怕她突然反悔。
“不过我也还没出院。”她摆了摆手，摇摇头。
“那我先陪着你。”叶安歌挑了挑眉。
离璃又将自己躲进被子里去了。“叶安歌吃错药了？”她在心里嘀咕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对了，这件事没让我爸妈知道吧？”离璃又将头探出来，看着叶安歌。
“没有，我爸妈这边也没说。”
“那就好。”离璃松了口气。这千山万水的，别让他们担心。
噔噔蹬，一阵高跟鞋哒哒踏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而沈卉凝手捧着一束花推门而进。
王语若看见她，愣了一下，看向叶安歌。他不动声色，依旧正襟危坐。
沈卉凝挤出微笑，朝离璃走去。“听说离璃设计师出了意外，宋总托我来看看。看见您没事，我就放心了。”她将花束插在花瓶里，惺惺作假地说道。
“不劳宋总费心了，我没事，沈秘书没什么事的话就先走吧，我要休息了。”客套话谁都会讲。离璃讨厌这样的自己。
“安歌，我有事和你说，出去坐坐吧。”沈卉凝将手搭在叶安歌肩上。叶安歌站起来，对离璃说：“我出去一下。”
离璃浅浅地吸了一口气，背对着他们躺下。“我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她告诉自己。
5年前。
“王语若，你太不可理喻了。”
“我怎么了？你告诉我那天在公司抱着她的不是你，你告诉我那个人不是你啊，你说啊！”王语若激动着扯着嗓子朝叶安歌吼，将手中的杯子往地上狠狠摔去，玻璃碎片在灯光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线。她忍住自己的眼泪，双眼却早已通红。
“对不起。”叶安歌背对着她，冷冷地，淡淡地说了一句。拖着行李毫不犹豫地走出琉璃小屋。
就这样了么，就这样了吧。将近6年的爱情，就这样结束了吧，他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在这个电闪雷鸣的雨夜，他离开了。
王语若抱着双膝躲在墙角，他抱着沈卉凝的画面历历在目，他对她厌烦的的语言声声在耳。他对她的承诺，此刻都化作缥缈的云烟，破碎得如地上的玻璃渣子。
“语若，你永远不可以离开我。”
“语若，这所琉璃小屋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语若，我爱你。”
语若······
“叶安歌！你这个骗子！！！”泪水将她单薄的灰色T恤打湿，她歇斯底里在漆黑的雨夜。
那一夜，她哭着哭着睡着，又在梦里哭醒。反反复复，彻夜辗转。
次日清晨，迷迷糊糊中，手机在床头柜震动着。王语若往床头摸去。
“嗯？”王语若迷迷糊糊哼了一声。
“语若，这都大中午了，你还没醒么？我打安歌电话他没接，找他有正事呢。”
“怎么了······”王语若感觉脑袋很重，不管对方在说什么，只在简单回应着。
“算了算了，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沈卉凝5年前故意将你关在718教室的事？”
“你说什么？？”王语若像被什么重物击中一般，突然惊醒。
“安歌没和你说么，好几个月前就查出来当年害你的人是谁了，这么久了安歌没和你说？我以为你知道呢！”程博衍一头雾水，叶安歌居然没告诉语若？什么情况？？
“语若，你听我说······”还没等程博衍说完，王语若把电话挂掉。
家居服还没换掉，跻着拖鞋就匆匆跑了出去。路上的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为什么，叶安歌！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沈卉凝是当年伤害我的人，你却要和她在一起！！为什么！！这些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数不清的问号在王语若的脑袋里冒出来。
叶家门口，一辆红色的奥迪停在叶家门口，没错，王语若一眼就认出来了，沈卉凝的车子。
落地窗前，沈卉凝抱着叶安歌，向王语若投去嘲讽的目光。
王语若静静地看着，5年前在718教室的情景历历在目，5年里与叶安歌的每时每刻，点点滴滴历历在目，所有的疑问，好像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她心里所有的失望已经告诉她，不用再去问为什么了。
“他不爱我。”就是一切为什么的答案。
王语若落寞地回到琉璃小屋。心灰意冷大概就是这般吧。
随后，沈卉凝打来电话，盛气凌人对她说：“王语若，你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是啊，王语若，你输得一败涂地。她心里告诉着自己千万遍。沈卉凝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着千万遍。“王语若，你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她将手机朝墙壁摔去。
往后的一星期，王语若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喝得烂醉。
“他会不会找我·····”王语若心里还有这一份期待，那个事实，她依旧难以接受。
她将碎了屏幕的手机打开，里边没有叶安歌打来的电话，没有他发来的信息。但却收到了曲柔嘉发来的：“语若，再见······”
她带着一身酒味，披头散发赶到艾嘉公司，看到的，是曲柔嘉倒在血泊里······人群的嘈杂声交杂着救护车，消防车呜呜的声音。王语若感觉自己什么也听不见。
泪水好像在眼睛里结了冰，王语若呆呆地站在马路中间，她终究来迟了，柔嘉走了，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离她而去。谁，她也挽留不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