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妍一觉睡醒之后天已大亮,曾曼没有在身边,她总是起的很早。辛妍拿起手机看到曾曼的信息:小妍,我随处走走。你起床了告诉我。
辛妍走到窗前,吱呀一声推开窗户,她看到了青藤黑瓦的屋顶,狭长的石阶,还有褪了色的红灯笼。她闭上眼睛,轻轻呼吸着古镇的清新空气。此刻,她很想把推窗之后看到的诗情画意拍下来发给于泽,可她只是拍了下来,并没有点击于泽的头像。
她们住的客栈是一户临水而居的人家。洗漱完毕后,辛妍便穿过陡峭的楼梯下了楼,江南水乡的柔软随风扑面。她看到了曾曼的背影,她独自坐在石阶上,望着流水和过往的乌篷船,静静出神。辛妍不忍打断她,她多希望她最好的朋友快乐,可如今她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让她幸福更让她困扰,她也不晓得该如何帮她。她轻唤一声:“曼子。”曾曼回过头来,眼角湿润。辛妍上前拉着曾曼的手:“这儿多美,曼子。出来我们就开心地玩,其他那些都别去想了。”
她们手拉手行走于依水廊棚下,悠远的长街把时间定格,她们逛了琳琅的店铺,树雕、字画、刺绣、民俗,她们也去了弄堂,看斑驳的青砖白墙。她们买了裁剪得体的旗袍、古朴飘逸的长衫,然后彼此打趣,回去何时派上用场。之后,她们又顺便辗转乌镇。就这样,辛妍和曾曼度过了三天时间,然后踏上了返程的列车。
这之中张远有打来电话,说皮皮要跟妈妈说话,于是曾曼和儿子视频聊了会天。然后w也打来电话,辛妍看到曾曼脸上立刻浮现了少女般的微笑,与接张远电话的她判若两人。辛妍看到曾曼不断地轻笑、娇羞,撒娇,她看她眼神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她突然觉得爱情这东西真是神奇,她能彻底改变一个人,也能毁掉一个人。有一瞬间,辛妍突然觉得,人的一生如此短暂,为什么要受那么羁绊与牵制,管他什么将来与以后,只要此刻,此刻在倾情付出在真心相爱就够了。
傍晚的时候她们回到这座城市,辛妍与曾曼在建设路口道别,各回各家。一直没有于泽的消息,辛妍忍不住要给她发信息:最近好么。可是她始终摁不下发送键。这时候手机提示音想起,有一封新邮件。这几天在外旅游,邮件接二连三,广告邮件、业主的邮件她一概没有点开,可这封信主题却是“两个稻草人”。辛妍有点好奇,打开电脑,点开邮件。
小妍:
你好。我在心里多次喊你“亲爱的小妍”,可是落笔却担心太过冒昧。我很想念你。
记得我们那天初次见面么,在那个酸辣粉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这里有人么?”那时听到你清脆的声音看到一个红裙子的女孩坐在我的对面,我心里咯噔一下,好紧张。我偷偷看了你好几眼,我觉得我像是在哪里见过你。可事实上我们应该从未曾谋面。好巧的是我们点了同一种木桶饭,我们还共撑了一把伞。那个雨夜是我今生最美的雨夜,因为那天,上天把你派到了我身边。
知道你每天走路上下班,从那天起我也不开车上班了。因为你没有留电话给我,所以每天下班我都在那个酸辣粉店附近转悠,我在想你总会再来的吧,我总可以再见到你的吧。可是我一直没有见到你。那个周末我心里开始忐忑,我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要到你的联系方式,你就从我的世界这样消失了么。乱七八糟想着我却走到了超市。然后远远地,我就看到一个女孩子,还是头一次见到你的样子,那条鲜艳的红伞裙,我心里又咯噔一下,我又紧张又兴奋。待我走到你跟前之后,我发现你在端详一只精致的碗。我妈妈让我信教可我从不感冒,然而那一刻我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感谢主。
小妍,那次见面之后我有了你的联系方式,我好开心啊。因此我可以约你吃饭约你看电影了。吃饭的那天我们去江边散步,你讲了很多你的故事给我,我很心疼你,我想给你一个拥抱,可是我并没有勇气。然后我们一起听歌,你说,我们的私人歌单重复率居然有百分之九十。我好开心啊,我想起他们说的那句话,世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我不确定世人,但我知道,我和你的相遇,一定是久别重逢。
那晚回去之后,我失眠了。我觉得我喜欢你。可是我却无法确定你对我的感情。我工作很忙,经常加班到十点左右回家,可是一到家,我就立马想给你发信息看你过的好不好。事实上我在白天工作的时候也总想你,想你的每一个表情,想你跟我讲的每一句话。想到你的微笑我就莫名地笑,想到你的伤痛我就心疼。跟同事吃到好吃的,就想哪天带你来吃。走在路上看到了蓝天白云,就想把天空拍下来给你看。我就像中了毒瘾,同事都说我像变了一个人,一个活泼欢快的人,变得沉稳古怪起来。
小妍,我想过给你表白。可是我还是勇气不足,尽管我也能感觉出你对我的好感。你总是刚刚伸出一个橄榄枝,然后就快速收回。刚刚坦露心声,很快就又蜷缩伪装。你像是在一边试探我,一边保护你自己。我知道你在过去的感情中受伤害,我多想给你我可以给到的最好的全心全意的爱,让你放松地在我爱的呵护下和我相伴终生。
我不确定我是否说了过分的话。可是小妍,那晚你拉着我的手站在操场上,我心里怦怦直跳,我是多么的开心。你让我闭起眼睛,我就闭上眼睛,然后我就想到了四个字:地久天长。微风吹来,那个夜晚好惬意,我想到了顾城诗中说道: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可是当我向你表白时,你却跑掉了。我怪自己鲁莽,也许你还没有做好开始一段新感情的准备,也许你还需要时间。这么多天过去了,我每天都很煎熬。小妍,可以接受我的爱么。
你的,阿泽。
辛妍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挂着淡淡的泪痕。看到落款,她轻轻笑了,我的?呵呵。阿泽?这名字听起来不错。她又把邮件看了一遍,抬头和落款用的都是她最爱的娟秀的楷书,还用了米黄色的信纸。这个年头写电子邮件还用心地选用信纸的人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