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呸呸吐着嘴里被吹进去的冰渣子,粗重地喘起了气,我看了看那脚下已经慢慢形成白雪的土地,心仿佛也被冻冷了一般,整个人简直已经无法思考了,那还在流淌着的鲜血滴在地上,落在手上,渐渐地被那温度地而冻住,凝固在了一起,黏黏的,我手一动,想把衣服和手分开,却发现在冻血的凝固下,已经完全撕不开了,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那段记忆现在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一回忆起来便是一片的麻木,虽然处在酷暑里面,汗流浃背,但每每想起那段经历,手脚便不由自主地要蜷缩起来,慢慢地变得冰凉,我脑中的记忆,正在刻意地去回避在雪山上的所见所遇。
遇见几头耐寒的猛兽了吧?遇见了那突然转阴的天气了吧?我已经彻底遗忘了,只记得走了大约到了中午,我们爬到了山巅,看着下面一览无遗的景色,我们已经被冻得麻木的心胸突然一阵激荡,一股豪迈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在胸中升腾起来。
“啊,啊,啊……”海盗看着那壮阔的景色,突然结结巴巴地看着那山景喃喃道,心中有万般的情感想要抒发,我们转过头来看着海盗,还以为他要作诗了呢,哪承想这货儿啊了半天,面憋了个通红,奈何肚子里油墨太少,还是没有说出个句子来。
“此情此景能见一次,真是死而无憾了!”一旁的铁手显然是读过书的,看着那海盗,嘿嘿笑着接过了话头,海盗的啊声戛然而止,看着那铁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一脸的激动似乎是在感谢铁手将他心中的情感完美地表达出来了。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大胖先听明白了,突然一个巴掌就朝着铁手脑袋扇了过去,笑骂道:“哪来的死,死,死!?就不能说得吉利一点儿?比如说……啊,啊……”那大胖看着那山景,却跟那海盗一样啊,啊,啊,最后一阵寒风吹来,倒是把他吹得打了个哈欠。
“走吧走吧走吧,再不走,就下不去了。”我站久了,看着那一成不变的山景心中生起了乏味,抬头看了看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皱了皱眉,带头正要朝着山下走去,迈腿的时候突然感觉这腿像是不属于我的了一般,刚走出还不到一步,整个人顿时扑倒在了雪中,整个脚已经麻木了,我已经感受不到我的脚了,像是我从来没有过它一样。
一旁的野人看着我的样子,一脸的凝重,暗骂了一声急忙冲了过去,一群人顿时围了过来,把我围在中间。
“他的脚被冻僵了。”野人看着我已经没有知觉的脚皱着眉头说道,说着,他从一旁掏出了一点,便朝着我没有知觉的脚部用力地搓了起来,寒风阵阵,冻得刺骨,我的脚渐渐地回温,然而我的精神却在一点一点地下坠着,慢慢地沉沦,沉沦……直到最后的一片黑暗。
噼里啪啦的柴火声一点一点地响了起来,一股久违而珍贵的温暖在我的旁边洋溢着,这是,这是哪里?我沉沦在黑暗中的意识渐渐地在被那温暖而唤醒。
慢慢地,我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这又是在哪里?看样子,是个农村的温馨小屋?
眼睛涩得有点刺痛,我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要用手撑起床板起身,却发现那受伤的手软绵绵的,疼痛得已经麻木了,完全使不上劲儿,那之前被冻僵的脚,也有点麻木,我下床走了不到三两步,身形便摇摇欲坠。
之前发生了什么?我摸了摸生疼的脑瓜子,陌生地看着这座小屋和小屋里头慢慢燃烧着的火堆。
估计是踉跄了几声发出了声响,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小屋的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一阵冷风突然灌了进来,寒得我打了个冷颤,抬起头,那进门的却是大胖,那之前的一脸赘肉已经在前一阵子的颠簸中消了好一些,多了不少干练和顽强。他看着我,那满脸的诧异突然转成了发自内心的狂喜,看着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记忆中这个胖子又有何时这么激动过?我看着那大笑的大胖,心里一阵惊讶,不由得被他给逗笑了,看着他说道:“怎么了?看着我,这么高兴?”
他兴奋得说不出话来,一下子扑了过来,那力道大得,直接把我撞了个踉跄,直接把我撞到一旁的椅子上。
“咋回事儿啊?之前我脚怎么就没知觉了呢?还有我又是怎么给昏过去的啊?”我看着那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大胖,有点好笑地问道。
大胖粗重地喘了几口气,咽了几口唾沫,说道:“你,你不知道,之前,之前你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已经剩下一口气了,那蹩脚的乡间大夫已经说你没救了,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
“去去去,我刚醒来就咒我死啊。”我嘿嘿一笑,舔了舔嘴唇,拍了拍大胖的脑袋,笑骂着叫道。
“真的,真的,那个该死的乡间医生,待会我非去掀了他的……嗷嗷嗷!烫烫!”大胖看着面色逐渐变得红润的我,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甚至手舞足蹈起来,脚却不经意间踢到了一旁的火炭,烫到了脚趾头,疼得他嗷嗷大叫起来。
我看得一阵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没问个清楚,突然外头淡淡地响起来了丫头的声音:“死胖子,你有完没有完啊,还在这里吵吵?那个医生不是说了让漠哥休息休息了嘛?”
“丫头,休息什么呢?”我嘿嘿一笑,笑出了声来,看着那堪堪从门框的地方探来头的漠灵,慵懒地说道。
“漠,漠……”丫头看着我的眼睛顿时直了,结结巴巴地嘟囔了几句,猛地跑了出去,大喊着什么。
顿时,他们一股脑儿全部冲了进来,本来便显得狭小的空间简直已经快没有落脚之处了,在他们的七嘴八舌之下,我才知道了那我昏迷之后的种种事情。
照他们说,我昏迷之后腰间悬挂着的大胖的手枪突然走火了,虽说没有伤到人,但引发了雪崩,我们一行人被直接冲到了山下,摔了个七荤八素之后幸运地被几个山民救起,前因后果,仅此而已。
关于我的事情,他们说我或许是因为浸润在冰中太久又没有意识,导致了全身的麻木,被一个乡间赤脚医生说成了不治之症,吓得他们根据那山民的土方法不断地治疗。
然而,我看他们的神情,却发现他们讲到了那个救我们性命的山民时,眼中却流露出了一阵一阵的恐惧之情,似乎对这山民甚是敬畏?
“怎么了?说到那个淳朴的山民,咋子这个表……”我嘿嘿笑了笑,拍了拍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海盗的肩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