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在战场中侵浸，并且活着回来的人，手上没上千条性命，也有百来个。方溶月终于明白为何当他威胁说要杀了自己，自己的身体会不由自主的发抖，实在是他真的会说到做到。这种人虽然极为凶狠，性格却是直爽简单至极的，否则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名将不战死沙场，而冤死朝廷。
“要真说到感谢，也应该是我感谢壮士，而非壮士感谢我。”她扶着黑衣人坐下，按照给六皇子跪拜的礼节给黑衣人行了一个读书人的礼仪。
那壮士果真是个实诚人，见方溶月如此，当下自报家门，“在下石秀，不知公子此举所为何意？”
“石壮士，在下今天日间听闻有人刺杀了嘉怡郡主，还道是哪位英雄好汉，谁知今日就让我见着。请恕在下有眼无珠，没有认出壮士，我若早知晓此事，不用壮士说，哪怕是死也要保全壮士。”
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除非是常年混迹于官场见惯虚情假意例如六皇子之人，其他人是怎么也挑不出毛病的。
“听公子的说法，难道你和嘉仪郡主也有过节？”
方溶月听闻这话知晓是有戏，果然是个人寻仇，她故作为难状，深深叹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又怎可用过节二字说得清，不瞒壮士说今日我来到严华寺，就是想要和壮士做一样的事。不知壮士为何要杀死她？”
是提到了他的伤心事，砂锅大的拳头应声落在木桌上，震得石桌发出一阵闷响，“她看中我家小妹的未婚夫，为了夺走他，毁我小妹名节害我小妹羞愤自杀，此生之年，我必要拿她和她丈夫的头颅来祭奠我小妹。”
“你是戚小姐的哥哥？”方溶月迅速在大脑中搜寻戚家人的信息，怎么也没有发现有这一类的人物存在。
石秀愣住沉默片刻道，“戚大将军早年已将我逐出家门，按理我便不再是她的哥哥，可小妹遭了那女人的毒手，我又怎可袖手旁观。”
难道是戚大将军的义子，虽则蠢笨些，但两人有共同的目标，也可合作一二，“不知石壮士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这一次动手，她已然受惊，接下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得手，我打算先到京城中寻一处宅子住下来，静候时机成熟再一次动手。”
还知道分析局势，也不算蠢笨到哪里去，正好自己身边也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男子，看他虽被追逃，身上却没有大伤，危难时刻保护自己应该不成问题，“在下不才，在京城中刚好有一处宅子，石壮士若是不嫌弃，大可到我家暂住一二。”
“这事倒是极好，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苏名飞士可直接唤我苏飞。”两人算是正式认识。
忙活了一个晚上，到了该睡觉的时候，石秀倒是不挑，径直往床上一趟，还拍拍剩下的半边，“过来睡觉吧。”
你不挑我挑啊，方溶月呵呵笑道，“我那小婢女方才受了惊吓，方才痴缠了半天要我陪她，我找了个借口来向恩公道别，现在再不回去只怕还要找过来。”
古代男人哪有那么多的贞操观念，在石秀这样的军人眼中，女人不过是暖床的工具，兄弟共享的万物。方溶月在他暧昧的目光中出门右拐走进莺歌的房中，也不说话，合衣睡觉。
既然在这里也等不到王婧宸，第二日一大早方溶月带着莺歌连同石秀一同回京城，原本石秀是万万不同意坐马车的，他是行伍出生，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将来是要当将军的人，又怎会愿意像个娘们似的呆在马车中？
方溶月知晓他的意思，劝道，“嘉仪郡主遇刺，如今京城中肯定四处戒严，你一人骑马而行，只怕还没有入城，便已经引起怀疑，于将来行事倒是多添不便。”
他沉思片刻抱拳拱手道，“以往戚大将军总说我做事太过冲动，欠缺考虑。如今还要多谢苏公子提点，否则真是误了大事。”
方溶月观察的很清楚，说道戚大将军时石秀的眼中充满敬佩之情，这倒是条有情有义的汉子。
鸿轩从府衙赶回家中的时候，王婧宸正在喝着燕窝粥压惊，看见鸿轩进来，她放下手中的汤碗，“怎么就回来了，不是告诉你没什么事儿么？”
屋内铺着地龙，宛若春天，鸿轩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阵阵寒气，在司琪的伺候下脱掉依稀带着些冰霜的披风。他站到火炉旁边烤火边问道，“安大夫来看过没，有没有受惊。”
“方才已经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我可是连山贼都遇见过的人，一个小小的刺客又怎会吓得住我，况且你派了那么多侍卫保护我，我连他具体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
说话间，鸿轩身上已经暖和不再带有寒意，之前怕身上凉冻着王婧宸没敢靠近她，现在正抱着王婧宸仔细观察，直到确定她真的毫发无损才继续说道，“我已经增派人手去搜查，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结果。你认为可能是何人所为？”
鸿轩顺势将她抱在怀中，王婧宸自是不肯，被丫鬟看见了像什么样子，她的体面还要不要了？挣扎着找了另一个椅子挨着鸿轩坐下。手被鸿轩握在掌心，因被衣衫挡着，外面的人并看不出来，她也就不再挣扎。
“暂时没什么头绪，可能是六皇子的余孽，也有可能是戚大将军那边下的手。从身法杀人手段看来应该是戚大将军那边，可若真的是他下手，我恐怕不会这么轻易能逃出来。”
鸿轩握紧王婧宸的手，“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再让你随时出于生死边缘。这次行动看似有计划，却不周密，不像是戚大将军的风格，倒有可能是六皇子余孽买凶杀人，我这就派人盯紧那几个支持六皇子的官员，看看到底是谁，必让他以全族赔罪。”
王婧宸沉思道，“我们处在这样高的位置，想要致我们于死地的人太多，是需要杀一儆百让他们知道这个后果不是每个人都承担得起。不过六皇子刚死，皇帝对他还抱有一些感情，这个时候大规模对支持他的官员下手怕是会对太子不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