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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轮回选择

九杰眼睁睁看木莲华离开,却也无奈。

旭幽刚与九杰失和,说声告辞要回章府。九杰不想两人太过生分,就出来送他。两人都不善言谈,一路默默无话,更显尴尬。

已到寅时,天将明未明,正是最暗最冷之时,杭州虽是繁华之地,街上也无半个行人。

九杰率先开口:“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想知道你和郑府的关系,为何你和郑家公子如此要好?”

“同病相怜吧,义知虽然爱胡闹没有分寸,却和我很像。任情任性,不违心。”

九杰:“你姓旭,却似乎对章府……”

“喔,章中行是我父亲,十年前被孟无昔杀了。”旭幽语气平稳,没有丝毫感情,就好像所说的事与自己无关,十年前死的不是自己的亲人一样。

九杰却是惊诧万分,脱口而出:“章回弟?”

旭幽回过头奇怪的看了九杰一眼:“那是我以前的名字吗,我都忘记了,我叫旭幽。”

九杰猛地抱住旭幽:“我是杰哥哥啊,恩公惨死,我身在燕王府却无能为力,回弟,这十年你……”

旭幽冷冷的将九杰推开,自顾自的往前走:“我说过,我忘记了。”

“而且你不再是我的朋友。”

没有过去就没有未来,九杰为旭幽的绝情感到难过。当章回弟幼年丧父,作为朋友九杰希望他能看开点,能忘记痛苦;可是当旭幽真的做到了,九杰又不能接受,这不是自己心中的章回弟。

九杰忽然说道:“好吧,你既然不当我是兄弟,我也就不用顾忌了。郑丽珠也就与你无关,你还喜欢她吗?”

“郑丽珠?我和她很熟吗?她恨不得杀了我。”旭幽站住脚步。

九杰不敢相信:“那好,明天开始我就追求郑丽珠!你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旭幽转过脸,看的九杰心里发毛:“你若喜欢她,你就去找她。你若不喜欢她,有别的目的,我就杀了你!”郑丽珠比较是郑义知的姐姐,旭幽对郑义知很爱护。

两人再也无话,片刻之后,章府已然在望,而门前有一个人正在等待。

郑丽珠一路艰难,孤身一人,终于回来了。为了这一刻,她等了很久,等了十年,又或者是一辈子。

听到有人来,郑丽珠缓缓回首,此刻的她白衣如雪,在这无月的夜,分开了黑暗;为那刹那的温柔,有人献出生命,有人等候一生,父辈的恩怨就让它们随风而过,迎接旭幽和丽珠的将是他们自己道路……

佛经有言世上有轮回,以旭幽的理解来看,所谓轮回,那一瞬或许已经过了整个人生,刹那的停顿什么也没有发生,也或许有着不同的选择。

……

旭幽大踏步走向郑丽珠,他走的飞快,为这一刻,他已等了很久。旭幽没有犹豫,没有难堪,他果决而有力的把郑丽珠拥入怀中,用力抱紧,十指相扣!世上没有阴差阳错,误会都是庸人自扰;世上没有难为情,喜欢什么就大胆一点没有错;不要怕他人的指指点点,不要怀疑自己的信心,勇敢的做自己的选择。

九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旭幽就这样抱住她了!刚才还大言不惭呢。

“花开一瞬,亦是永恒;五行幻法,第二境,轮回。”

白发李想使出五行功法,突然出现在旭幽的脑海。

旭幽一愣:“李想师兄?”

李想:“旭幽师弟,若有选择,我希望你真的能和丽珠和好。勿怪师兄。”

旭幽仍在原地,九杰依然在侧,郑丽珠静立章府门下,似要回头。这个世界静止了。发生的事情尚未发生,旭幽处于轮回之中。

白发李想从天而降,时间开始移动。

郑丽珠缓缓回头,白光乍现,眼前一黑就此昏厥。

九杰拨出贴身利刃,便冲了过去。旭幽尚在混沌之中,见状也紧追不舍。

白发李想将郑丽珠拦腰抱起,几个纵跃,迅速消失于黑暗之中。

李想无悲无喜,冷若冰霜,虽然带着郑丽珠,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在房屋上、在街道拐角、在城墙上左突右闪,犹如幽灵一般。

九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个白衣人就这样抱住她了!为啥不是我?

九杰气不打一处来,不甘心放弃。他并非习武之人,体力明显不支,虽然跑的喘不过气来,却在咬牙硬撑。

九杰心里打起了注意:必须跟上郑丽珠,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就是旭幽在这儿有点碍眼……

旭幽使出五行之力,体悟风的变化,马上感觉到身轻如燕,虽然还没有达到御风而行的境界,却也相差不远。然而这样下去他必然会丢掉李想的行踪。

“玄极冰封!”

旭幽大急,不得不将毕生所能使用出来,用五行的寒冰之力来感受周围的世界,他的意识也就可以紧跟着郑丽珠。不管她离得再远也有停下的时候,旭幽总可以找到他。

旭幽见九杰跟不上,一把拉住他脖子处的衣领,如老鹰抓小鸡般带着他。九杰更加沮丧。

李想抱着郑丽珠,旭幽带着九杰就这样开始了追逐,很快就出了杭州城,至于那高高的城墙对五行之士没有半点阻碍作用。

一处不知名的空地,白发李想将郑丽珠丢下。此地平坦异常,周围数十丈没有一点儿可隐蔽之处。旭幽和九杰若是到了附近,必然一览无余。

李想对郑丽珠恶狠狠的说:“这是一个选择,或者死,或者从了我!”

我们所知的残忍不在于坏人做了坏事,而是当有一天你知道了你的朋友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那比坏人更坏;我们的可怜不在于我们轻易的选择死亡,而是我们还要活着,哪怕屈辱,哪怕没有尊严,但是我们有我们自己的价值,我们有我们自己的使命。在它达成之前,我们只能活着。我觉得活着远比轻易就死的更加伟大,更加不易。

在这里我不想描述太多,不想写郑丽珠的心里活动,不想写这个罪恶的原因,伴随着生存的无奈,我就简单的写下郑丽珠的选择。

她选择活着。

郑丽珠做这个选择的时候,旭幽在偷窥!

旭幽后悔急了,他本可以赶上,他本可以阻止郑丽珠做出她的选择。他在等待,他也想知道她的选择。事后旭幽后悔了无数次,他刚为九杰对自己的测量而愤怒,现在却要无耻的看着李想对郑丽珠的试探。旭幽在心里骂了自己千百遍:这是小人行径!

九杰心里百转交际,手中的利刃攥得更紧,也在做一个选择:先把旭幽办挺,然后英雄救美。

不行,还是两人一起上,旭幽是我朋友……九杰尚在犹豫之中。

旭幽回过头对九杰说:“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影响丽珠的声誉。”一指点中他的穴道。

“额。”

九杰无语:还是你更阴一点。便睡了过去。

旭幽从九杰衣服上撕下布料,包住脸、蒙着面冲了过去:李想,我要杀了你!

旭幽状如疯魔,不顾一切,誓要与李想血拼到底。李想不是第一个让旭幽想置于死地的朋友,更不是最后一个。在以后,旭幽会面对更多背叛与杀戮直到他走上绝情绝爱的道路,直到他成为“太阴”!

李想亮出自己的武器——剑:“这是李成王的剑,取名无妄。”无妄剑锋芒毕现,丝丝雷电如金蛇一般缠绕其上,相比之下旭幽却是手无寸铁。

“十七年前李成王用生命祭献天雷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无妄剑就此拥有了五行之金的力量。师兄不善剑道,然而手执此剑却也感到其中有着开天辟地的力量。今日就以此剑为旭幽师弟开启五行三禁,愿师弟五行功法大成,太阴威名天下无双!”

李想并未使出剑法,无妄剑只是简单的劈刺,一招一式古朴而迟缓,仿佛一个最笨的教习为一窍不通的学子演示,生怕他看不懂、学不会似的。

旭幽修行的功法是五行之木和五行之水,其中五行之木虽未修到极致却能够感到风的力量。旭幽以此能够行动迅捷,犹如疾风。然而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在无妄剑的压制之下,旭幽五行功法大损,一时动弹不得。

李想一剑点向旭幽面门,旭幽无法闪躲,情急之下用手挡了一下。李想却是点到即止,无妄剑尚未碰到旭幽手掌便已回撤,然而剑上的金蛇电网却在他手心留下了一个永久的印记,状如残月。

旭幽犹如触电一般浑身巨震,一股霸道的剑气在体内横冲直撞、肆意游动。

李想冷冷的看着受折磨的旭幽,无情言道:“五行三禁第一禁:不得妄动杀机,逆者活不过十年。”

这正印证了木莲华所说。而且木莲华也为旭幽测算过: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来破禁!

旭幽肚如火烧,剑气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逛了个便,又往上游走,却在心脏处停止了。旭幽曾用知心术,动用冰寒之力封印自己的内心,剑气亦是强弩之末,碰到心脏处的冰寒之力,也就冻结了。旭幽一时轻松,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如逃出生天一般。

李想略感诧异,接下来所说的却是晴天霹雳:“师弟,你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只有继续修炼,明澈五行三禁才能续命。师兄看你修为太低,所以赠送李成王的功力。你只要接受那股剑气即可,何必相抗自伤呢?”

旭幽:“你不配做我的师兄,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怪不得五行一门被列为叛逆。”

旭幽虽受了内伤,桀骜之气却是更胜从前:“自今日起,只要是五行一门所做的,我都会抗争到底!”

李想解释道:“自古美女慕英雄,我希望你和郑丽珠和好。只有我做恶人,你才能做好人。”

“屁话!你要是做恶人,我会比你更恶!我的事情我自己来办,用不着你插手。李想,我本觉得你很好,现在却觉得你走错了路,而且还要把我往可耻的路上推。”

李想神色暗淡,心中泣血,旭幽不懂他的感伤:朋友之间的伤害是双向的。李想一直在五行祖的掌控之中,他别无选择。这是五行祖所说的对旭幽的三次点醒之一。

李想将无妄剑插在地上:“好吧,我尊敬你的选择,这就离开。你把它交给李凊林,这是李成王的遗物,如今完璧归赵。”

旭幽不敢相信,李想所为何来,就为了给自己创造机会?

李想:“五行祖即将拜访成王府,这是见面礼。谢了。”语毕消失不见。

旭幽见李想离开,赶紧过来查看郑丽珠,她却是醒的。

旭幽决定改变这一切,用了五行功法,说道:“这是个梦,万物皆虚幻。我将用知心术封印这一切,你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救过你,章回弟并不存在。”

旭幽蒙着脸,郑丽珠看不懂他的表情,却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守护,安静的睡过去了。

旭幽放下郑丽珠,对她使用知心术,封印今日的记忆。

旭幽拿起无妄剑,很是顺手,暗暗起誓:李想,假以时日,我一定会破除五行三禁,跟你做个了断!

……

暂且放下杭州之事,回到无昔山。

孟无昔因与“东海食人蛟”相争“十三童子”,受了重伤。首徒吴孟青趁机裹挟金字门弟子自立,欲摆脱孟无昔的控制。当此之时,恰遇李想拜山,想带走“太阴”。

孟无昔不得已而使出五行之土的功法“魔化圣魔”,制服门下弟子,迫使李想无功而返。然而孟无昔知道旭幽的“青龙魄”暴发现世,会招来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是无论如何不会轻易束手的!

孟无昔以寻找“治人之道”为由,将旭幽赶下山,便回过头来处理众弟子的乱局。

孟无昔背对藏书阁,面朝悬崖,迎面山风吹来,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然而他并不是在感受自然,而是思考如何处置这帮“逆徒”。

吴孟青等被师父以无上法门制服,过了一天一夜方能活动手脚。便陆陆续续来到师父背后,跪了一地等候发落。慢慢的风邪、皮里光、金不换等到齐,也依次跪成一列。他们聚的慢,孟无昔也思考的慢。

孟无昔决定先批评这些不肖弟子一通,“逼宫”的手法太差,是可忍,孰不可忍!

“吴孟青,你是无昔山首徒,可知错在何处?”

吴孟青急忙磕头求饶:“弟子自高自大,不知师尊手眼通天,弟子所思所想尽在师尊掌握之中,实在是罪大恶极。不敢求师尊原谅。”

其余弟子听了大师兄的避重就轻,都是疑惑不解,哪有如此认罪的?

谁知孟无昔却是点头表示理解:“这是其一。你五行功法第一境界的修行趋于圆满,然而迟迟不能领悟第二境界。为师让皮里光取走你一成的功力,就是告诉你‘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的道理。你若想在修为上有所突破,就必须先舍后得。你却以为我怕你超越为师了,真是岂有此理!有弟子出类拔萃,为师高兴还来不及,又担心什么?将无昔派发扬光大的重任就落在你的肩上了。”

众弟子一时惊恐,脸上写满了震惊,大殿之上吴孟青隐藏实力,说自己修为底下。而风邪刚刚突破“噬业”境界已经是沾沾自喜了,谁知吴孟青已经是“国器”境界大成,还能隐忍,白白将一成功力送与皮里光,而这一切孟无昔都是了如指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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