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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拾遗记

张仪、苏秦二人,有相同的志向,都喜爱学问。两人靠轮流剪头发卖钱,来维持生计。他们不停地努力书写文章,潜心阅读圣人的言语。

平时,他们遇到或看见《坟》《典》这样古老的书籍,一定要抄录下来。如果当时是在路上,没有地方记录,他们就用墨水写在手掌上或大腿上。夜里回家,再抄写到竹简上。那些竹简都是他们自己砍伐竹子,制作而成的。

二人游历的路途当中,常剥取树皮,编织成书页,用来抄写天下的好书。

一次,他们在一棵大树下休息,似睡非睡之间,有一个老者走来,问道:“两位君子怎么这么勤劳辛苦地求学呢?”

张仪、苏秦问道:“先生是哪国人?”

那位老者回答道:“我居住在‘归谷’”。

老者所说的归谷,就是后世称为的“鬼谷”,这个鬼字,就是‘归’字而已。

于是,两人向老者请教学问。

老者教授了他们操纵时事、出类拔萃的辩论技巧,又从胸口掏出二卷演讲游说的书,书里讲的都是辅弼国君的本领。

******

秦二世死后,子婴被立为秦王。他才做了一百天的秦王,郎中令赵高就预谋要杀害他。

一天夜里,子婴在宫殿里睡觉的时候,梦见一个身高十丈的人,胡须和两鬓都是纯青色的,穿着美玉制成的靴子,坐在朱红色马匹拉着的宝车里。

那人来到宫殿门前,要求会见秦王子婴,守门官放他进来。

那人见到子婴,说道:“我是天上的使者,从沙丘来。天下将要发生动乱,有人阴谋要来杀害你。”

子婴醒来后,就怀疑是赵高要谋害自己。于是他把赵高囚禁在咸阳的监狱里。

他先把赵高放在深井里,悬挂了七天七夜,可是赵高竟然没有死。

然后,他再把赵高扔在汤锅里,煮了七天七夜,赵高仍然没有死。

最后,子婴只好把赵高砍头杀死了。

子婴问监狱的官员道:“赵高是神仙吗?怎么几次都杀不死?”

监狱官说:“刚开始囚禁赵高的时候,我看见他怀里藏有一颗青色的鸟蛋大小的药丸。当时,有个方士说:‘赵高早前学习过韩终的炼丹法术,他冬天坐在寒冷的冰面上、夏天睡在火炉上面,都不会感受到温度的变化’。”

赵高死了以后,子婴命人把他的尸体扔在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上。

前来哭泣送别的人,有好几千家。

有人看到一只青色的鸟雀,从赵高的尸体当中飞起,一直冲进天上的云彩里。

这个,大概就是传说的九转神丹的法术吧!

子婴梦里见到的那个人,就是秦始皇的灵魂;他所穿的美玉靴子,就是神仙“安期生”送给他的宝物。

******

汉朝安帝的时候,国库空虚,朝庭入不敷出,只好出售官爵。

山东临沂人王溥,祖上曾经做过高官,到他的时候,家道衰败,只好在洛阳集市上给人写字谋生。

他外貌俊美,文辞华丽。来请他写字的人,男的送他衣服帽子,女的送他珠宝玉器。一天当中,他总能满载而归。他家里因此富裕起来,粮食堆满仓库。他的族人、亲戚,很多都得到他的供给和奉养。洛阳人都称他是好笔头。

王溥早前贫穷的时候,家里打井,挖到一个铁质的印章,上面的铭文写道:“帮佣得到富裕,钱财盈积。一土三田,军门主簿。”

后来,他花了一亿个铜钱,买个中垒校尉的官职。三田一土,就是个“垒”字;中垒校尉掌管洛阳北军的营垒门户,所以叫军门主簿。

这个故事证明,一个人积累善行,就会有好运降临给他,这就是神明的报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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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逵五岁的时候,他的聪明智慧就超越常人。

他姐姐是韩瑶的妻子,因为没有生育,回娘家居住,也是个聪惠明智的人。她听到邻居家里有人在读书,就常常抱着贾逵,隔着篱笆墙,听邻居读书的声音。

五岁的贾逵也静静地倾听,聚精汇神的不发一言。他姐姐因此很喜欢他。

贾逵十岁的时候,就己经能背诵《六经》了。

他姐姐问他:“我们家里这样贫困,从来没有人教你读书入门的,你是怎么知道天下有《三坟》、《五典》这些古书的?而且,你还能毫无遗漏地背诵下来的?”

贾逵说:“以前姐姐抱着我,隔着篱笆墙听邻居家的读书声,我当时就记下来了,所以我今天能一字不差地背诵这些书了。”

后来,他剥下院子里桑树的树皮做成稿纸,用来书写文章。有时,他也会在门板或墙壁上书写,常常一边背诵,一边铭记。几年以后,许多经典的文章,他都能通顺地背诵和理解了。

同乡当中,与他谈论过问的人,都称赞他是古往今来难得的学问家。

他的名越来越大,就有很多人不远万里,到他家来拜师学习。也有人牵家带口地搬到他家附近居住。

对前来请教的人,贾逵都亲口教授他们经书和文献。人家受教后,就送粮食给他。因而,他家受赠的粮食,积满了仓库。

大家都说:贾逵不是靠下地耕种获得粮食的,而是通过亲口教授别人经文得到粮食的。他就是所谓的‘舌耕’了。

******

司马炎登基做皇帝前,曾经做过抚军将军。

他府邸的后堂台阶上,忽然生出来三株奇异的草,三株草都是黄色的茎秆、绿色的叶子,而且在滴翠的枝头上,开出金黄色的细小苒弱的花朵。

当时的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祥瑞的草,所以把它们掩藏起来,不让外面人看到。

有个羌人叫姚馥,是马厩里养马的胡人。他很懂得阴阳的法术,看了这三株草以后,他说道:“这三棵草正好对应五行之中的金德,是金德的祥瑞。”

这个姚馥,当时已经九十八岁了,是后来五胡乱华时后秦皇帝姚襄的祖先。他喜爱读书,又嗜好喝酒,每次喝醉了的时候,就讲帝王兴亡的事情。他还擅长戏谑玩笑,很是滑稽,常常感叹道:“地上所有河流里的水,不够我浸泡酒曲;所有的树木,不够我生火蒸酒;所有沼泽中的野兽,不够我烹饪菜肴。人类是天地的精灵,不懂得喝酒的人,就象含着气息而走动的肉块一样,或者象木偶一样没有心肠和见识!”

姚馥最喜欢吃浑浊的酒糟,常常说喝醇酒不足以解渴。

跟他一起做事的人,常常捉弄狎侮他,叫他“渴羌”。

晋武帝即位以后,回想起姚馥站在台阶上,评论五行和金德时的倜傥风采,就要提拔他做朝歌的县令。

姚馥辞谢道:“我这个老羌人是外方的人,家乡在遥远的地方,隔着千山万水。我现在能够到繁荣的中华游历,已经很荣幸了。我请求辞掉朝歌县长的职位,我愿意一直做养马的仆役,那样天天可以喝到陛下赏赐的美酒,快乐地度过晚年。”

晋武帝说:“朝歌是商纣的都城,当地盛产美酒,你去那里当官,能让你不再喊没有美酒喝了。”

姚馥在殿下高声回答道:“我是马棚里的老胡人,己经渐渐熏陶了皇帝的感化,我这样的蛮夷野人,也是陛下的臣子。今天如果我沉浸在酒池的快乐里,岂不成了殷纣王的子民了?”

晋武帝听了他多恭维,抚摸着面前的美玉茶几,很是高兴,就任命他去做酒泉太守。

酒泉这个地方有清澈的泉水,味道就象美酒一般。

姚馥趁着醉意,跪拜接受了。

后来,姚馥到了酒泉,施行仁政。百姓很感激他,给他立了生祠。

再说晋武帝的那个宅邸,后来赐给了张华。当时,那三株草仍然在。

到晋惠帝的时候,三株草变化成三棵五尺高小树,枝叶象杨树。

这就应了“三杨”擅权,扰乱朝政的事情,就是杨骏、杨瑶、杨济兄弟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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