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大院花匠阿四有个爱好,每天早晨走三里路,到平安镇茶馆喝早茶。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从老花匠那儿继承下来。东方天际露出第一抹亮色即起床,在平安镇喝罢早茶,回来正是工人们开工的时候。
阿四幼年父母双亡,流浪街头,在菜市场拣烂菜叶子充饥,在街头小摊旁喝别人剩下的面汤。一日何老爷夜戏归来,在饭店宵夜,叫了一碗鳝丝面。香喷喷的鳝丝面端上桌,躲藏在角落里的阿四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双眸紧盯鳝丝面,口水像屋檐水那样流下来。顾不得许多了,一个饿虎扑食抢上前去,夺了何老爷手中鳝丝面狼吞虎咽。
那天何老爷心情花儿般开放,皆因云香太太在台上向他多抛了好几个媚眼,而且散戏后,何老爷移步后台探望,云香太太默许他抚摸了好一会粉手。
何老爷眉开眼笑,目睹阿四眨眼间将一大碗鳝丝面一扫而光,似乎不是进食,而是倒进了嘴里。何老爷温声问:“吃饱了否,没吃饱再来一碗?”
阿四年幼,瞪着二只明亮的眼睛,惊恐万状注视着何老爷。他弯腰弓步,随时准备抱头鼠窜。他害怕何老爷拳脚相加,这样的场面与遭遇他经得多了。
何老爷并未生气,大度喝问:“小赤佬,要不要再来一碗,你倒是说话呀。”
阿四非常感激何老爷,如此温和优厚的待遇前所未有。阿四乖巧,推开凳子,赴倒在地给何老爷磕了一个头。那头磕得正规,阿四小小额头碰到砖地上,咚一声脆响。
何老爷起先吃了一惊,继而嗬嗬地笑,踢了跪在地上的阿四一脚,笑骂道:“小叫花子,你倒还挺懂规矩。”
何老爷有点喜欢阿四了,将他带回何家大院,交给鳏夫老花匠,关照道:“给你拣了个儿子回来,跟着你学种花吧。”
阿四喝早茶就是跟老花匠学的。老花匠每天东方天际露出第一抹亮色便起床,将睡得死猪样的阿四拖起来,一同到平安镇喝早茶。老花匠沏一壶茶,买二副大饼油条。自己吃一副,阿四吃一副。老花匠喝茶吃大饼油条,阿四便在一旁干吃大饼油条。若是口干,便捧过老花匠的茶杯,咕嘟咕嘟灌一气。
后来老花匠寿终正寝,年青的阿四在老花匠坟前磕了三个头,成了花匠,还是每天到平安镇喝早茶,吃大饼油条。
那天早晨阿四一如既往往平安镇赶,路过运河边哨卡,发现周围远远围了一大群人,指指戳戳议论什么。阿四天天路过哨卡,今天与往日不同,好奇心大发,凑近了打听:“发生什么事啦,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有人告诉他:“哨卡昨天晚上被段二炸了,死了一名团练乡兵,还有四名受伤。”
阿四惊叹:“那还了得,官府难道不报复吗,还不立马围剿段二。”
“围剿个屁,段二早溜进芦苇荡了,到哪里去找。”
阿四看看哨卡房子没倒,外面也看不出有什么痕迹,心想一名团练死了就死了吧,马上会有新的团练到哨卡值岗,自顾进茶馆喝早茶去了。
阿四刚在茶馆坐定,听得一旁茶友议论,便说:“你们是否在议论哨卡被炸之事,不要议论了,被团练或者官府听到麻烦大了。”
茶友认得阿四是何家大院花匠,指着阿四道:“阿四呀,此事与你们何家大有关联,只怕你们何家惹上大麻烦了。”
阿四满不在乎地说:“哨卡乃段二所炸,不是何家派人炸的,关何家卵事!”
茶友说:“你有所不知呀,段二不但炸了哨卡,还杀了千总老爷呢!”
阿四问:“哪个千总老爷?”
茶友说:“说出来吓死你。还有哪个千总老爷,就是府城营兵千总老爷。段二此次出手快如闪电,响如霹雳,全县都震动了。”
阿四说:“那也跟何家没一个铜板的关系呀。”
茶友正色道:“千总老爷被段二杀死在何大鼻子家里,死在何大鼻子床上,死在小飞燕身上,你说与何家有无关系?”
阿四听得呆若木鸡,张大嘴半晌合不上。他知道小飞燕。何大鼻子娶了小飞燕,云香太太人前背后总在唠叨,大意就是嫌小飞燕出身低贱。千总老爷死在小飞燕身上,这么说是小飞燕不守妇道,勾搭千总老爷了,此事外传何家脸面荡然无存。
果然如云香太太预言,此等低贱女子难免红杏出墙。
阿四吃何家饭长大,十分维护何家尊严,大声呵斥:“胡说,如此机密之事你平头百姓如何知晓,尽说些捕风捉影之事!我家少爷是位血气方刚的汉子,不可能做那种低三下四之事!”
茶友损他:“何家又不是你的,你着什么急。你再维护何家也无用,现在何大鼻子已经被关押起来了,这总不是捕风捉影的事了吧。”
阿四说:“不可能,少爷被关押何家大院如何一点风声没听到。”
茶友说:“就关在团练营内,信不信你一看便知。”
阿四坐不住了,真到团练营门口问值岗乡兵:“何少爷真被关起来了?”
乡兵横一眼阿四:“是呀。”
阿四急了,问:“为啥被关起来,关到什么时候?”
乡兵恼了,在阿四背上砸了一刀背:“滚,老子要知道为啥关起来,关到什么时候,老子还用得着在此站岗吗!”
阿四挨了一刀背不恼,笑着恳求:“兄弟,我是何家花匠,你放我进去探望一下我家少爷吧。你行个方便,我家少爷出来后会感谢你的。”
乡兵喝道:“你滚不滚,你不滚老子拿你当同案犯逮了!”
阿四落荒而逃,三里路一溜小跑回何家大院,跑进后院直往云香太太房里闯,杏花一声断喝将他拦下。
杏花喝道:“阿四你疯了,太太上房也是你随便闯的!”
阿四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断断续续禀报:“杏------花姑娘,大事------不好,少爷出大事了,被关------起来了!”
杏花责备:“阿四你别胡说八道,被太太听见打折你腿!”
阿四急得双脚乱跳:“真的,少爷被关起来了,昨夜千总老爷被杀哨卡被炸,说是有少爷的份!”
杏花一听也急了,知道何六在云香太太房里,还是隔着窗户压低声音吆喝:“太太,出大事了,少爷出大事了!”
何六躺在云香太太太太身边,一只手松松地抓着云香太太胸脯。
云香太太的胸脯不再饱满,松松地垂下来,二层皮下已经没有多少充填的内容物,一捏就像装了少许棉花的布袋,瘪下去贴在了一起。那**也是软软的,何六摸弄了好大一会,它硬是没有挺起来。
何六有一下没一下地捏,时间长了觉得手心出汗,粘粘的,正想缩回手擦一擦,云香太太觉得不耐烦,说话了。
云香太太呵斥:“有你这样有一下没一下的吗,没有心思给我滚下床去。”
何六说:“我看你没反应不敢乱动。”
云香太太说:“你以为还是年轻那会儿呀,现在有点意思就不错了。”
何六专心起来。云香太太觉得很舒服,快活地咯咯轻笑起来。慢慢绷紧了身子。
云香太太的呼吸急促起来,闭着眼睛哼哼。何六觉得差不多了。
何六用双臂撑起上半身,看看云香太太还穿着蓝色大花锦缎肚兜,便一把扯了下来。虽然云香太太肌肤较年轻时退色不少,但还是比较细腻光洁有弹性。
俩人正在卿卿我我得意处,杏花在房门外轻声呼唤:“太太,太太,阿四有要事禀报。”
何六大怒,斥喝道:“瞎了他的狗眼,早不禀报晚不禀报,此时禀报什么!”
杏花向来讨厌何六,又不敢得罪,说:“太太,阿四刚从平安镇喝早茶回来,说有紧急事禀报。”
云香太太哦了一声。
杏花向外间屋的阿四招招手,让他站到房门外面回话。。
阿四站在房门口,大声而急迫地说:“太太不好了,少爷被抓起来关进大牢了!”
“啊,有这等事!”云香太太一把掀翻何六,从床上跳起来。发觉自己光着身子,连忙招呼杏花快进房,帮她穿衣服。她紧张得连裤管也套不进去了。
杏花并不尴尬,云香太太和何六偷情不回避她。云香太太的光身子她见得多了。她一面给云香太太穿衣裤,一面安慰她:“事情尚未弄清楚呢,阿四也是在茶馆道听途说。”
阿四反驳:“什么道听途说,我明明亲眼看见那哨卡真的被炸了哎。不但平安镇,恐怕眼下连县城都传遍了。”
云香太太问:“阿四,你见到少爷了没有?”
阿四说:“少爷被关在大牢里,我哪里能见得到!”
杏花感觉到云香太太整个人都在哆嗦,安慰道:“太太你不要惊慌,太太你不要惊慌。”
云香太太说:“我哪里能不惊慌,少爷还在牢里呢!”